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元的殺意太過明顯,立時被周圍的同伴們捕捉到了。
戚少洋拉住他的手,緊張問:“怎麼了?”
緩緩回過頭來,卓元已經是雙眼充丨血,渾身充滿了暴戾氣息:“仇人。”
他的狀態太過於詭異了,戚少洋卻像是沒看到一樣,將他擁入懷中,輕聲說道:“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我們現在去找他?”
被抱在戚少洋溫熱的懷抱裡,鼻尖嗅到他身上獨有的味道,卓元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不用了,我自己去。”
“不需要我們幫忙?”
卓元沉默片刻,說道:“這件事我想自己解決。”
戚少洋撫摸着他的後腦勺,像是哄小孩一樣說:“好吧,我相信你。但是不要被仇恨控制,不值得。”
“我知道。”卓元覺得一股說不出的甜蜜涌上心頭,似乎連恨意都減淡了。
“……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徐□□弱弱的在旁邊開口。
看着擁抱的兩人,袁超這個大嘴巴破天荒的沒有胡亂說話,只是說:“不就是你們看到的那樣。”
圍觀的人們全都張大了嘴做驚訝狀,不是他們不明白,這個世界變化快!
卓元才發現自己被人強勢圍觀了,瞬間紅了臉頰,推開戚少洋很不自在的支吾道:“呃……你們先往定好的方向走吧,我有急事去辦,等辦完之後會追上你們的。”
說着不給其他人詢問的機會,一股風般往感知到的方向跑去了。
等他走了過後,戚少洋淡淡瞥了一眼仍然石化在原地的一羣人,沒有理會他們,不緊不慢的回了車上。
兩個人都離開後,以徐□□、朱子康、顧瑤、孫昱等爲首的‘石化’羣體立即圍住袁超,一個個七嘴八舌的開始了問東問西。
袁超真是無語問蒼天,你們有本事去問隊長啊!只會欺負他……
反正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卓元和戚少洋的事情在隊伍裡過了明路,真是喜聞樂見。
卓元一步一步的爬着樓梯,他的腳步很穩,呼吸與心跳都處於正常狀態,從外表上幾乎看不出他即將去對付一個恨入骨髓的人。
儘管這一世鄭盈還沒能做出傷害他們的事情,但卓元相信,每個人的劣根性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無論再重來多少次,心術不正的人永遠成不了白蓮花!
都說人性本善,卓元卻認爲,總有那麼一些人,就是有劣根性,改不了!他要是不能把危險扼殺在尚未發生時,恐怕日後會給親近的人帶來無盡惡果!
這棟樓總共有30多層,卓元爬到15樓時走進了其中一個房間,來到窗戶邊向下望去。
‘希望號’正消失在他目所能及的視野盡頭,而那四個被喪屍追得屁滾尿流的人已經到了他所在大樓的樓下。
卓元一眼看到拼命揮動手中砍刀殺着喪屍的鄭澤濤,面上是說不出的複雜。他曾經無數次埋怨過這個沒有擔當的男人,揹着老婆孩子在外面包二丨奶,連私生子也比他小不了幾歲!這個男人雖然給了他生命,卻無法給予他更多關愛、保護,反而在母親去世後拿着刀狠狠往他心窩裡戳!
卓元恨鄭澤濤的負心薄情,恨那個小丨三的不知廉恥勾丨引有婦之夫,恨鄭霖每次看他的目光裡滿是得意與耀武揚威,更恨鄭盈不折手段謀害他們致死!
或許,他還恨着自己,都怪自己有眼無珠,前世纔會因爲一句承諾養了頭白眼狼在身邊,害死了自己最最要的人!
死死盯着那四個身影,卓元微笑起來——曾經犯過的錯誤,他絕不會再錯一次。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竟有30多隻喪屍在追逐他們,多半是作死了吧。
鄭澤濤和鄭霖兩人手拿砍刀,把路晴和鄭盈圍在中間保護,兩個女人戰戰兢兢的各抓着一個男人的衣角,看上去還真是楚楚可憐。
路晴比鄭澤濤小十歲,還不到40的年紀,保養得極好的臉相貌精緻,確實比卓元媽媽常年家庭主婦的樸實打扮受男人青睞。但她此刻說是蓬頭垢面也不誇張,其他三人同樣這幅鬼樣子,幾乎看不清楚長相。
“混得真是慘呢。”卓元嘖嘖說道,不帶半點溫度。
老實說現在大大小小的安全區可不少,就算將來有很多都在喪屍越來越厲害之後被毀掉了,可這個時期的確數量挺多,想要去尋求保護也很容易。所以卓元一點也想不通他們怎麼會到處跑,還倒黴的被堵個正着。
不過這對他來說卻是正好,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一隻腹部被利刃剖開、臉上像被潑過硫酸般毀容了的男性喪屍抓住了鄭澤濤的腳腕,而他面前還有四隻喪屍在圍攻他,根本騰不出手來。
“晴晴,把我腳上那隻弄開,快點!”鄭澤濤對路晴大喊。
路晴哭哭啼啼道:“我……我不敢,噁心死了!”
鄭澤濤邊砍着喪屍邊吼道:“你的棍子呢?打它腦袋!不然我要被它咬死了!”
“不行……澤濤,我做不到……”
“我要是死了,你們也活不了!”那隻喪屍力氣太大,鄭澤濤感到自己的腳骨都要斷掉了。
路晴聽他這樣說,頓時哭得更大聲了,她也知道沒有鄭澤濤剩下三個人根本沒法衝出喪屍包圍。此刻她真的後悔極了,要不是她說去H省找她大哥照應,這會兒他們就應該在安全區裡了!開出來的車子也被喪屍抓破弄翻,搞得只能步行,乃至深陷險境。
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唯有解決掉眼前的喪屍羣,才能另做打算。
她抽丨出自己揹包裡插丨着的鐵棍,對着那隻噁心的喪屍腦袋砸了下去。
“啊!你在做什麼!”鄭澤濤慘叫一聲,不由自主的往地上跌去。
原來路晴那一棍下去竟是砸到了鄭澤濤的小腿!
卓元嘴角露出冷笑,果然是豬隊友啊。
“爸爸!”
“老公!”
鄭澤濤這一跌剛好把自己送進抓住他腳腕的喪屍面前,眼看那喪屍流着惡臭熏天的涎水就要一口咬上來了。
鄭澤濤內心一陣絕望,他馬上就要死了嗎?
然而忽然間,不知從哪裡刮來一股狂風,以雷霆之勢朝他們席捲過來。漫天大風吹得人睜不開眼睛,但鄭澤濤能感受到風勢如同刀子般鋒利,像無數把小而薄的刀刃即將向他們切割而來!
他感到抓着腳腕的喪屍把他放開了,趕緊打算爬起來,後怕得不行。可是風勢太大了,他連起身這個動作都做不到,只能蜷縮起手腳蹲在地上,儘量不讓自己被刮跑。
“啊——”鄭盈高亢的尖叫傳來,帶着濃濃的恐懼及驚慌。
“盈盈!你怎麼了?”鄭澤濤連忙問,鄭盈的叫聲實在太恐怖了。但他剛開口,聲音已經被風吹得破碎不堪,甚至被一口冷風灌進喉嚨裡,立刻大咳起來。
但鄭盈尖叫過後就沒了任何聲音,鄭澤濤只聽到‘噗通’一聲,好像是什麼重物墜地,異常沉重。
路晴和鄭霖同時顫抖着喊了幾聲:“盈盈?出了什麼事?你說話呀!”
不祥的感覺瞬間襲上鄭澤濤的心頭,該不會是……
這不可能……怎麼可能呢?剛纔明明還好好的……
“盈盈?你別嚇爸爸……盈盈?”
卓元最後瞥了眼那三個人,心情舒爽了很多。
他沒想到會這麼簡單,自重生以來,他設想過很多次要怎麼樣幹掉鄭盈與高立,腦海裡模擬過無數場景,想不到如此簡單就做到了。
老天爺給他重活一次的機會,他終於能有怨抱怨,有仇報仇了!
想到自己留下鄭澤濤一條命,卓元挑挑眉,反正是還他的養育之恩而已。然後,他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了。
現在,還剩下一個人!
在他走後,幾乎要把人刮跑的風勢漸漸轉小,沒多久就停了下來。
鄭澤濤一察覺到風變小,很快站起,一瘸一拐的往鄭盈發出尖叫的方向摸索去。可是突地,他停下了腳步,因爲隨着風勢減小,濃烈的血腥味兒毫無遮掩的冒出,猝不及防間差點令他被薰個仰倒。
接着,他逐步看清了眼前的場景,卻希望自己從來沒有看到過!
周圍的30多隻喪屍散落在地上,屍體上全都是被利刃切割過的樣子,而鄭盈,也同樣全身皮膚綻裂開來,臉上,脖子上,身上,統統是刀子割過留下的痕跡,就像是被人一刀一刀割破了全身!
她睜着眼睛望向天空,臉上有着深深的恐懼,將她這一生都定格在了這個表情裡。
濃稠的血紅色鮮血從她的四肢百骸汩丨汩流出,刺目的紅,勢必給人留下永遠無法抹滅的深刻印象。
“盈盈!我的女兒!!”路晴嚎啕大哭,想要撲過去看一眼,卻又被這慘烈的畫面駭得不敢移動半分。
鄭霖也是同樣的驚恐,實在是……實在是說不出的恐怖!
究竟是什麼樣巨大的力量,才能在短短几十秒內讓鄭盈慘死?又爲什麼偏偏只死了她一個?還是說……接下來他們三個都是對方的目標?
“爸媽,我們快點離開這裡……”鄭霖緊張的四下張望,生怕下一秒會有人衝出來殺掉他們。
鄭澤濤和路晴都是難過到不可抑制的狀態,根本沒聽到他說的話。
鄭霖跺跺腳,過去拉兩人的手,焦急道:“我們必須趕緊走!誰知道……我們會不會是下一個目標?”
路晴倒抽一口冷氣,鄭霖說得沒錯,他們現在一點也不安全!
不去管臉上殘留的淚水,路晴死命抓住老公和兒子的手,讓他們一左一右保護着自己,似乎這樣能夠給她帶來安全感。
“是是是,我們馬上走!老公,走了!”說着用力扶起鄭澤濤,往他們先前聽說過的一個安全區方向走去。
鄭澤濤恍恍惚惚的被他們攙扶着,腦海裡一片空白。
在他們剛纔所在的地方,只剩下滿地屍體,訴說着曾經發生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