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沒多久,不知是誰家點燃了第一串爆竹,像是迴應似的,接二連三的爆竹聲響徹柳楊村的上空,在一串長長的爆竹中,莫家人連帶着三隻獸圍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完了整整兩鍋餃子。
小年不需要守夜,一家人圍着火盆聊了一會兒,就各自提了熱水回房,打算泡完熱水腳就休息。莫顏也帶着吃飽喝足的三隻獸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其它的土狗一早就被小花趕回了各自的家裡過小年了。
把小花和大白放到空間裡,莫顏剛要帶着毛團一起進去,門外就傳來了毛毛的叫聲,小廳的門被它抓的吱啦作響,聽着有些刺耳。
莫顏心中一動,連忙打開了門,毛毛攜帶着濃重的寒意竄了進來。它站在地上,身子急劇的抖了抖,羽毛上沾染的雪花就四散開來紛紛落地,不一會兒融化開只剩下淺淺的水痕。
毛團有兩三天沒有見到毛毛,許是想念的緊,甩着尾巴撲了上來,伸出堪比成人手心大小的肉爪子,不輕不重的撥弄着毛毛的身子,嘴裡發出細細的跟貓似的叫聲,聽着親熱極了。
毛毛卻是個記仇的,還記着上次拔毛之仇,一點也不待見毛團。它伸出尖銳的鷹爪,尖嘯着對着毛團的毛乎乎的臉就是重重一撓,那副架勢絲毫沒有留手。
毛團扭着身子,靈活的向後一抻,就避過了這毀容的一爪,又伸出肉掌拍了過去,這行雲流水的動作,顯然不是第一次做。
兩個傢伙你來我往打的不亦樂乎,莫顏早就見怪不怪了,反正只要毛毛在家,這一鷹三獸就不會消停。
等它們打鬧了一會兒,暫時消停下來,莫顏趁機抓過毛毛,從它的腿上取下了信件,順手把它扔到了空間裡。
空間裡有靈泉有桃子,毛毛每次進去都不願意出來。
看着手裡薄薄的,幾乎沒有分量的一張紙,莫顏的心跳驟然加快了幾分。
那副手套送出去,她睡了一覺醒來就後悔了。在這個時代,與男子通信已經逾矩了,她還頭腦發熱的做了一副手套,甚至送到了對方的手中。她不怕別人知道,也不是擔心被那人認爲輕浮,而是惶恐。
對,就是惶恐!
一開始那人留下毛毛,她沒有想過給他寫信,後來他的來信弄的哭笑不得纔不得不回了一封,卻不想來來回回的寫了好幾封。每次回信,她都暗暗告誡自己,那是普通朋友之間的正常交流,並沒有什麼。
可是不管她怎麼自我安慰,她傻乎乎的做了那副手套,又巴巴的送過去,這是事實。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投入了超越友情的感情,此刻,她沒有辦法再繼續裝傻。
這一世,沒有性命之憂,她不用擔心會早死,若是讓她心動的的人,她願意嘗試一段感情彌補前世的遺憾,可是如果這個人是蕭睿淵,她就不能放任自己沉溺進去。
縱然思想開放如現代,也有許多人固守門第觀念,講究門當戶對。在這個時代,門當戶對更是最重要的一項準則,更何況在這個男尊女卑,男人能三妻四妾的大環境下,家中稍有餘錢卻能做到一生一世一雙的也是鳳毛麟角,更遑論那些高門大戶、世家貴胄?
那人家世、容貌、前程樣樣不差,有用前世的話來形容,那是高富帥中的頂級高富帥,想必是很多世家夫人眼中的乘龍快婿,不是一般人能肖想的。而她只是個農家女,二人之間隔着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即便這段感情不是她一廂情願,也無法改變這一事實!
莫顏看着手中的信件,神色複雜的緩緩展開,卻只有簡短的八個字:心悅之至,吾必珍之!
眼睛死死的釘在那八個字上,一陣熱意直衝臉頰,讓她的腦子有些迷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細細密密的纏綿在心頭,久久的揮之不去。
直到手指被凍的失去了知覺,莫顏才清醒過來,看着那八個字,只覺得字字如重千斤。像是燙手似的,她匆忙的闔上信件,一股腦兒的塞到了抽屜的最裡端,又用一把小鎖緊緊地鎖住,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平復胸口處那股深深地悸動……
這一次,莫顏沒有回信!
翌日,雪停了,天似乎放亮了些,沒有之前的陰沉,只是依舊沒有出日頭的跡象。地面的積雪沒有融化一絲,因爲氣溫極低,變得有些硬實,腳踩在上面嚓嚓作響。
莫顏心裡藏着事兒,在牀上烙了一晚上的餅,直到天矇矇亮了才眯了一會兒,當她頂着兩隻熊貓眼起來時,嚇了衆人一大跳,生怕她又像前段時間做噩夢,把身體弄壞了。
“爹,李叔,我沒事,昨晚毛團一個勁兒的鬧騰,所以纔沒休息好,你們別擔心了!”
莫顏硬着頭皮隨口扯了個理由,賴在了無辜的毛團身上。
毛團躺着中槍,被衆人責備的目光看着,嘴裡嗚嗚直叫喚,別提多委屈了。它沒辦法爲自己辯解,只好張着大嘴,不輕不重的舔咬着主人的手指,以示懲罰。
莫清澤知道莫顏每天跟毛團一起睡,只是對這隻越來越大的大貓,他還是有些發憷的,生怕一個不慎,這隻大傢伙獸性大發把女兒傷到了,於是勸莫顏道:“它也大了,老是跟你一起睡也不合適,既然給它做了木屋,就讓它單獨睡吧!”
莫顏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毛團就先惱了,齜牙咧嘴的衝着莫清澤發出不滿的低吼。
它纔不要跟主人分開,它就喜歡抱着香噴噴的主人一起睡,誰要是想分開它和主人,它就咬誰!
莫清澤見狀,搖頭失笑:“這傢伙倒是脾氣大,說都說不得,不過它好像能聽懂我們說的話似的!”
李忠撫着鬍鬚笑道:“我也有這感覺,別說它小花和大白,就是後院兩匹馬三頭黃牛看着也比尋常的機靈,你看小黑和大紅棗現在,牽出去誰不誇一句‘好馬’?”
曾經的小黑和大紅棗是最低等的劣馬,一個矮小沒力氣,一個瘦弱衰老,在莫家養了幾個月,就變得油光水滑跟脫胎換骨似的,即便比不上千裡良駒,也算的上是兩匹好馬。
“想必是家裡的風水好,才使得它們如此!當初顏兒執意要把房子蓋在這裡,倒是沒有選錯。”莫清澤看着莫顏,言語間無不自豪。
“也只有這個原因了!”
李忠亦是贊同,他可是記得那幾頭牲畜一買回來就拉肚子,卻是越拉越精神,漸漸地變成了如今的模樣,這不是風水好是什麼?
明明在說給毛團換窩的事,結果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興致勃勃的論起了風水,話題徹底跑偏了。
莫顏聽得汗顏,輕輕地捏着毛團軟軟的耳朵,乾笑着附和。靈泉水改造了家裡的牲畜,也算是跟“風水”中的“水”搭上邊了,這樣一來,倒是讓他們沒有懷疑到自己身上。
對此毛團卻是很高興,它能繼續跟主人睡一個被窩了!
吃過早飯,天空似乎又明朗了些,莫清澤和李忠看了看天,議論過後覺得可能不會再下雪,於是從雜物間裡拿出鐵鍬掃把,開始清理院子裡的積雪,以免晴後融雪,院子裡到處都是水漬。
莫顏也沒閒着,拿出一把鐵鍬開始剷雪。重生過來一年多,這副身子被調養的不錯,再加上她每晚進空間勞作,力氣也鍛鍊了出來,剷雪的速度並不比兩個大人慢,令二人十分意外。
馨兒跟李秀姑侄倆,就拿着大掃把清理着鏟後殘留的雪。這一活動,倒是不覺得冷。幾個小的看的眼熱,也拿着工具幫忙。
地面的積雪很厚,衆人合力清理了好一會兒,也只是將前院清淨了一半,一個個皆熱出了一身汗,不得不把最外面罩着的皮襖脫了。
眼見到了中午,接連着忙活了兩個時辰,早上吃的東西已經消耗光了,李秀姑侄倆停了手開始準備午飯,莫顏幾人打算再弄兩刻,正好歇歇就吃飯。
就在這時,院子裡的鈴鐺響了,馨兒連忙放下掃把跑去開門,就見一個眼生的中年婦人站在門外。
見莫家人都在院子裡,那婦人也沒進來,就在門口焦急的喊道:“莫先生,是唐家的三丫頭託俺來喊您的,唐家賣了她,還來了一夥兒歹人要綁她走,您快去看看吶!”
莫清澤一聽,就扔了手中的鐵鍬,衝那婦人拱拱手說道:“多謝這位嫂子相告,容我換好衣裳就過去。”
那婦人點點頭,也不敢催促,打了個招呼又急匆匆的走了。
莫清澤也不耽擱,匆忙的回屋洗手,準備去唐家。
莫顏也放下了鐵鍬,回到房間從空間裡拿了五十兩銀子,打算交給莫清澤。唐於氏要把唐心往那種地方賣,無非是多圖一些銀子,今日來的那夥兒人不是勾欄院的,就是給勾欄院提供姑娘的人牙子,這賣身錢絕對不止十兩。
唐心雖說有辦法,她還是不太放心,若真到了拼銀子的地步,這五十兩應該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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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團這麼黏顏顏,親們可以腦補一下顏顏跟睿睿的洞房花燭夜,奸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