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首的漢子聽到采薇的話,不禁勃然大怒,道:“小娘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我家公子出言不遜,當心爺生擒了你,給兄弟們輪着玩兒…..”
另外幾個漢子一聽這葷話,登時興奮起來,躍躍欲試道:“賴三哥,只管和她磨牙作甚麼,趕緊擒住了,拿到後院,咱們兄弟好好痛快痛快!”
說着,有一個竟迫不及待的奔過來,伸手便要去抓采薇的。
見他衝了過來,采薇面不改色,擡掌迎了過去,沒等別人看清她是怎麼出手的,只聽‘噗’的一聲,那漢子已經栽倒在地上,翻着眼睛暈過去了。
另外幾個驚了一下,隨後都氣勢洶洶的撲了過來,那架勢,大有要將她分而食之之勢。
只可惜,沒等他們捱到采薇,就先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隨之而來的便是渾身癱軟,接着被采薇的拳腳招呼了幾下,就要紛紛倒地,再爬不起來了。
守在賭場門口的管事一見不妙,拔腿就朝樓上跑去。
采薇撂倒了幾個大漢,腳下並未停歇,一徑走到賭場裡面。
只見裡面紅樑彩帳,暖燭明堂,喧囂熱鬧滿室。大堂裡,一眼難望有多少張賭桌,每張賭桌前的荷官都是女子,與門前迎客的女子一樣穿着大紅的紗衣,都是二八年華的妙齡女子,鶯鶯燕燕、在賭場內搖曳穿梭,脂粉留香,喧囂熱鬧,整個賭場一派奢華糜漪的景象!
采薇站在大堂的門口,將每張賭桌都掃了一遍,最後,將目光鎖定在一張桌上。
那張賭桌外頭圍了許多人,看客們吵吵嚷嚷,偶爾會有‘開呀,快開呀’的呼聲傳來。
她走過去,分開人羣進了裡頭,卻見這賭桌兩頭分別坐着兩個人。
其中一個,三十多歲的年紀,粗布衣衫,面色青黃,一張消瘦的臉上佈滿了青須,看起來憔悴不堪,然而,他的那雙眼睛卻極爲有神,如鷹一般,目似利劍,洞察一切。
他坐在那裡,神情緊繃,抿着脣,一雙拳頭放在雙膝兩側,眼睛緊緊盯着對方的骰盅,一眨不眨。
對面兒,是一個穿大紅拷綢長袍的肥胖男子,那男子長的又白又胖,臉白圓得跟武兒的小屁股蛋子似的,一雙本來就不大的眼睛幾乎被肥肉擠成了一條縫,如果不仔細看,還真難找出他的眼睛在哪?
這會兒,胖男人得意的坐在那裡,顫着一身的肥膘嘿嘿的笑着:“張鏢頭,怕是你又輸了!”
說着,順手揭開骰盅。
“四五六,大——”
有人吟唱般叫了出來,對面的張鏢頭一聽,頓時輕晃了一下,艱難的閉上了眼,面露痛色。
有人幸災樂禍的笑道:“張鏢頭,律二公子也是個心善的,不如您跪下來求求他,說不定他一時心軟,能打賞你三五兩銀子呢!”
張鏢頭扶着桌子站了起來,沉聲道:“不需。”
說着,挺直脊背向門外走去,只是,沒等走到門口,就‘撲通’一聲,如玉山轟塌般倒在地上,暈過去了。
立刻,賭場裡衝出來幾個人,七手八腳的將他擡起,送回到他的家裡去了。
人一走,人羣中立刻有人議論開來。
“嘿,還暈過去了,不就輸了一把破刀嗎?至於嗎?”
“怎麼不至於,聽說那把刀可是張鏢頭家祖傳下來的,剁銅剁鐵,刀口不卷,吹毛得過,殺人刃上不見血,實在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寶刀,如今平白輸了去,張鏢頭怎能不上火?”
“要我說,這張鏢頭也是個不着調的,既是祖上傳下來的寶物,又怎好拿出來賭?況且他是個走鏢的,把吃飯的傢伙式都輸了,以後誰還來找他送鏢?”
聽到大家這樣議論,立刻有知情的人說:“張鏢頭也是出於無奈才行此事的,聽聞,他前上個月接了一趟鏢,替幾個遼丹人押送一批人蔘,結果半路上被一夥兒山賊給截了,四五萬銀子的人蔘就這樣沒了,只能由他自己賠!”
“威遠鏢局雖然在咱青雲鎮鼎鼎大名,但也拿不出四五萬兩的銀子啊,聽說那些遼丹人已經將他告到了縣衙,李縣令已限令張鏢頭在年前交上賠償的銀子,否則,就要將他和與他一起走鏢的鏢師下大牢了!以搶劫罪論處。”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他把祖傳的寶貝都拿來賭了,可惜呀,他時運不濟,不僅丟了鏢,還把祖傳的寶刀給輸了,嘖嘖…..”
采薇靜立一旁,聽着衆賭徒的七嘴八舌的議論,不由得朝那位律二公子的手中看去。
只見那把刀清光奪目,冷氣侵人。遠看如玉沼春冰,近看似瑤臺瓊雪,花紋密佈,紫氣橫空,端的是一把無雙的寶刀!
律二公子贏了這把寶刀,喜得眉開眼笑,本來就小的眼睛幾乎笑沒了,拿着刀,裝模作樣的武了起來,動作笨拙的像一隻懷了孕的狗熊,偏他又自我感覺良好,邊武,便偷窺着觀衆們的表情,以滿足自己虛僞的心理,冷不防,在人羣后,他看到了一位稚嫩嬌美的少女。
女孩兒只有十三四歲的年紀,梳着鬆散的墜雲髻,穿着一身淺粉色繡紅色菊花交領褙子,面色清冷,面容卻嬌豔至極,就是將整個賭場的美人加起來,都不及這小美人的萬中之一。
律二呆住了,舉着劍傻愣愣的站在那裡,一瞬不瞬的看着小美人兒,那張溜圓的臉蛋子上露出癡迷的神色。
采薇冷眼看着律二的癡迷的眼神,再看看那把青光閃閃的寶劍,心中忽然生出一個念頭來,便朝着律二公子走去,在他對面坐下了。
“呵呵,小美人兒…..”
律二公子見少女主動走到他面前坐下了,誤以爲是小美人兒看上了他,頓時樂得渾身都癢癢起來。
面對如此猥瑣的表情,采薇翻了翻白眼,涼聲道:“公子,我想和你賭。”
“嘿嘿,好,好,小美人兒,你要賭什麼?小爺陪你。”
律二巴不得一聲,見小美人肯主動兜搭他,以爲有戲,便忙不迭的應承下來。
采薇指了指他手中的寶劍,問道:“就賭這把劍,剛纔張鏢頭把這把寶劍壓了多少錢?”
律二道:“三千……啊不……不,不要錢,不要錢,嘿嘿……”
采薇挑眉:“不要錢?”
律二公子嘻嘻笑道:“沒錯,小美人,你若是想要這把劍,咱們賭了花樣,如何?”
采薇道:“怎麼賭?”
律二吸了一口口水,色眯眯的說:“擲骰子,三局兩勝,大點爲勝,要是小爺我贏了,小美人就陪我好好的睡幾天,等小爺膩了,纔可離開;要是小爺輸了,這把寶劍就歸小美人兒你了,如何?”
“呵呵……”
采薇笑了起來,笑得律二公子不知所以,但見小美人笑得實在好看,便也跟着嘿嘿嘿的笑起來。
“如此,甚好!”采薇說。
小美人兒一口答應下來,律二公子喜得眉開眼笑,彷彿看到小美人兒已經躺在了他懷中一般,對於自己和小美人的賭局,他是很有自信的。
律二雖貌似愚鈍蠢笨,但實則是一個奸詐狡猾之徒。因他自幼混跡在自家的賭場中,久而久之,練就了一副常人不及的擲骰子的本事。無論是自己的色子,還是對方的色子,只要搖完放在賭桌上,他都可以輕鬆是聽出所擲的點數,從未失手過!
賭局……就此設下了。
大堂裡的賭徒們紛紛圍了過來,將他們的一桌圍得水泄不通。
美人兒拿自己當賭本,和二公子賭寶刀的話本兒,可不是天天都能看到的,此等熱鬧,今夜不堪,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看。
賭桌已經被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後面瞧不見的,紛紛上了二樓,憑欄下望。
大堂裡,采薇和胖公子對坐,一個嬉皮笑臉,面容猥瑣,一個清冷淺笑,笑意深長…..
一個明顯高過於常人的男子,隱在衆人身後,咬牙切齒的看着坐在賭桌邊兒的女子,發誓要把他今日見到的,一字不落的回到給主子!
賭局開始了,律二和采薇各據桌子一邊,律二伸出肥胖的手掌,殷勤的說:“姑娘先請吧!”
采薇也不客氣,拿起骰盅胡亂的搖了起來,毫無章法可言,搖了半天,啪的一聲,扣在桌上,不動了。
律二收回豎起的耳朵,笑得跟年畫似的。
小美人兒根本不會擲骰子,她胡亂的搖那麼幾下,就把骰盅扣下了,簡直就是白給他贏的機會一般。
輪到他了,只見他操起骰盅,肥胖的手臂瞬間靈活起來,那骰盅像長在了他手中一般,震動的搖着,裡面的色子啦‘啦啦’作響,大家正聽得認真,忽聽“啪”的一聲,骰盅停下了。
律二摸了摸下巴,輕佻的說:“小美人兒,你先開吧!”
采薇頷首道:“也好,還要煩請大家做個見證,說着,胳膊向上一提,骰盅裡的三個色子明晃晃的露在衆人的眼皮子底下。
“呦,了不得,三花聚頂!“
人羣中,有人嚷了起來。
律二公子瞠目結舌,他剛剛聽得分明,小美人的骰盅裡,明明該是5、3、1呀,爲何會是三花聚頂?是他的耳力失靈了,還是小美人兒在開盅時耍了手段。
可是,小美人兒實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開的盅,不應該有機會出千啊,這到底是怎莫回事呢?
空間裡,白眉把點數爲1、2、3三個色子擺好,用意念告訴采薇:“主人,擺好了,收回去吧!”
采薇淺笑一聲,心裡道:“收——”
於是,空間裡那被長眉擺出的三個小點兒的色子,便悄然落在了律二公子的骰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