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了五百八就說好，那這六百七十幾，相差了都好一百分了，那不是更得好了嗎？兩人雖然不知道這分數確切代表的意義，可也都知道自己閨女考的絕對不差。
紀巖覺着兩人一起高興那就行了，也沒有必要非得好好炫耀的把自己排名在縣一中那也是前幾名的事說上一說，相當淡定的該幹嘛幹嘛。
直到晚上紀果打店裡頭回來，一聽這分數當時就叫起來了：“哎呀小四兒啊，你可太有水平了，滿分七百你考了六百八，我滴個老天，這也太厲害了。”
見她這麼激動，周淑蘭跟紀以田這才反應過來，就問：“小果，你說這分兒挺高哈？”
“可不高嗎，估計全縣也沒幾個這麼高分數的，小四兒真是太厲害了！”紀果再一次的感嘆道。
“這麼好呢？！那我明天可得出去說說，讓堡子裡的人也跟着高興高興。”周淑蘭咧着嘴樂，摟了摟紀巖，用力在她臉上親了口：“嗯哪，我這老閨女怎麼這麼待人親，太給媽露臉了。不行，不能就這麼悄沒聲的，得讓大家都知道知道。哎，老頭兒，要不咱們也學着別人家擺幾桌得了？”
最近這兩年堡子裡擺酒席收禮風日益興盛，房子上樑、小孩子滿月、老人過生日、學生考學、青年當兵，反正是總有名目，更甚者有的人家老母豬生豬崽兒也擺桌。別人家都這樣兒了，自家要是不想個辦法也擺兩桌往回收一收錢，光是往外隨禮都隨不起。
現在紀家條件好了，周淑蘭倒不是差那點兒禮錢，只是覺着別人家五百分的都擺了席，她閨女考這麼老高的分要是不擺太屈的慌了。
紀以田跟她不愧是兩口子，一聽這個提議，幾乎是立馬就拍板兒了：“行，那就擺十桌，把該請的都請來。”
紀巖一看這再不阻止兩人都好商量弄什麼菜了，趕緊道：“別介啊，擺什麼酒席，我就是才考上個高中，這麼大肆宣揚的幹嘛呀？快別了，等到我真的考上大學了再說吧。”
“那——好吧，就聽你的，等考上了大學再擺。”周淑蘭見她說的挺堅決，倒也沒太堅持，接着道：“外人就算了，這家裡人怎麼也得慶賀一下，你把老七也給叫回來，哎，對了，你告訴老七了沒有，他知道你考上了嗎？”
“……不知道。”
“哎，你這丫頭，這麼大的喜事兒你不趕緊告訴他？快，現在就給他打電話，還有告訴他沒什麼事兒了就早點回來——”
“不用了，我過兩天等通書下來去市裡一趟辦點事兒，到時候再問問他要不要一起回來？”
“去市裡辦事兒？小四兒，你去辦什麼事兒啊？”沒等周淑蘭反應過來，紀果搶着問道。
紀巖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兒，我就是不想去一中了。”
“什麼？你不念高中了？”屋裡頭另外三人幾乎同一聲的驚叫起來。
紀巖不得不佩服下華國語言的博大精實、寓意廣泛，無奈的嘆口氣：“我說的是不去一中，不是不念高中。”
“你不去一中那還能去二中啊，不都說一中才是重點嗎？”這個周淑蘭可知道，去年光聽老孫家的顯擺的那些，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一中是重點，二中是普高，地球人都知道。
紀以田也跟着關心道：“二中沒一中好，就別去了。”
跟倆老的不一樣，紀果到底是年青，腦子轉的快，分析了下剛纔的話，倒是有點兒明白了：“小四兒，你是不是想去市裡頭唸書啊？”
“嗯。”紀巖應了聲，遞過去記還是三姐瞭解我的眼神，不緊不慢的解釋道：“縣一中的確是重點也挺不錯，可比起市裡的學校還是有很大的差距，我既然想要繼續念下去，那就儘量去更好的高中，那裡的師資力量也強，教學設施也較爲齊全，也能再增加上考大學的把握。”
周淑蘭點點頭：“那可不是怎麼地，好學校一樣一考上的也多啊，你要去市裡唸書倒也挺好。”
紀以田掏出了根菸想要抽頓了下，尋思了尋思才道：“那你是要跟老七一塊兒住啊？”
“啊？”紀巖被問愣住了，她老爹的這腦線波也太能彎了嗎，這一拐都拐哪去了？無語了都：“我幹什麼跟他住一塊兒啊，學校有宿舍，再說我也可以租房子，爸你想什麼呢？”
紀以田低頭抽直了煙不放聲了，周淑蘭笑着接過話茬兒道：“你爸還不是尋思讓你們倆個早點結婚還抱小外孫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跟老七也處的不錯，現在又都往一塊兒湊，住一塊兒能怎麼了，沒看見那國外的小閨女小小子那都抱着孩子進學校嗎，我們當老的都同意，你們小年青的還有什麼放不開？”
紀巖道：“……”徹底無語了。看來在他們眼裡，她這麼積極的想念市中，爲的就是能跟吳老七一塊兒啊？真是冤枉，絕對的冤枉！
紀果道：“你看你們倆，淨扯那沒用的，小四兒跟吳老七還八字沒一撇呢，結什麼婚結婚，小四兒才十八，還不夠法定年齡好不好？再說了，她現在還上學呢，學生結婚不怕被學校開除啊？人外國那是開放，咱們國家能行嗎？我說你們倆別跟着瞎忽悠了，生怕小四兒嫁不出去怎麼地，我可跟你們說，別看他吳老七條件還不錯，可他也就是個坐辦室的唄，小四兒將來考個好大學，下來找份好工作，再長的又這麼俊，那對象還不是加鞭趕可了樣兒挑嗎，現在急什麼急？”
“那可不行，咱們老紀家不出那沒良心的人。”紀以田一聽這話腦袋直撥愣。
“……”都找不着話說的紀巖同學再一次無辜中槍，本來還想着說下她想要去的學校，一看此情形果斷的打消了念頭，四中離着吳老七所在‘時代大夏’很是近，走走用不上二十分鐘就能到。這要是說出來，一準還得被各種YY，還是算了吧，消停會兒吧。
怎麼說這也算是跟家裡人打了打呼了，四天後紀巖拿到了成績單和一中入學的通知書，一起都放進了書包裡單肩揹着坐上了客車就去了市裡。
D市是北方的一座輕工業城市，這裡氣候適宜、四季分明，空氣怡人，適合養老居住。
四中是D市最好的高中，始建於上世紀二十年代末，有七十多年的校歷，是一所校風嚴謹治學治教的學校。六十年代初就被評爲省重點中學，八十年代更是定爲向高校免試保送優秀畢業生的重點中學，其一系列光耀校歷更是多的不勝枚舉。
這樣一所學校就座落於市中心最繁華路段，跟地標性建築物的‘時代大廈’位於同一條街。
紀巖下了客車徑直朝着記憶中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在默唸着待會見到四中的校長該要說的話。有些類似於面試時的緊張情緒，讓她啞然失笑。
即便真識的自己已經二十六歲，貨真價實的成年人了，在這樣的時候仍然會覺着不由自主的感到緊張。就如同每個人在見到曾經訓斥過小時候調皮的自己的老師時總會懷有的心情。而她現在將要去見的是一校之長，比老師還老師的人，可想而知了想不緊張都挺難。
紀巖明白，想要進入四中這樣的重點，沒有過硬的中考成績顯然是不行的，別看她的分數在全校是第一句，在縣裡也能上數，可來到這裡，那就沒有那麼明顯了。
今年四中的錄取分數線是660分，她的679分雖然高出去不少，可也沒高到讓人驚豔的地步，這點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不過，倒也不至於去妄自菲薄，按照往年的分數和今年的對照，這樣的成績不會像黃雲成說的那樣，去年的校第一連四中的前一百名都進不去，據她猜測應該會七八十之間，省重點中學這樣的排名應該還算是能拿得出手。
不管怎麼樣，得先見到四中校長再說。
過來之前紀巖已經做了一些功課，知道四中校長叫柳敬言，華國著名學府Q大畢業，今年五十有二，擔任校長之職已有五年。
七月初正是各大小學校期末考試前，都處於比較緊張階段。紀巖剛到校門口就讓門衛大叔給攔住了，一聽說她要見校長，直接就把頭搖上了：“校長不在，出去了。”
“那大叔，他什麼時候回來啊，您知道嗎？”紀巖長得也好，嘴也甜淨，聲音清清亮亮讓人覺着好感油生。
門衛大叔上下打量了她兩眼，說道：“你還是學生吧，是不是也來找校長入學的事兒啊？”別看他只是個看大門兒的，守着這麼個好學校，見過的人那多了去了，一眼就能猜出個大概來。
“是啊，我就是想問問看咱們學校多少分錄取，我還有沒有希望？大叔，你知道嗎？”紀巖倒也不打算隱瞞，只是更謙遜些，裝做是不知道想找話題聊聊，興許還能探聽到消息。她可不會因爲對方只是個看門兒的小瞧了，像是什麼小道消息，越是基層的人恐怕知道的越多。
這麼簡單的問題門衛當然清楚了，立馬覺着有種被尊敬的感覺，很是高興的道：“知道啊，今年錄取線兒是660，小丫頭你考了多少分哪？”
“679分，大叔！”
“喲，沒少考啊！”門衛大叔眼裡立馬把紀巖身上打了個‘好學生’的標籤兒，緊跟着道：“按你這分數是肯定夠了，關健是要不要啊，現在這多少學生都想往這裡進，挖門找關係的多了去了。小姑娘，老實告訴你，我們校長啊這兩天就是爲了躲那些學生家長的，這學校每年也就招那麼些人，可是這個也來那個也來，哪能招得了啊，沒辦法只能是躲着點兒不露面他們就找不着人，想辦也辦不了。”
紀巖失落的耷拉着肩膀，嘆口氣：“那這麼說我是進不來了！”
這麼好看的小丫頭成績又這麼好，哪能讓她太失望了，門衛大叔降了兩度音，道：“你先別急，我跟你說小姑娘，下午兩三點鐘你再過來一趟，校長那時候約了人肯定會在，到時候你來堵他問一問，看看行不行？”
紀巖一聽眼睛立馬亮了：“真是謝謝你了大叔，那我下午再過來，再見！”
門衛也笑着擺了擺手。
紀巖之前就聽說過四中競爭激烈，打從入校名額就開始，這兩年尤其的厲害。最開始的時候高一預備招收十二個班，可到最後就像門衛說的那樣，這個也來那個也想進，加上外地借讀生員硬是加到了二十班，去年還更多些，加到了二十二個班。
今年聽這意思也不能少了，說不準比去年還要多。
打四中出來紀巖就順着馬路打算去‘時代大廈’，吳七在那裡的一個財務公司裡上班，昨天已經跟他通過電話說今天過來，只是時間沒定是什麼時候。
紀巖本來打算把學校的事辦妥了以後再去找吳七，可遇到這種狀況只能是先過來他這裡，好在大廈位置醒目好找，離的又不算遠，溜溜達達的二十來分鐘就到了。
市中心的車流多，紅綠燈也較爲密集，過馬路的時候差不多都要等個幾十秒的的燈。
眼瞅着對面就是要去的地方了，紀巖停在斑馬線這頭兒，看着對面的紅燈下面不斷跳動減少的數字，身後有幾個人也跟她一樣在等着過馬路。
當那紅色數字跳到9的時候，就聽見有個女人突然尖叫了聲，聲音太過刺耳就在身後，紀巖被刺的耳膜都疼，回過頭就看見原本站在後頭的一對男女被滿臉憤怒衝過來的細高跟兒鞋的女人給撒扯住，男人措不及防被女人狠狠煽了兩耳光，發出尖叫的是跟男人一起的年青女孩。
“把你個B嘴閉上，臭不要臉的小婊子。”女人指着女孩兇狠的罵了聲，較勁爆的身材因爲這樣的動作越發的吸引人眼球。
男人看似相當懼內，那張臉都皺皺成苦瓜了：“老婆，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
“解釋你M個B解釋，老孃我都親眼看見你親她了，還敢嘴硬不承認？”女人叉着臉，上去又給了一巴掌，她出手也是又快又狠，這三巴掌下去男人兩邊臉上就都清清楚楚印的五根手指頭印。
女孩見男人窩囊成這樣想上前幫忙，被女人一嗓了給喝住了：“你個小婊子跟旁邊老實待着，我不稀得跟你一般見識，你要是想BB那我就先揍你？”
女人有一雙大眼睛，一瞪起來特別的兇，女孩愣是被嚇住沒敢吱聲。
男人一看這情形，立馬棄車保帥，指着女孩跟女人求饒：“芹芹哪，你消消氣兒，不是我有意對不起你，都是她勾引的我呀，我是被逼的啊——”
他要不這麼說女人還能氣小點兒，這麼一說女人立馬就又暴了，上去‘咣咣’兩拳，腳上也沒閒着，照着他腿就是狠踹：“我再讓你抵賴，有膽偷腥沒膽承認的軟囊窩，還‘被逼的’，她能強按着你C啊，她長那無意兒了嗎？”邊罵邊揍，沒一會兒就把男人給揍趴地上去了，臨了還拿腳踩了兩下，狠唾了口，甩了甩掉到額頭前的波浪大卷發，拿眼斜睨了下縮在旁邊嚇得夠嗆的女孩兒，不屑又帶點憐憫的口吻道：“小妹兒，我勸你以後跟男人擦亮點眼睛，就這路貨色你跟着不嫌丟人哪，我都替你不值。”說完，踩着高跟兒鞋，扭着小細腰囂張的過了馬路。
這時候看熱鬧的人們才反應過來，立時有人暴發出驚呼：“我靠，哪來的女人，帥呆了——”
紀巖也是這麼想，追着女人的背影看，那叫個崇拜！女漢子神馬的，真是帥呆了！
“芹芹，等等我——”被揍趴在地上的男人一改先前要死不活直哼嘰的模樣，很是精神的爬起來擦了擦破皮滲出血絲的嘴角，追着攆着女人去了。
那女孩兒手裡拎了兩個購物紙袋站在那裡都懵圈了，衆人看過去的目光一瞬間由先前的鄙視變成了可憐。
直到男人從眼前跑過去，紀巖才覺察過來對面已經綠燈了，還剩下七秒的時間，匆匆忙小跑的跑過馬路。
也就是這時候，一輛駛近的軍車來個急剎車停靠在了路邊，車裡跳下個穿着短袖軍裝T恤的酷帥青年，眼見他踩着一路紅燈躲閃着來往車輛坷坷絆絆追過去，身後是副駕駛座上長相略微相似的軍官急聲的呼叫：“簡勳，你幹什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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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了一步，還是遲了一步！
那一眼望見，就像是等待已久的人終於出現，哪怕她只是個陌生人，可那樣感覺來得如此強烈。強烈到他全然不顧，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她，就是她！哪怕只是個側臉，他卻無比的肯定。
可惜的是還是遲了，眼看着她進了那幢大廈失去了蹤影，幾十層的樓高他不可能挨個房間的去找，時間上不容許。可能他還停留在某一層時，她已經離開了。
沒有追上要追的人，澎湃激動的情緒雖然已經重歸於平靜，可胸口卻像是破了個大洞空空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