梅父的突然離世,讓我覺得應該倍加珍惜身邊人。我現在纔有種突然頓悟的感覺,情這個字,不光簡簡單單的包括愛情,還有親情,友情,我也快三十歲了,在這個該立不立的年紀,我突然覺得自己彷彿明白了許多。
空姐這次飛的是新加坡,她每次飛國際航班差不多都得一週左右的時間,本來那頓溫馨的燭光晚餐應該是我們倆小別之前的浪漫。
就在我沉浸在空姐給我精心裝滿一冰箱食物裡的喜悅沒多久,但很快就在我的房門上,發現了一張她貼的字條,可以簡單概括爲我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讓我這幾天別理她,在家閉門反思。
反思是肯定的,但閉門就不太現實,因爲我還得賺錢,爲我們倆以後的小日子努力。
這幾天我的生活特別單調,最近公司的生意一直不錯,他們也知道我媽住院,再加上梅雪嫣的父親去世了,黃健格外開恩准了我幾天假,所以這幾天我都一直不用上班。
忙完了梅雪嫣家裡的事,我又要在醫院服侍我媽,這幾天我媽的病情穩定了很多,我爸也不用像以前似的晚上陪牀,我好說歹說,終於勸動他來我們家裡住,這樣至少比在醫院的行軍牀上要舒服的多。
我爸這個人雖然古板了一些,我們父子倆在一起待着,更多的都是默不作聲的抽菸,但至少每天我不用爲溫飽問題操心,每天晚飯,我爸都會準時做好,我就等着吃就行。
因爲梅雪嫣父親的離世,讓我重視起了對家人的陪伴,今天吃飯的時候,我才仔細觀察了一下我爸,他又老了,也瘦多了,歲月的車輪把他的背壓彎了,我心裡忽然有些發酸,北京的生活紙醉金迷,我卻從來都沒有爲父母考慮過太多。
“您多吃點,別老光扒拉米飯。”我爸專挑菜葉子吃,肉都怎麼動過,顯然是想留給我。
我怕他不吃,夾了幾筷子紅燒肉放在他的碗裡,我爸點點頭,沒言語。
“梅雪嫣怎麼樣?她父親剛去世,你多關心一下人家。”我爸罕見的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
我“嗯”了一聲,做爲迴應。
有人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我想那兒子應該就是前世的仇人,從小到大我和他都沒有什麼共同語言,想和他親近,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嗯,我知道了,這幾天我一直老陪着她來着。”
我爸忽然擡起頭看了我一眼,“我讓你多關心關心人家,但你小子可把握好這個度啊!該關心的關心,不該關心的別下瞎關心。”
我爸的話讓我一陣無奈,不過梅父去世這件事,對我心裡的衝擊還是蠻大的,至少我能心平氣和的與我爸一起吃飯了,換成以前根本就是奢望。
我爸把碗放下,把手往上衣的口袋裡摸去。
他每頓飯吃完,就喜歡抽上一支菸,我看他作勢掏煙,我急忙識趣的把我放在桌子上的那盒煙遞了過去,“我試試這煙。”
我爸看了一眼,淡淡的說,“抽不慣你們這種高檔煙。”
說完,他從乾癟的煙盒裡摸出一支菸,肆意的吞雲吐霧。
醫院裡不讓抽菸,可把我爸這杆老煙槍給憋壞了。
“卓然啊……你小子也不小了,你和夢寒的事,究竟準備什麼時候辦,你們倆也一點準信都沒有,你媽天天和我念叨。”
提起這件人生大事,我就一陣頭疼。我皺了下眉,把嘴裡的骨頭吐了出來,不耐煩的說,“爸……您和我媽老是瞎操心,我們倆都多大人了,不是和您說了嘛!我們倆工作忙,你也看見了,夢寒只要飛國際航班,動不動就一個星期不在家。”
“工作忙是理由嘛?!你們倆能忙過國家領導啊!”
我爸一句話就把我噎回去了。
他吧嗒了幾口煙,難得和我說話的語氣心平氣和,“不是我們老兩口催你,你轉眼都快奔三了,咱們村去外面打工的這幫小子,就你沒結婚了,有的人家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我爸說的一點都不誇張,我好多發小的孩子都上幼兒園了,而我的下一代還是一灘液體呢!
在男大當婚的這個問題上,我確實特沒有發言權,我轉眼就要奔三了,我爸媽纔剛五十歲出頭。我之所以能像現在似的這麼肆無忌憚的活蹦亂跳,完全拜這老兩口子年輕,我暫時沒有上有老的壓力。
“其實我們兩口子,之所以老催你結婚,除了這個之外,還有就是我們看的出來,你和梅雪嫣的關係也不一般,夢寒是個好姑娘,你小子可不能辜負她。”
“爸……您這話都說好幾回了,能不能別老說啊!我知道了……”雖然我爸已經說了N遍,但我居然耐着性子聽進去了。
“不說你省得你犯錯誤,對了明天晚上你叫梅雪嫣來咱們家吃飯。”
我嘴裡還沒有嚥下去的飯差點噴出來,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愕然的說道:“老爸,你沒和我開玩笑吧!你不是剛和我說要注意和她的關係嘛!怎麼現在還叫她來咱們家吃飯?”
我爸翹着二郎腿吧嗒了幾口煙,嘆了口氣,“這女娃命也挺苦的,唯一的親人都去世了,現在她特別需要人安慰,讓她來咱們家一起吃個飯,也省的她寂寞。”
“我叫她來可以,但是您別又疑神疑鬼的啊!”我不放心的囑咐了一句之後,然後給梅雪嫣打去了電話。
梅雪嫣還沒有從悲痛裡走出來,我覺得她更多的是自責,以前她們父女倆的關係很差,自從她父親去世以後,梅雪嫣一直因爲之前沒有珍惜和她父親在一起的時間耿耿於懷。從她電話裡說話的聲音,就能聽出來她的精神很差,這讓我那顆憐香惜玉的心,又泛起了波瀾。
原本我想第二天一早開車去接梅雪嫣,但她執意要打車來,這倒好省的麻煩我一趟了,我也可以安心的多睡一會兒。
一般我一個人在家的時候,睡到日上三竿,我才肯放過周公的女兒,但今天早晨,卻被我們家那位作息規律的太上皇破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