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嘆完了銀杉偏頭看容華：“姐你既然知道魔修會引爆城下的靈脈，爲什麼不提醒你的同類呢？”
九嬌和夜翊也看着容華，顯然他們也不明白爲什麼容華明知道魔修會幹出這麼瘋狂的事情，還不去提醒那些人類強者，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麼大的事情，你們以爲那些高層收不到消息？”容華微微挑眉，脣角勾起一抹似嘲似諷的弧度：“別忘了，這場大戰之所以會發生，可是他們放縱的結果……”
既然大戰是他們放縱的結果，那麼他們自然一直注意着魔修的舉動，就算沒有查到魔修會這麼做，但是苗頭他們一定是看出來了的。
只是，那些人卻聽之任之其發生了。
想到這裡，容華摸了摸下巴，其實，她和那些人也沒有區別，同樣是知道這些事情早會發生，卻也是冷眼旁觀。
九嬌吶吶：“他們冷眼旁觀，難道就不怕罪孽纏身，來日渡劫之時殞命在天劫之下？”
頓了頓之後，九嬌喃喃：“……是了，他們只是冷眼旁觀而已，事情又不是他們做出來的，會罪孽纏身的，自然也不會是他們，而是做出這種事的魔修。”
九嬌仰頭去看容華：“飼主，你們人類真是太複雜，也太可怕了。”
聞言，容華微微笑了笑，低下身子摸了摸九嬌的小腦袋：“正魔大戰這種事，既然一開始就被預料到，那麼過程中會發生什麼事，死多少人……他們大概也是有譜的，畢竟，天機閣的推衍之術也不是吃素的。”
“可是，知道了是一回事，去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卻是另一回事。”
“嬌嬌，魔修引爆城池下的靈脈，毀掉一座城，造下無數殺孽是罪，但改變註定要發生的事情，救下一城生命這種事，做不好……也會是罪。”
九嬌不解：“爲什麼？救下會慘死在魔修手中的一城生命，不該是功德無量嗎？怎麼會是罪？”
“是功德無量。”容華搖了搖頭，“但你要知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改變天意，那相當於逆天而行，自然會罪孽纏身。”
九嬌微微低下頭：“可我等修煉之輩，竊取天地之造化，以求長生……這，本就是逆天而行啊。”
容華嘆了口氣：“所以我們纔會在突破之時歷經天劫，偶有不慎，便是心魔纏身，走火入魔之險，也不知何時，就會死在這危機重重的長生之途中。”
九嬌微微一怔：“……如此，便是有得必有失，有因，必有果。”
說真的，九嬌她其實並不在意被魔修引爆靈脈後，會造成多少人類死亡，畢竟，她又不是人。
只是覺得，明明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卻冷眼旁觀任由自己同類去死的人類很可怕罷了。
可是讓容華這麼一說，她覺得，那些人做的似乎……也沒錯？
九嬌眨了眨眼，她這是，被洗腦了？
容華看着九嬌略顯糾結的模樣，脣角微微勾起，其實，不想因爲逆天改命付出巨大代價，也是因爲那雖是一城生命，但對那些強者來說，到底不值一文，所以，他們當然不會改變那一城人的命運。
不過，容華雖然沒說這點，夜翊三個卻也不是想不到這點。
“姐姐，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夜翊最後三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又是一聲巨響，地動山搖。
隱隱間，似有狂暴的靈氣波動掃過，只不過，因爲距離遠，所以到了容華她們這裡時，已經弱的幾乎感覺不到。
容華眉眼間閃過一抹冷凝之色：“走，我們回黎城。”
……
城主府書房。
臉上想來帶着笑意的李放眉眼間卻難掩焦躁：“你說，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明明早就收到了消息，他們居然也不動手，眼睜睜看着魔修引爆城下靈脈，送一城上億修士去死！”
“那些城池早就註定會毀在魔修手中，想必他們是不願意逆天而行。”雖是這麼說着，蘇恆眉心卻蹙起深深的褶皺。
“狗屁！”李放忍不住爆了粗口，“說到底還不是因爲無利可圖！”
往日若有這種類似危及一城的事，強者出手相助，那就可得大量功德。
但偏偏的，這回卻邪了門，救了人有沒有功德還是兩說，選不對時機，說不得會罪孽纏身，那羣混蛋這才一個個的不願意出手。
“他們只是自己不去，也沒攔着別人不去，可你不也沒去？”李放聲音太大，讓原本就心情不悅的蘇恆更是煩躁，不由開口懟他。
擡眸看着李放，蘇恆語氣涼涼：“你自己都做不到捨己爲人這回事，又有什麼資格去指責別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道兄！”
聞言，李放不由一噎，卻偏偏無言以對。
良久才憋出一句：“……寬容待己，嚴於律人這不是人之本性嘛……”
對着蘇恆嘲諷的眼神，李放聲音不由越來越小。
蘇恆呵呵一聲，意思不言而喻。
李放被他冷嘲熱諷的眼神看的煩躁：“你別說你就不生氣。”
“氣啊。”蘇恆慢條斯理，“可我氣的是那些肆無忌憚的魔修，而不至於遷怒到那些冷眼旁觀的同道身上。”
因爲他也是冷眼旁觀的人之一。
李放滯了滯，嘆了口氣：“你說，那些魔修究竟在想什麼？引爆靈脈，害死一城億萬生靈……這麼大的罪孽，他們這是不想飛昇了？”
蘇恆搖了搖頭：“這恐怕不是魔域三大門派等這些統領魔修與我們開戰的勢力做下的決定，而是魔修中某些肆無忌憚，不顧一切的瘋子做下的。”
“……”李放默默點了點頭，苦笑一聲：“想來也是，畢竟，他們掀起正魔大戰的最大目的也無非是爲了玄天大陸上被我們仙修所佔有的豐富資源。”
而搶奪資源也無非是爲了自己的修行之路更順暢一些。
蘇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後小口的喝了幾口：“而且，你現在更應該注意的，是黎城和黎城周圍的靈脈，別被魔修動了手腳纔好。”
李放看他一眼：“還用你說？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我就已經安排下去了。”
蘇恆正欲說些什麼，卻又聽到一聲巨響，隨後便是比上一次更劇烈的山搖地動。
待震動結束，李放和蘇恆對視一眼。
蘇恆神色凝重之餘多了三分冷意：“這麼快便向着第二座城池動手了嗎？”
李放的神色比蘇恆好不到哪裡去：“而且，看樣子，這第二座遭殃的城池離我們更近了啊。”
他看向蘇恆：“清理周圍的魔修吧。”
蘇恆點了點頭：“血煞門，虎煞門和音煞門的三位化神修士恐怕就得拜託容小友和她那三位夥伴了。”
“我這就給容小友傳訊。”李放拿出了傳音玉簡。
這時，外面有人通報：“城主，將軍，容大人和她的三位契約夥伴——那三位化神大人回來了。”
李放和蘇恆對視一眼：“快請過來。”
……
雲端華美的宮殿之中，流火懶散的將手撐在扶手上，紅色的衣袖滑下，露出一截白皙如羊脂白玉般的手臂。
他前面施了一道鏡像之術，裡面映出的景象正是玄天大陸。
無殤從宮殿後轉出來，看了眼鏡像之術中，正是魔修如何引爆了靈脈，整個城池瞬間被狂暴的靈氣摧毀，城池裡面的所有生命，連反應也未來的及做出來，就已經化爲烏有。
遠遠的，幾個氣息在玄天大陸上絕對是頂尖強者的修士站在空中，看着瞬間一片狼藉的整座城池，和城池方圓萬里範圍，嘆了口氣，神色中滿是憐憫憤怒，卻無一人上前。
無殤搖了搖頭：“你何必改變了玄天大陸上的天道，又引着魔修去引爆靈脈？”
像是他們這種存在，改變一下如玄天大陸這般低等位面的天道還是不成問題的。
不過，每個位面其天道運轉都自成規則，所以改變一時尚可，改變時間久了，混亂的天道會拖着整個位面走向毀滅。
流火脣角微勾，露出一個妖孽惑人的笑容：“你瞧，我只是換了下天道運轉的方式，將他們救下城池後原本會獲得的功德換爲了罪孽，他們便不願意出手救人了。”
“殊不知，這罪孽只是暫時的，只要天道運轉恢復正常，他們身上的罪孽自然會轉變成功德……人心人性，向來都是如此自私自利，只要有利可圖就會不顧一切，若是無利可圖，甚至於自身有害，就會撒手躲得遠遠的。”
聞言，無殤露出了一個略有些無奈的笑容：“你呀，可真是惡趣味。”
他頓了頓，才繼續說：“捨己爲人這四個字，向來都是說的容易，做的難得，便是你我，也未必能做得到，你又何必對這些小傢伙們要求更多？”
流火微微垂下眸：“可當年天地大劫，我等還不是主動應劫，爲天道之下，所有衆生求了一線生機。”
無殤搖了搖頭：“那一線生機，我們也在爲自己求，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