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發生瞭如此慘烈的命案,應天府的人很快就到了,與此同時,從鴻運大戲樓出來的幾家朝臣路過此地,看到了采薇,急忙過來拜見。
“皇后娘娘,臣等護駕來遲,讓娘娘受驚了!”
采薇沒有受驚,區區幾個刺客還嚇不到她,她只是爲孟懷安和車伕這兩個無辜喪生的人感到難過罷了。
“兇手已經被我鎖定了,無須你們費心捉拿,幫本宮把他們兩個好好安葬了罷…。”
“是!”
應天府的捕頭和趕過來的幾位大臣齊聲應道。
他們不知道皇后娘娘是怎麼鎖定兇手的,但看眼前的兇殺現場如此慘烈,皇后娘娘仍能毫髮無損,且又如此淡定,便知皇后娘娘定有非凡的本事,不覺都對采薇心生敬畏。
不愧爲皇后娘娘,本事就是大!
采薇的車輦廢了,無法成行,理國公府的大公子莫子淨讓出自家的馬車,其餘的朝臣們紛紛派出了家中的侍衛,煊煊赫赫的護送着采薇回宮去了。
坐在車上,采薇用意念聯繫了鸚哥:“那幾個刺客到哪了?看看他們跟什麼人聯繫?盯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鸚哥道:“主人,這幾個人出了城,往城外的方向去了,不知去哪裡了,我正跟着他們呢。”
“繼續跟着,盯住他們!”
采薇吩咐說,不知爲何,她有一種微妙的預感,總覺得這些人很有可能與刺殺朝月的人是同一夥的,只是,他們爲何要刺殺朝月?又爲何要刺殺她?是誰在操縱着他們呢?
一路上,她一直苦苦的思索着,不覺間到了宮門口兒,按例,臣子家的馬車是不能進宮的,到了宮門口後,采薇下了車,候在宮門口的一乘軟轎擡着她,往御書房去了。
已經到了中午,采薇卻一點兒都不覺得餓,眼前總是出現孟懷安和車伕死時的慘狀,特別是那個無名的車伕,身首異處的樣子,讓她一點兒胃口都沒有了。
不過,就算是沒有胃口,她也得撐着去給孩子們做飯去,已經中午了,空間裡的幾隻小包子早就餓了,要不是長眉給他們採了許多鮮果,又擠了野牛的牛奶熱給他們喝,他們早就造反了!
進了御書房,采薇正準備躲進帳子再進空間,卻見春柳哭紅着眼睛向她奔過來,見到她,連禮數都顧不得了,一把扯住她的手,哭道:“娘娘,大事不好了,適才太后宮裡來人說,太后娘娘……歿了!”
“什麼?”
采薇的身子一晃,難以置信的說:“你再說一遍?太后她……怎麼了?”
“娘娘,太后歿了!”
春柳跪了下來,邊哭邊說:“剛剛玉坤宮來人報說,您早上跟太后娘娘吵架了,太后娘娘生了一頓氣,後來身子不舒服就去睡了,然後就再沒醒過來,說是……說是……您給…。氣死的……”
采薇的心驀地一沉,一下子被這個說法給打擊到了,她早上確實跟莫太后吵了,而且也確實把莫太后氣了個夠嗆,但是,她萬萬沒想到會把她給氣死了,這下子完了,南宮逸一定不會原諒她了。
她咬着嘴脣,下意識的向御案望去,只見那御案上雜亂無章的散落了幾本奏摺,漆金的硃筆也掉在了地上,一看就是案子的主人慌慌張張的離開時撞倒案子落下的……
春柳嗚嗚咽咽的哭着:“娘娘,您快想個摺子吧,皇上他一定生氣了……”
采薇僵硬的挪動着身子,御案下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腦子裡亂哄哄的,嗡嗡嗡的響着。
莫太后已經死了,還能讓她想出什麼摺子呢?
這大半年來,爲了朝月被殺的事兒,莫太后得了心痛的毛病,經常昏厥休克,這種病放在現代就是心臟病,受不得刺激、驚嚇,也生不得氣的,她明明知道這些,卻沒忍住自己的脾氣,把她生生的給氣死了!
此時,采薇真是太后悔了,爲什麼非要跟她一爭高下呢?讓一讓她不就完了嗎?這下好了,南宮逸一定會恨她的,他們之間一定會出現無法修補的裂痕的。
不知做了多久,空間裡忽然傳來孩子的哭聲,把采薇驚醒。
幾個包子餓了,她顧不得許多,急忙往屋裡走去,邊走邊說:“我累了,先睡會兒,誰都不許打攪我。”
不管發生多大的事兒,哪怕是天塌下來了,於她而言,孩子還是必須放在第一位的。
進了空間,她忙碌起來,掰了幾穗嫩玉米,磨成漿後打進幾個野雞蛋,剁了點兒蔥花、熟蝦仁兒進去,攪拌均勻後,煮了一鍋蝦仁玉米粥。
新鮮的玉米,新下的野雞蛋,再加上現煮的蝦仁兒,讓這鍋玉米粥把整個空間都氤氳了一股子香味兒!
煮好後,采薇把粥用幾個小盆子來回的倒涼了,讓三個寶寶自己拿着勺子吃。
幾個小傢伙兒如今都已經九個多月了,因爲常在空間裡呆着的緣故,已經訓練得可以自己吃飯了,他們拿着采薇命人給他們打的小銀勺兒,香噴噴的吃起來。
采薇看着三個可愛的孩子,心中生出一陣苦澀。
自從孩子出生,每天都是他們五口人在空間裡一起吃飯的,飯菜全部都是她做的,南宮逸偶爾也來幫她打打下手,她做的飯菜很好吃,他們父子幾個常常被撐到,惹得她一陣抱怨,內心又甜蜜的不得了……
只是,這樣溫馨的日子,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了……
孩子們還很小,動作不是很協調,拿勺子吃粥時,常常會弄撒,吃的到處都是,采薇拿着帕子,耐心的給他們擦嘴、擦手,等他們吃完後,又帶着他們進了臥室去休息。
寶寶們都很乖,作息時間很規律,吃飽飯後,沒用媽媽拍,就一個挨一個的乖乖的睡着了。
望着他們熟睡的小臉兒,采薇挨個兒親了親,輕聲道:“爲了你們,娘絕不會讓咱們的家散了……”
換好衣服後,她出了空間,帶着春柳和瀟芷,往莫太后的玉坤宮去了。沒等走近玉坤宮,遠遠的就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嚎。
“太后娘娘,您回來吧……”
“太后娘娘,您一路走好……。”
春柳聽了這種腔調,頓時緊張起來,她不安的看着采薇,一張小臉兒上佈滿了擔憂。
采薇苦澀的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自己沒事,讓她安心。
其實,這會兒,她比誰都不安,他們原本是最親密的愛人,現在,她現在卻是間接害死他母親的兇手,她都不知該怎麼去面對他了。
但是,該面對的問題還是得去面對,逃也逃不開,躲也躲不掉。
采薇硬着頭皮進了玉坤宮,嚎啕的哭聲鋪天蓋地而來,響徹雲霄,闔宮的宮女太監們都跪在地上放聲大哭,不管是真哭,還是在演戲,都哭得十分賣力,如喪考妣般,很多人把嗓子都哭啞了。
南宮逸一動不動的跪在莫太后的榻前,不知跪了多久,他沒有哭,也沒有任何表情,但從那落寞的背影中,就可以看出他的悲傷。采薇的眼圈兒一紅,悄悄的走過去,跪在了他的身邊,和他並排跪在一起。
膝蓋剛落地,就聽南宮逸冷冷的開口說:“你走吧,母后不會願意見到你的!”
采薇的身子一僵,抿了抿嘴,說:“逸,不管怎樣,請容我給母后磕個頭、道個歉,今天的事兒雖然不怪我,但我若是讓着她些,母后就不會歿了……”
說完,不等南宮逸答應,對着莫太后的遺體,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
全程,南宮逸都沒有看她一眼,也沒有說話,甚至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像是一具被抽去了靈魂的軀殼似的。
南宮逸從來沒有這樣過,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個精力旺盛的男人,渾身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這樣頹廢,消沉的樣子,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的。
看着這樣的男人,采薇的心很疼,磕完頭,她轉向南宮逸說:“不管怎麼說,母后是因爲與我齟齬而死的,我難辭其咎,你想怎麼罰我,就儘管罰好了,我絕無怨言。”
南宮逸緩緩的轉過頭,看着滿臉內疚的采薇,眼底都是痛色:“你走,我不會罰你,也不想再見到你,走、走啊——”
說到後面,他已經吼了起來,像是積壓在心底的怒火爆發一般,眼睛都紅了。
從相識至今,采薇一直被他捧在手心兒中,大氣兒都不曾呵過,像這樣對她吼叫狂喊更是頭一次,采薇的心歷一陣委屈,抿着嘴掉下淚來。
“好,我走……”
她深深的看了男人一眼,艱難的站起身,扶着春柳的手,慢慢的向外走去。
一到外面,春柳焦急的說:“娘娘,您怎麼能就這麼出來了呢,您還沒有求得皇上的諒解呢!”
采薇擦了擦腮邊的淚痕,說:“我氣死了他的母親,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的,所以,求了也沒用,我又何必自討沒趣、自取其辱呢?”
春柳急了,說:“求不來也得求啊,娘娘,您想想看,皇上要是不原諒您,萬一御史上表彈劾您不孝,要廢了您的後位可怎麼辦啊?”
“廢就廢吧,誰叫我時運不濟,闖下這彌天大禍,既然禍都闖下了,就得承擔後果,隨他們怎樣吧!”采薇慢慢的走着,語氣有點頹廢。
春柳一聽,急的都快要哭了:“不行,娘娘,您不能被廢!咱們家裡還有老爺、夫人和文兒武兒兩位小公子等着您提攜呢,要是您被廢了,誰來看顧他們?就是二小姐,也會因爲您被廢了在婆家失去地位的。還有,您要是被廢了,一定會有人欺負老爺和夫人的,他們都是老實人,膽子又小,要是沒有您的撐腰,他們就只有挨欺負的份兒了,所以,娘娘,您不能被廢,快想想辦法吧!”
聽到春柳的哭腔,采薇停下了腳步,擡手理了理春柳的亂髮,勉強的笑道:“瞧你,我不過隨口一說,你就真信了,放心吧,皇上是不會廢了我的。”
這一點,采薇深信不疑,南宮逸對她的感情她知道,不管他怎麼怪她、怨她,他都捨不得廢掉她的,只是,他心中的疙瘩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解開…。
傍晚,太后的喪訓發了出來,半個時辰後,滿朝的文武大臣,皇子皇孫們,都戴着重孝匆匆的進了宮,跪在玉坤宮宮外痛哭起來,宮裡到處都懸掛這孝布、靈幡,宮女太監們穿上了孝衣,一個個的不管真情還是假意,都做出了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
采薇呆在御書房中,巴巴的望着窗外,聽着外面的動靜,卻不能出去參與,南宮逸說過,不許她參加莫太后的喪事,因爲莫太后見了她會生氣!
所以,闔宮的人都在忙着,唯有她一人是閒着的。
不過,也不算是閒着,采薇把三個包子放出來了,把她們放進了自己設計出來的學步車裡。
三個小傢伙兒邁着肥肥小短腿兒,新奇的在寢宮裡來回走着,偶爾會撞到傢俱,他們之間也會不時的撞到一起。
這副歡快的場面,若是放在平時,采薇一定會喊南宮逸來看,兩個人會並肩坐在一起,幸福的看着孩子們在地上跑來跑去的……
幾個小傢伙兒不知道母親心中的苦澀,撒歡兒似的滿屋子跑着,路過采薇的身邊兒時,還會擡起圓圓的小臉兒,甜甜的叫一聲:“涼——”
他們還不大會說話,只能一個字兒一個字兒的往外崩,發音也不準,常常鬧出一些可愛的笑話。但是,儘管他們不怎麼善於用語言表達,那幾張天真可愛的小臉兒,卻能清晰的表達出他們的心情。
看着歡快的孩子們,采薇心中的陰霾褪去了不少,不管怎麼說,爲了孩子們,她必須振作起來,爭取早日得到男人的原諒!
這天晚上,南宮逸沒有回來,據打發出去的人回來報,說皇上在爲太后守靈。
采薇聽了,到空間裡熬了一碗稠稠的紫米粥,又做了兩道開胃的小菜,差人給南宮逸送去,男人吃慣了她空間裡的食物,已經基本不怎麼吃外面的食物了,所以,如果她不給他送吃的,他會捱餓的。
結果,紫米粥被原封不動的退回來了。
男人是在用行動告訴她,他還在怨着她,不肯原諒她,也不肯吃她的東西。
采薇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把粥送給宮女們分食了。
第二日,采薇又早早的起牀,親手包了一屜素餡兒包子,煮了一壺野牛奶,涼拌了一盤兒萵筍、炒了一個油鹽炒枸杞芽,都是去火的素食,派春柳給南宮逸送去。
如她所料,東西又被原封不動的褪回來了。
而且,春柳回來的時候,神色明顯的不對勁兒,在采薇再三的追問下,春柳才吞吞吐吐的說:“娘娘,奴婢去靈堂時,看到幾位大臣正在聖上面前彈劾娘娘,說娘娘您恃寵若嬌,不遵孝道,忤逆太后,不配位居國母之位……”
采薇聽了,神色黯了黯,遭彈劾的事兒雖然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發生的,但真正發生時,依然讓她很傷心。
這些大臣們,只聽說她氣死了太后便不依不饒,卻忘了她爲國家做出的貢獻,如果不是她,大晉國又怎會如此安定、如此富饒?
是她,將空間收下來的糧食拿出來給百姓做種子,使百姓們的糧食產量大大的提高,生活越來越富裕;是她,用賣自己空間寶物賺下的錢開設贍養堂,使大晉國百姓不論鰥寡孤獨,都老有所依,幼有所養,殘疾人也得到了最好的照顧…。
可是現在,只因爲無意中犯下一個錯誤,就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這種卸磨殺驢的行徑,真是太讓人心寒!
看出了采薇情緒低落,春柳柔聲說:“娘娘,您別難過,皇上沒有答應他們。”
采薇道:“皇上怎麼說?”
春柳道:“皇上說這事兒還未證實,須得細細查清楚了再做打算,娘娘,看起來皇上還是向着您的!”
男人能向着她說話,采薇就放心了。
這個皇后的寶座她並不是十分在意的,只因爲他是皇上她才肯坐的,不然,憑她的本事,完全可以活得比做皇后更滋潤,只因爲愛他,纔將自己困在這深宮裡的。
……
晚上,采薇收到了鸚哥傳來的信息,那夥兒匪徒已經在距離京城二百多裡的德惠縣左家山落腳了,看起來,他們是一羣山裡的強盜。這夥兒強盜大約有四五十人,身手都很好,跟那些打家劫舍的強盜有一定的區別,只是不知他們是什麼來路。
接到信息後,采薇哄睡了幾個寶寶,乘着夜色,騎上白毛虎趕到了左家山,距京城皇宮二百多裡的路程,對於白毛虎來說,就是二十幾分鐘的事兒,幾乎沒等風把她的身子吹涼,就已經到了。
到了左家山,采薇沒有客氣,一聲令下,讓白毛虎、長眉和鸚哥一起上,把山上的土匪窩兒一鍋端了,都壓到她的面前。
這羣土匪雖然彪悍,身手也很好,但是,在白毛虎這樣強大的對手面前,他們的那點兒本事就不夠瞧了,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都被壓到了聚義廳。
牆壁上插着的熊熊火把,把聚義廳照得亮如白晝,采薇坐在大廳中央的椅子上,一邊擦着手裡的槍,一邊冷聲對跪在地上的土匪們道:“諸位,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我吧!”
聽到采薇的聲音,土匪們戰戰兢兢的擡起頭,見到采薇的臉後,立刻有幾個土匪像是見到鬼了似的,露出慌亂的神色來。
采薇把他們的慌亂都看在眼裡,輕笑一聲,道:“昨天,是誰把我的車伕梟首的?”
下面,一片寂靜,土匪們都使勁兒的低着頭,儘量的減輕自己的存在感。
“怎麼?堂堂七尺男兒,敢做不敢當,相做縮頭烏龜嗎?”
采薇嘲笑着,舉槍瞄準了一個穿戴最氣派的土匪,看起來,那廝應該就是他們的頭兒了。
“你來說,是誰派你們來殺我的!”
那個爲首的土匪握了握拳,甕聲甕氣道:“不知道!”
采薇輕輕的“哎呦”一聲,笑道:“不知道可就糟了,我會生氣的,我一生氣就會亂殺無辜的,這可怎麼是好?”
說着,她站了起來,在衆土匪的身上掃了一圈兒,慢悠悠的說:“我昨天雖不在車裡,但也看到了些,比如,誰在我內侍的胸口插了致命的一刀;再比如,誰試圖殺害我,往我的車廂裡插長矛。”
說完,舉槍瞄準,只聽“砰砰”兩聲,兩個土匪應聲而倒,他們的前額上,都多了個血窟窿,鮮血和腦漿流了出來,淌了一臉……
采薇吹了吹槍口,對傻在那裡的土匪們冷聲道:“聽着,誰要是說出我要找的人,誰就有機會活命,不然,你們的下場比他倆還要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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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今晚沒有二更了,明早九點半前會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