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國公府娶媳婦,自然是極盡排場,熱鬧非凡,上到皇后太子,下到王公大臣,都齊聚理國公府道賀。
一時間,偌大的一座府邸人滿爲患,院子、園子裡到處都是人,男客被安排在了戲園子裡,以太子爲首的皇子皇孫們,以及一等大臣王公們,被安置在了對着戲臺子的樓臺上,邊看戲,邊吃酒聊天;餘者被安排在了戲臺之下的空地上;女客們則被安排在了後花園鄰水的瑞芳亭裡。
瑞芳亭是一式方亭,跨於水池之上,只在朝南的一面伸出抱廈,空間還是比較大的,亭子的四周擺着各種栽種着名貴花卉的花盆,一盆盆盛開怒放,宜香宜人,引得彩蝶翩翩,與花爭奇鬥豔。
亭子裡也擺好了座椅,主位上坐着皇后、理國公夫人劉氏和幾位品級較高的誥命夫人,如寧丞相夫人、李大將軍的夫人等,杜氏也被拉到了那張桌子去坐,初時她還有些害怕,上次在理國公府給老夫人賀壽時皇后留給她的陰影還未褪去,因此,被當她老夫人拉到那張桌子上時,還戰戰兢兢的,不敢落座。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莫皇后竟然對她笑了一下,淡淡的說:“月份大了,快坐下吧,當心累到孩子!”
杜氏誠惶誠恐的坐了下來,人如置身於夢裡,皇后剛剛那句話雖淡淡的,雖沒什麼感情在裡面,但聽在別人的耳中,卻實實是在關心她,算是給足了她面子。
文兒和武兒被喚秋帶着,跟一羣來府裡的小公子們坐在離瑞芳亭不遠的地方。
這羣小子都是貴族的公子哥,平日裡什麼好吃的沒吃過?因此根本不在吃喝上留意,因有人聽到那邊兒假山處幽蛐蛐叫,都嚷着要到假山處掏蛐蛐玩兒,被身後的奶孃丫鬟們強哄騙住了;菲兒則被莫舒雅拉着,和莫家的幾位小姐同席,同席的還有李大將軍家的大小姐李瑞珠、寧丞相家的千金寧淮秀,還有一位樣貌極美的公主。
據說,這位公主是宮裡姚德妃出,從小因爲體弱多病,故聽了先國師天機子的話,一直被養在宮外,最近纔回到宮裡來的,被皇上封了朝月公主。
不知爲何,從菲兒落座起,朝月公主的眼睛便落在了她的身上,一直探究的看着她,眼神極其複雜。菲兒幾次擡頭,都對上了朝月公主那複雜的目光,令菲兒既感到疑惑,又隱約的有幾分不安,真不知這位高貴的公主爲何要這麼死死的盯着她看!
今天的菲兒,打扮得很是得體,一身銀紅色的軟煙羅的紗衣,秋香色的撒花細紗裙;烏黑的秀髮沒有梳成高髻,而是從前往後,編成了許多細細的小辮子,在後腦處將這些小辮子紮在一起,挽出了一朵盛開的牡丹花的形狀,烏黑油亮的牡丹花,層層疊疊,惟妙惟肖,襯着她白皙如玉的臉頰,形成了黑與白鮮明的對比,當真是美極!
小巧的耳垂兒上,戴着一對兒低調奢華的耳墜子,墜子的樣式簡潔大方,只細細的一根金線,下面綴着兩顆花生大小的美樂珠,珠子雖然不大,但難得的是兩顆珠子完全相同,無論大小、色澤,花紋還是圓潤程度,都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這樣的一顆珠子,單賣少說也能值一千兩銀子,可兩顆一模一樣的珠子配在一起,只怕是五千兩也不止呢!
這身低調奢華的打扮,再加上她傾國傾城的容貌,想不引起轟動都難。
菲兒一落座,大將軍府的蕊珠小姐便笑道:“穆二小姐真真是顏色,沒想到天下竟真的有這樣標緻的美人!”
這話聽在南宮玉的耳中,讓她的心不痛快極了。李瑞珠的話直接表明了她們誰都不如穆採菲生的美麗。
雖然這是事實,可她並不願意承認,老實說,她也沒想到穆採菲會生得這麼好看,簡直跟穆采薇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似的,不僅長的肖似,連說話的聲音也像極,舉手投足間盡是一副羞澀膽怯的小女兒模樣,難怪會把子期表哥迷得神魂顛倒,不顧她才十一歲的年紀,就急着想把她娶回家去。
菲兒性子溫柔羞澀,查覺到朝月公主一直盯着她看後,便垂下頭佯裝吃東西,不好意思再擡頭了。
正吃着,朝月公主忽然說:“我吃好了,想到那邊兒去逛逛,穆二姑娘,你可願意陪我去走走?”
“唔?”
菲兒驚訝的擡起頭,有些不解,她和這位公主素昧平生,她爲何單指要跟她出去走走?
這會兒,她嘴裡尚未咀嚼完的食物還塞在嘴裡,撐得腮幫子鼓鼓的,一雙清澈而又水濛濛的大眼睛裡帶着幾分怔愣的呆萌,看起來像只松樹似的,可愛至極。
滿座的人都看呆了,舒雅還驚歎了一聲:“菲兒,你長得可真好看!”
南宮玉扭過臉,不去看那張明豔可愛的臉,又重複了一遍:“我想到園子那邊兒去逛逛,穆兒姑娘,你是否願意陪我去?”
舒雅撂下了筷子,說:“公主,我也吃好了,不如我陪您去吧,菲兒還沒有吃完,就讓她接着”
沒等她說完,南宮玉不悅的眼神已經殺了過去。舒雅畢竟是小孩子,一對上南宮玉幽冷的眼神,頓時嚇得閉了嘴,低下了頭去。
菲兒不想舒雅爲難,急忙將食物吞進了肚子,站起身說:“我也吃好了,公主,請吧!”
兩個人離了席,沿着水榭向園子的深處走去,李瑞珠望着她們的背影,心裡祈禱着,最好兩個人掐起來,打個你死我活纔好呢,這樣,南宮逸就可以跟采薇爭執了!
琉珠和琉璃不遠不近的跟在菲兒的身後,朝月公主的侍女落雪跟另一個侍女也跟琉珠琉璃走在一起,侍女們都離自己的主子有一段距離,好方便主子們說體己話。
默默的走了一段,走進一片杏林時,那杏林中有一張石桌,幾個石凳,石桌兒上還擺着棋盤和旗子。南宮玉說:“穆二姑娘可喜愛下棋,不如我們兩個對弈一盤?”
菲兒尷尬的說:“公主,民女……不會下棋。”
南宮玉有點兒意外,大表哥最愛下棋了,他心儀的女子居然不會下棋,真是不可思議!
“那我們去坐坐,聊聊天吧!”南宮玉說着,提步向石桌的方向走去。
菲兒只好跟在她的後面,到石桌兒那兒坐下了。
落座後,南宮玉便直截了當的開了口,“菲兒姑娘,其實,我就是之前的朝陽公主,因爲一些不愉快的原因,我不得不換了現在的身份!”
南宮玉沒有轉彎抹角,直接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一來,嫡公主的身份可以令對方更加畏懼自己,二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也需要她的真實身份。
菲兒驚愕的瞪大了眼睛,頓時什麼都明白了,聽說莫皇后打算把朝陽公主嫁給莫子期,這會兒是情敵找上門來了!
她抿了抿嘴脣,說:“公主,您告訴我這些,是什麼意思?”
南宮玉直視着她的眼睛,鄭重的說:“菲兒,我想跟你一起嫁給大表哥,不過,你儘可以放心,我知道大表哥心中只有你,所以我不會跟你爭寵,更不會拿公主的身份來壓制你,我的要求不多,只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讓我下半生有個依靠就可以。”
朝月公主說得很誠懇,姿態也放得很低,絲毫沒有公主高高在上的架子。但是,當着自己的面,說要嫁給自己的未婚夫,還妄想着要跟自己的未婚夫生孩子,換作是哪個女人遇到了這樣的事兒,都會不痛快的,菲兒雖然溫柔,但卻是一個具有雙重性格的人,一旦觸及了她的底線,她的另一種性格立刻就會體現出來。
耐着性子聽南宮玉說完後,她冷冷的說:“公主,你既然想嫁給他,爲什麼不去跟他說,反倒要來找我呢?”
南宮玉僵了一下,略顯尷尬的說:“因爲,因爲大表哥他太過在意你,他不想你傷心,所以,這件事只有你勸他同意了,他纔會同意。”
菲兒當然不會同意,她傻瘋了了纔會去勸說自己的未婚夫去娶別的女人。別說她是公主,就是女皇帝,菲兒也不可能讓自己的男人去娶別的女人。
因此,她也很直接的說:“公主,換做是你,你願意自己的男人再娶別的女人嗎?又或者,自己的男人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您會願意接受嗎?不管別人怎樣,反正這種事兒我做不來,別說讓我去勸說他娶你,就是他本人同意娶你,我也不會同意的。”
菲兒這話,也算是肺腑之言,她雖然生活在古代,但她自幼見慣了爹孃的恩愛和諧,家裡環境的薰陶,使她只能接受一夫一妻的生活結構,倘若將來莫子期動了納妾的念頭,菲兒雖然溫柔,卻絕不會妥協的!
南宮玉已經很誠懇的跟她嘆談了,沒想到被她當面拒絕了,一點餘地都沒給她留,不覺有些生氣,她冷笑一聲,說:“穆姑娘不再考慮考慮嗎?就算不是我,大表哥將來也還會再娶別人,不過,倘若咱們兩個一起嫁給他,我可以向你保證,咱們的後院之內,只有我們兩個,不會再有第三個人。”
菲兒的年紀雖小,但卻是個聰明的,南宮玉擺出一副淡薄避世的姿態,口口聲聲的說自己不想爭寵,卻還要保證這個男人後院兒裡清淨,這種前後矛盾的說法,簡直是在打自己的嘴巴,同時也暴露了她的野心。
窺出她不良的居心,菲兒壓抑着心中的鄙夷,說:“公主殿下,將來莫子期的後院兒會不會有別的女人我不敢保證,但我可以保證自己的心,倘若她的後院入住了別的女人,我是絕不會妥協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南宮玉的聲音冷了下來,本以爲菲兒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應該很好哄,只要對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再加以利誘,就一定可以讓她開口向大表哥提出連她一起娶了的要求,沒想到竟這般不好對付,非但不能爲她說話,還直接表明了不肯讓大表哥娶她,真是囂張之至,可惡至極!
菲兒毫無畏懼的說:“字面兒上的意思,我不許他去娶別的女人,如果娶了,我就會跟他恩斷義絕,絕不姑息。”
說完,也不理會南宮玉臭掉的臉,擡腳走人。
眼見着她走遠的身影,落雪走過來,低聲對南宮玉說:“公主,怎麼辦?”
落雪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剛剛菲兒和南宮玉的話,她都聽到了。
南宮玉站起身,望着菲兒消失的方向,揉着帕子說:“我已經毀了,大表哥是我唯一的希望,我絕不許別人奪走他……”
……*……*……
采薇將從珍寶閣拿回的各種劣質的玉石飾物,統統都投入到了靈溪中,準備實驗一番,幾天後,結果出來了,她投入靈溪中所有的玉石,都比從前瑩潤、通透了許多,玉石裡面的雜質、綹、裂都淡了不少,無論是玉石還是翡翠,看起來都比之前的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假以時日,這些東西必能變成玉石中的上品!
又發現了一條發財的捷徑,采薇樂不可支,急忙吩咐了張鏢頭備車,她要到玉器行去,撿成色不好的玉石買上一車回來,假以時日,那些玉石就是她發大財的寶貝了,呵呵呵呵……
京城最有名的‘勝展軒玉器行’,是整個大晉最大、貨物最全的玉器店,坐落在八福點心鋪子的對過,與京城最有名的酒樓聚福德比鄰,京城中的首飾鋪子裡的玉石多是打這兒進的貨,許多周邊城市的玉器行也是在這裡進貨的。
進了玉器行,入目的便是玲琅滿目的玉器,有青玉、白玉、黃玉、墨玉、紫玉,還有翡翠、瑪瑙、綠松石、芙蓉石等,被雕成了各種各樣的物件,有花瓶、筆洗、擺件、鎮紙等,還有的被雕成了生活用品,如玉碗、玉勺、玉盆、玉碟、玉筷子,當然,被雕成首飾的更是不勝其多,簡直數不勝數…。
小二見采薇穿着華麗,以爲她是來買貴重玉器的,堆着笑兒迎了過來,想請采薇道樓上的精品區去看。
采薇擺擺手,拒絕了他的好意,沒有往那些成色較好的高檔玉器上看,而是一頭扎進了低檔的貨區,專挑那些劣質的玉石雕成的便宜東西買,不拘是生活用品,還是首飾飾物,只要看起來做工還成的,就都撿起來,交到喚秋或春柳的手裡,不多時,春柳和喚秋的手裡都拿不下了。
“先把這些都結了賬,放進車裡讓張鏢頭看着,你們再進來幫我拿。”采薇吩咐了一聲,接着繼續她的掃貨活動。
喚秋和春柳無語了,她們實在想不明白小姐買這麼多破爛兒做什麼,家裡的首飾堆了幾箱子了,光太子當聘禮送來的就足足四五箱子,光那些都還沒戴完,又買這些破爛兒做什麼呢?這些破爛兒就是她們都沒瞧上眼兒,小姐怎麼就買的這麼不亦樂乎呢?
采薇並不滿足於僅僅購買一些小物件兒,還買了幾塊大的籽料,當然,都是一些劣質的玉石籽料,不值什麼錢。
買完後,她直接到了樓上,請玉器行雕玉的大師傅幫忙雕幾件兒大物件兒。
那位最有名的大師傅接待了她,可是當大師傅看到采薇帶來的籽料時,頓時黑了臉。
“姑娘,就你這樣料,怕是連工錢都不值,還是找徒工給你雕吧,還能省下些!”
采薇笑眯眯的說:“聽聞您纔是這兒的首席大師傅,有您這高手在,我怎麼會找徒工雕呢?您放心,多少工錢我照付就是,您要是不放心,我先付銀子也成!”
大師傅見采薇一副笑眯眯、脾氣很好的樣子,也不好在多說什麼,只好收了采薇的石頭,定好雕刻的物件,打發采薇去了。
一上午的時間,采薇買了滿滿登登的一車子玉器,才花了五百多兩銀子而已。
掃完貨,她吩咐了張鏢頭把東西拉回莊子去,命春柳也跟着他回去,再把東西都放到她的房間裡。
好久沒有點心鋪子來視察了,今兒剛好路過,采薇一時興起,就準備進去瞧瞧。
原來負責點心鋪子的掌櫃墨連城,被她調到義善堂醫館去做了大掌櫃,如今的新掌櫃金順子還是這兒原來的夥計提拔上去的,金順子爲人精明能幹,又認得幾個字,雖然采薇只見過他幾次,他卻給采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墨連城調走後,采薇直接提拔他做了掌櫃。
金掌櫃也沒有讓采薇失望,不僅把鋪子管理的井井有條,還向采薇提出了好幾條極好的建議。
比如,送貨上門,顧客可以提前預定某種點心,再指定的時間內由鋪子裡的夥計送貨上門去;再比如:賣剩下的東西打折處理,鋪子裡的點心不是每天都能賣的磬空的,賣剩下的,因爲如今天氣太熱,放一夜後味道就大不如從前,所以,金掌櫃就提議隔夜的點心按半價出售。
這個合理的建議馬上被采薇採納並立刻實施,受到了那些經濟拮据的顧客門的熱烈歡迎,一些想吃但卻買不起的客人,現在可以每天起大早排隊,買昨天賣剩下的點心解饞兒了……
進了鋪子,入目的便是排成一條長龍的顧客和忙得熱火朝天的金掌櫃,金掌櫃見東家來了,自然是殷勤備至,只是眼前的顧客太多,他無力分身,有點兒應接不暇。
“東家,您來了,呵呵,稍等,我忙完就過來……”
采薇怕影響他做生意,忙笑着說:“你忙你的,我到對面的玉器行買東西,順便過來看看,這就走了。”說着,竟真的帶着喚秋離開了。
看到自己鋪子生意興隆,她的心情自然是愉快的,雖然家裡現在根本不在乎這個小小的點心鋪子賺的那點兒收益,但生意紅火,總歸是好事,到了外面,采薇擡頭,看了看懸在天上的日頭,說:“時候不早了,咱們先去吃點東西,吃完後再去參行看看!”
對面兒就是京城最好的酒樓——聚福德,采薇現在不差錢兒,吃飯當然是去最好的地方吃。
進入酒樓,小二殷勤的迎上前來,問道:“小姐,上二樓雅間嗎?”
“不了,就在樓下大廳吧!”
采薇搖了搖頭,隨意掃了一眼大廳,大廳裡,整整齊齊的排着十幾張桌椅,有幾桌客人正在吃酒聊天,喝到盡興處還吆喝着划起了拳。大廳的盡頭,是掌櫃的位置,不過,馬掌櫃似乎不在這兒,一個斯文的書生正宅在櫃檯裡扒拉着算盤,似乎在算賬。
“小姐,你坐那兒成嗎?”
小二指着大廳角落一個臨窗的位置,那個位置的視野正好,街面上的場景可以一覽無餘,連酒樓內的情況也可以盡收眼底。
“可以!”
采薇說着,和喚秋向那個位置走了過去,邊走邊不經意的問:“你們這兒換掌櫃了嗎?怎麼不見馬掌櫃?”
小二說:“沒有沒有,就是咱們的馬掌櫃最近有些事兒,這位書生是他臨時請來幫忙的!”把采薇請到了那個位置上,小二拿下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把桌子擦了又擦,喚秋拿出汗巾鋪墊了一下,才請采薇坐下來。
采薇坐定後,又狀似無意的問了一句:“你們掌櫃有什麼要緊的大事兒?忙的連工都不上了?”
小二撇撇嘴,嘀咕說:“誰知道了,每天神秘兮兮的,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好了,你下去吧,上一壺碧螺春,再撿幾樣素淨的小菜送上來。”
采薇打發了小二,用意念聯繫了鸚哥,把它從空間放了出來,讓它去查馬掌櫃的行蹤。
這會兒,馬掌櫃正坐在贍養堂的小廳裡,一連數日,他都沒有看到墨氏,今兒個他可是花了大本錢,捐了五匹細棉布出來,就憑這些東西,他就不信墨氏能不出來見他。
然而,墨氏還真就沒出來,他坐在椅子上,抻着脖子不斷的望着門外的方向,從正午到達一直望到了太陽落山,都快成望夫石了,墨氏還是沒有出現。
案子上的茶水早就冷了,他的心也冷了。
這些天,爲了見到她、哄到她,他往贍養堂捐了多少東西,二十斤燈油,兩簍子炭、一擔小米、三十斤豬肉……
家裡的財帛都是白氏掌管着,爲了拿到這些東西,他也是費勁了心機,可到最後,她竟連面兒都不照一下,真是讓他沮喪至極!
不過,墨氏越是不見他,他那股子執拗勁兒就越上來,既然她不見,好,那他就等着,她總得回家吧,他就跟着她,一定可以見着她的!
馬掌櫃打定了主意,便老僧入定一般,端坐在贍養堂裡,儘管晚餐沒人理會,他也絲毫不在意,只一門心思的等着墨氏回家,只是,沒等到墨氏回家,卻等來了另一件事。
白氏居然抱着孩子打上門來了!
白氏是瘦馬出身,知曉吃過不少苦,因此把銀錢看得格外重,今兒清查家裡的庫房時,發覺少了不少東西,當即把家裡的幾個下人拿來嚴審,最後竟審出了是老爺拿了家裡的東西。
白氏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兒,當時就氣炸了。
看來,老頭子沒拿自己的威脅當回事兒,居然跟那墨氏在暗地裡勾搭在了一起,墨氏被休了,一定不甘心,說不定正攛掇着老頭子休了她,在重新娶回墨氏的事兒呢!
想到這兒,白氏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氣勢洶洶的帶上孩子和家裡的丫鬟婆子們,風風火火的打上門來。
“墨氏,你個勾搭漢子的老賤人,你給老孃滾出來!”
贍養堂外,白氏帶着兩個婆子、兩個丫鬟,紅着兩隻眼睛,潑婦罵街似的大聲叫罵着。
“老賤人,老騷貨,幾年沒有漢子癢癢了不是?專門來偷別人的漢子……”
聽着外面越來越不堪的叫罵聲,馬掌櫃便坐不住了,‘蹭’的跑到了外面去。
幾年來,白氏一向以溫柔體貼的形象示人,這會兒,她叉腰兒,面目猙獰的罵着一些娼妓都罵不出來的髒話,把馬掌櫃都聽愣住了,如遭雷劈一般,如果不是他親耳聽到、親眼見到,他萬萬不能相信與他同牀共枕了三年的女人,真正的面目竟然是這個樣子。
“老賤貨,明明都被休了,還不肯安分的去死,恁大的年紀了還勾引漢子,引得漢子大白天的鑽到這兒白日宣淫…。”
“家裡的短了幾十斤的燈油、小米,還短了好幾匹布料,必是這不爭氣的老東西拿你這兒買春來了,呸!一大把年紀了,賣的倒是挺貴的,臭不要臉的…。”
馬掌櫃震驚了半天,終於聽不下去了,他指着白氏,怒吼道:“潑婦,滾,丟人現眼的東西,這就給老子滾回去!”
白氏本就是潑辣之輩,從前的嬌柔軟弱都是裝出來的,今兒既然已經撕破了臉打上門來,自然不會畏懼他。見馬掌櫃罵她,她當即對着馬掌櫃的臉,狠狠的啐了下去。
“我呸,我滾?老孃是你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夫人,你揹着老孃跟那老不要臉的白日宣淫,憑什麼讓老孃滾?今兒老孃非但不滾,還要讓大夥見識見識你們這對兒姦夫淫婦的真是面目,你讓那老騷貨滾出來,讓老孃跟她做一回,她才知道老孃的厲害——”
“住口,你這腌臢潑婦!”
馬掌櫃聽到白氏嘴裡的污言穢語,氣得頭皮都麻了,他怒吼一聲,掄起巴掌就要去扇白氏。
白氏毫無畏懼,一把將孩子扔到車裡,哭嚎着撲過去,揪着馬掌櫃的衣領子撒潑,“你打呀,你往死裡打,今兒個要是打不死老孃,老孃就到你東家那裡去,找他們評評理!”
這句話,威脅力十足,是什麼意思馬掌櫃自然聽得懂,他看着撒潑打滾兒的白氏,氣得直哆嗦,紅着眼睛瞪了半天,最後又無可奈何的放下手,重重的“嗨”了一聲,“報應啊,我寵妾滅妻、拋棄妻子,活該我娶這麼個潑婦、掃把星——”
白氏聽馬掌櫃把她說成了掃把星,躺在地上哭道:“老王八犢子,玩兒夠了老孃就說老孃是掃把星了,想當初是誰說老孃是他的小心肝兒,小寶貝兒,恨不得整天把那物件兒養在老孃身子裡不出來?”
聽白氏把這麼不要臉的話都說出來了,馬掌櫃又氣又羞,一張老臉扭曲着,成了紫紅的豬肝色,只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纔好。
兩人正鬧騰着,贍養堂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墨氏黑着臉走了出來,對白氏道:“你來的正好,把你們的東西拿回去吧,往後看好你男人,別讓他死皮賴臉的整天往這跑,也省的你瘋狗似的到處亂咬!”
說着,她身後就有幾個婆子擡着五匹布,兩簍子炭、一擔小米和二十斤燈油走出來。
墨氏又從荷包裡拿出一塊兒大約重一兩的銀子,丟到馬掌櫃面前,冷聲說:“這是你那三十斤的豬肉錢,不用找了,往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死生不復相見……”
死生不復相見!
一句話,說得絕狠,不留餘地,讓馬掌櫃的心顫了一下,有些疼。
白氏聽墨氏叫她瘋狗,已經氣得火星亂蹦,又見漢子揹着她偷偷的給了墨氏這麼多東西,更是紅了眼,當她看到馬掌櫃望着墨氏的背影那副心痛而又悵然若失的表情時,頓時情緒失了控,她一個箭步衝過去,從後面瞥手抓住了墨氏的髮髻,將她拽倒後,發瘋似的往她的臉上招呼。
“老賤人,我讓你勾引別人的漢子…。”
墨氏猛的被她揪住拽倒了,她尖叫一聲,急忙護住了臉,贍養堂的幾個婆子一見,急忙過來幫忙,白氏身邊兒的丫鬟婆子也衝了上來,加入了戰鬥的行列,兩夥人扭打在了一起,打成了一團兒……
“嘎,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頭上,鸚哥‘嘎嘎嘎’的叫着,把這個重要的信息彙報給了自己的主人。
這會兒,采薇已經坐着車自回家了,得知墨氏跟白氏廝打起來的消息,立刻吩咐鸚哥說:“盯緊了,萬一墨大娘吃了虧,你就動爪!”
“是,知道了,主人!”
鸚哥答應着,低頭看了下去。
呦!
主人還真是料事如神,墨大娘還真吃虧了,她畢竟年紀大了,而且是大病初癒之身,不像白氏青春年少,有一身的蠻力氣。
這會兒,她已經被白氏按倒在地,白氏騎在她的身上,掰開她護着頭臉的手,下死手的往她的臉上撓去。
眼見得墨氏就要被毀容了,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白氏的手即將撓到墨氏的時候,馬掌櫃忽然衝過來,一個漏風掌向白氏的臉上扇過去。
‘啪’的一聲,白氏被打出了老遠,慣性的滾了兩圈,在她滾動的瞬間,一隻綠色的鸚鵡‘嗖’的從白氏的臉頰處飛過,速度快得跟本沒人看見它。飛過的瞬間,它用那雙金色的利爪,狠狠的在白氏的臉上打橫抓上一把,讓白氏頓時皮肉外翻,血流如注。
臉上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痛,讓白氏殺豬似的叫了起來。
“殺人啦——殺人了——”
她尖叫着躺在地上,想用手去捂住自己的傷口,卻驚悚的發現自己傷得好深,連骨頭都露出來了。
轟!天塌了!
完了,毀容了!
白氏絕望的尖叫了一聲,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這邊兒消停了,鸚哥飛回到了采薇的身邊兒,把那邊的情況跟采薇說了一遍。
“主人,馬掌櫃把他家的潑婦拉回去了,墨大娘也被墨掌櫃接回家了。”
“莫大娘沒事吧?”
“沒事,我都看着呢。”
馬車裡,墨連城擔憂的望了墨大娘一眼,小心的說:“娘,您沒事兒吧?”
墨大娘笑了笑:“娘沒事兒,你不用擔心,倒是那個潑婦,不知怎麼搞的,臉破了相了!”
“該!是她自作自受,誰讓她上門兒來欺負您,惹您生氣!”
提起白氏,墨連城咬牙切齒,若不是這個壞女人,他的家還是完整的,雖然他和娘現在過得很好,但是,他們曾經經歷過的痛苦,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墨大娘見兒子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拍了拍他的手,道:“娘沒有生氣,跟她這樣的人也能生氣的話,娘豈不是白活了這把年紀。好了跟娘說說你們醫館的事兒吧!”
墨連城端詳了娘一會兒,發覺娘真的沒有生氣,便放下心來,跟娘說起了醫館發生的一些奇聞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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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便推薦一下幺兒好基友仔仔的文文《空間之傻夫悍婦》
穿越攜帶空間,博士瞬變悍婦。
村規害人不淺,自有人巧破除。
家裡一窮二白,種田瀟灑致富。
傻夫黏糊上門,道傻人有傻福。
女博士顧若雨一朝穿越成古代顧雨娘,竟然面臨一個讓古人臉紅難以啓齒、讓現代人憤怒的村規。啥村規呢?真的是太那個啥,還是看正文吧。
片段一:
“我需要一個男人……”
“哦”,某男若有所思,許久,方再開口,“那得上哪裡找呢?”
“你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