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天色稍微有些陰暗,冷風陣陣,青璃從偏廳出來,頓時感到撲面而來的冷氣,她雙手抱着肩膀,對着剛從馬車下來的自家孃親和莫六嬸關切地問道,“娘,六嬸,這是咋了?”
劉氏對車伕吩咐幾句,又從馬車上拎下一個食盒,她拍着莫六嬸的肩膀,先是對青璃搖頭,轉身對六嬸小聲地說着什麼。
看來這次相看不順利,給莫六嬸很大的打擊,娘不說還好,這一說,莫六嬸的眼淚就止不住,她掏出帕子點點眼角,不住地點頭。
青璃盯了馬車幾秒,見莫子山沒從上面下來,莫非山子哥沒跟着一起回來?她心裡的疑惑更深。
淳于諳等了又等,也不見青璃進門,他站起身,抓起椅子上的小披風,掀開門簾走了出去,高大的身影站在青璃的身後,細心地幫着她繫着披風的絲帶。
“天冷,你出門也要加一件衣裳,當心染了寒氣。”
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青璃正在思考,她回頭對着淳于諳一笑,用力點點頭。
劉氏一進院門,發現門口處多了兩輛馬車,還有兩匹快馬,以爲有人來自家送禮,也沒有在意,突然見淳于諳出現在自家小院,愣了一下,不確定道,“少將軍?”
莫六嬸看到家裡有客人,有些尷尬,剛纔自顧自的沉浸在悲傷裡,差點丟人,現在聽劉氏說少將軍,她不敢置信地打量着淳于諳,高大的身材,肩膀很寬,一襲黑色的勁裝,抿着嘴,面色嚴肅,站在青璃的身後成保護的姿態,二人在一起卻不突兀,看起來是一對璧人。
“這是少將軍,和璃丫頭定親的淳于少將軍?”
莫六嬸不敢置信,現在平陽正在打仗,而且淳于諳可是北地赫赫有名的人物,怎麼能出現在自家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村落?之前聽說青璃和少將軍定下親事,她一度很憂心,雖然她是一介村婦,沒有見過世面,卻也知道門當戶對的道理,這位淳于少將軍不是草根,出身京都名門,自家雖然有所好轉,和對方比仍舊差些。
聽說那些有錢的大戶人家家裡妻妾成羣,莫六嬸怕青璃嫁過去受氣,要是一般人家,自家人還敢上門做主,若是對方是護國將軍府,遠在京都天子腳下,自家人恐怕還沒有上門,就被攆了出去。
“恩,是。”
淳于諳一向話不多,劉氏對此很寬容,在京都聽說了一些關於他的留言,也不介意,微笑的對莫六嬸道,“天冷,咱們就別在外頭站着了,進屋說吧。”
“還是不叨擾了,等有時間我在上門。”
莫六嬸猶豫一下,還是搖搖頭,淳于諳在,她有些不自在,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人物,在院子裡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威壓,莫六嬸有點膽怯,再說也不知道和這種高高在上的人說什麼。
莫六嬸一走,青璃回過頭瞪了淳于諳一眼,這魔頭出來幹什麼?把人都嚇跑了,自家反倒是更像攆人的,消息傳得很快,鎮上,縣裡乃至鳳陽城的鄉紳們得到消息,定是要擠破腦袋上門,家裡又要不清淨了。
“娘,少將軍是來送年貨的。”
青璃和淳于諳跟在劉氏的身後走進偏廳,二人在進門之時,青璃用手捏了一下淳于諳的手臂,堅硬,她捏不動,只好又使了眼色,對這魔頭也不能強求,他和文氏話也不多,從來不主動挑起話題,都是一問一答的相處模式。
“少將軍辛苦,平陽戰事吃緊,還能親自前來,真是有心了。”
劉氏讓跟進來的於嬤嬤端茶,對淳于諳說了幾句客套話。青璃的親事原本是最讓家裡人操心,現在成了最省心的那個,淳于諳話不多,不過是個正人君子,對自家閨女也是有幾分真心實意。
“邊關還好。”
淳于諳不知道如何和人打交道,他思索片刻,只憋出這一句話,按照他的性格,應該點頭,可是剛纔進門自家小丫頭瞪了他一眼,似乎對他的表現不滿,想多說幾句,又找不到話頭。
“少將軍,聽聞你和方侍衛策馬狂奔一夜,不如先下去歇息,一會兒也到了晚膳時辰。”
青璃實在是不想這木頭在這裡幹杵着礙眼,淳于魔頭多數時候是個冷場王,家裡現在能休息的只有大哥的房間,這裡崔奶奶每天都進來收拾,乾淨整潔。
“你睡一會兒吧,等晚膳我再叫你。”
青璃關上門,又被淳于諳一隻大手撈進懷裡,他想念在平陽的日子,那個冷雨夜,兩個人同牀共枕,自家小丫頭如一隻乖巧的小貓,蜷縮在他的懷裡睡的香甜。
“六嬸家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淳于諳用下巴摩擦着青璃的烏髮,用手環抱着她的腰身,他之所以有這麼一問,是不希望青璃受什麼委屈,這是他第一次關心外人。
“山子哥去鎮上相看人家,大體上是沒成,我看我孃的臉色也不太好。”
青璃轉過頭,拍了拍淳于諳的衣衫,二人在家裡,可不只一雙眼睛盯着,要注意點爲妙。她眼神閃躲,不敢擡頭,怕他再有什麼親密的舉動,讓娘看到。
“恩。”
淳于諳揉揉青璃的頭髮,又在她的臉頰處一吻。青璃鬆了一口氣,快速回到偏廳。
“唉。”
劉氏嘆氣,淳于諳不在,頓時覺得氣溫回升不少,她看了青璃一眼,“璃丫頭,你說你山子哥咋那麼讓人操心呢!”
青璃不明所以,屋裡熱,她脫下身上的小披風,放在椅背上,又接過來一杯熱茶,小口喝着,帶着疑惑地道,“娘,咋了?”
看莫六嬸表情不自然,很是傷心,難道見那個秀才閨女被侮辱了?青璃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除非對方真是不想在北地混了,小門小戶的,還敢得罪自家人?她一向認爲自己很護短,敢動她的人,也得看看能不能受得起代價。
“唉,不是那麼回事。”
劉氏搖搖頭,面色晦暗。早上她和青璃六嬸很興奮,一路上都在討論給莫子山選個什麼樣的媳婦好,兩人意見差不多一致,就要找知書達理的人,家裡條件差點也無妨,關鍵是明事理。
秀才閨女識文斷字,這點家裡人很歡喜。媒婆開始的時候說的是一個舉人老爺的閨女,不過衆人打聽了一下,那個舉人老爺家裡條件複雜,光是小妾就有兩三個,而這個閨女是妾生,也就是庶女。
正經人家,又不是爲了攀高枝,誰也不會找妾生女,傳出去名聲不好。或許以前,莊戶人家不在乎,但是現在族裡已經翻身,自是不同,那個舉人家有錢財,自己開了一個賭場,平時裡做生意很強橫,名聲不好。
族中大會的時候,莫如湖已經說明過,對族裡媳婦子的要求,家風一定要清白,名聲要好,沒有銀子,族裡可以給貼補點,但是那種賭徒,從事不法買賣,經常去青樓楚館的還有偷雞摸狗的萬萬要不得。
“娘,既然秀才家家風清正,秀才閨女本人也是知書達理,那怎麼不定下來?六嬸幹嘛一副傷心的模樣?”
青璃託着腮,心裡尋思,山子哥在成親一事上似乎格外艱難,以前不着急成親,現在有這個意向,總是橫生枝節,上次李氏女在村裡那麼一鬧之後,族人心裡都有了芥蒂。
“那閨女雖然有點清高,但是人品方正,長相尚可。”
劉氏因爲沒用早膳,就把見面的地點選在了鎮上的和悅樓,她尋思自家閨女可能也很久沒吃到招牌菜水晶肘花,等人到齊之後,衆人相談甚歡,那個閨女臉色紅紅的,似乎對莫子山也很滿意。
莫六嬸想着反正也在相看,不如要一間包間讓二人單獨聊聊增進了解,和她們在一起二人很拘謹,於是莫子山和那個秀才閨女就去了隔壁。
約莫有一刻鐘,秀才閨女哭着跑出了門,掩面離去,她娘以爲莫子山欺負了自家閨女,大罵禽獸,引來好多圍觀的人,還是劉氏見事態不好,給了夥計封口銀子,讓人不要出去亂說。
要說是非禮那家的閨女,劉氏不信,莫子山是個好娃,家裡有了銀子之後還是和從前一樣吃苦耐勞,肯定不會做出這等事,至於那閨女爲什麼羞愧而逃,劉氏也是一頭霧水。
一場相看搞砸,莫六嬸很生氣,她質問自家小子到底搞什麼把戲,對那個閨女怎麼了,好好的人,喜滋滋地來,哭着回去,而且她明明看到那個閨女眼神裡帶着欣喜,這是對自家很滿意。
“娘,是不是山子哥說了什麼錯話,讓六嬸生氣了?”
八成是山子哥沒看上那個閨女,說的直接了一些,所以惹怒了人家,這種嘴笨拙舌的人最討厭,淳于魔頭也是,對人冷冰冰的,好像別人都欠他銀子。
“唉,可不單單是生氣啊!”
劉氏揉揉額角,心裡也跟着犯難。莫子山確實對那個閨女說,兩個人不合適,但是爲了照顧那個秀才閨女的面子,讓她回去和她娘說,沒有看上他。
莫子山以爲自己做法很大度,極大挫傷了對方的自尊,而且又是識文斷字的,就是比一般閨女想的多,當時受不住,一邊哭着一邊跑了出去。
要是單純這樣,莫六嬸只會教訓莫子山一頓,既然是相看的,誰也沒說百分百就成,可是在三人回來的路上,莫子山竟然說自己有心儀人選,而且等了好幾年。
突如其來的消息,不但劉氏驚訝,莫六嬸更震驚,從來沒有聽莫子山說過這個事。有心儀之人,爲什麼不早日說出來,自家好上門提親呢?既然這樣,自家也不講究什麼,只要對方人品好就可以。
“莫非這人選有點問題?”
要是有合適的人,莫六嬸只會高興,回來肯定第一時間公佈好消息,再說她是個和軟的人,沒有什麼脾氣,心地也好,要是做未來婆婆,她的兒媳可是要享福的。
見自家孃親口乾舌燥,青璃主動倒上熱茶,又讓於嬤嬤端來一盤果子,都是新鮮的瓜果,放在地窖保鮮,此刻果皮水嫩細滑,一點沒蔫。
劉氏喝了一杯茶潤脣,早晨只喝了一碗燕窩粥,到鎮上因爲對方哭着跑了,也沒吃下東西,爲了不浪費,把點的幾樣小菜全部打包帶回,自家留下一份水晶肘子,剩下都讓莫六嬸帶回家。
“何止是有問題!”
劉氏很激動,臉上帶着明顯的不認同之色。青璃長大了嘴巴,孃親是個好說話的,能這樣反應,說明對方真有點問題。可是,山子哥看上的人,總歸不會太差吧?
“娘,既然山子哥願意,有事好商量啊。”
青璃下意識地幫助莫子山說話,等着這麼多年,山子哥很專一,說明非對方不可,自家這邊阻擾,萬一山子哥倔強起來,沒準真能打一輩子光棍。
“沒的商量,肯定不行,你一個小丫頭知道什麼?”
劉氏從椅子上站起身,在偏廳內走一圈,皺眉道,“這要是個望門寡,你六嬸都咬牙鬆口了。”
“那是什麼意思,被休的?”
等了這麼多年,兩個人沒在一起,青璃左思右想,對方要是比山子哥小几歲,也到了成親的年紀,除非是已經嫁過人被休的。娘說望門寡,就是已經定親之後,沒過門就死了夫君的,這樣被認爲不吉利,還有專門的衛道士站出來指責女子剋夫,這樣的人,莫六嬸都能接受,可見也足夠寬容。
要是女子嫁過人之後,被夫君休離,也算是婦人,被破過身子,村裡人最講究清白,要娶個黃花大閨女,這樣的被休離的婦人,總是和曾經的夫君有剪不斷的混亂關係,不說六嬸家,就是村裡任何一家都不會願意。
“璃丫頭,不是被休,比那個還不如。”
劉氏又坐到椅子上,不停地喝着茶水。青璃瞪大眼睛,比被休還不如,“莫非是花樓裡的姑娘?”
“噗……”
劉氏一口水噴了出去,咳嗽着,青璃趕緊繞到孃親身後,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娘,我猜對了?”
“你這丫頭,啥花樓的姑娘,你山子哥是那種人?”
劉氏放在下茶杯,白了自家閨女一眼,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事情要更復雜一些。”
莫子山看中的那家閨女是鎮上的人家,姓秦,和莫子山同歲,家裡有爹孃,還有三個哥哥,家境不太好。兩個哥哥成親,三哥二十多了還打着光棍,他們家沒有分家,住在鎮上的一所破宅院裡。
秦家爹孃軟弱,被兩個嫂子掌控。因爲家裡窮,秦姑娘到了十五歲也沒說上人家,周圍人都嫌棄他們家,覺得要是娶了這個閨女,有那極品親戚,以後肯定是非多。
那時候兩個嫂子也有了身孕,秦姑娘的大哥二哥好吃懶做,整日遊手好閒,都靠她和她娘還有三哥做活,養着一大家子,秦老爹身子不太好,是個酒鬼,嗜酒如命,沒有酒喝就要打人,家裡沒銀子,就到鎮上的酒鋪佘酒,長年累月,欠了一屁股債。
按理說,酒鋪老闆做生意的,得知秦家的情況也不會這麼慷慨,當然,沒有利益,誰也不是傻子。
酒鋪家有個兒子,自從十幾歲在河邊遊玩掉進河裡,就一直躺在牀上,幾次差點一命嗚呼,家裡也不抱希望,就等着他嚥氣。民間有風俗,未成親的男子到了地府,閻王不收,不能投胎,來世進入畜生道,變成豬狗。掌櫃家裡着急,想要給兒子籌辦婚事,就相中了這個秦姑娘。
秦老爹欠人家幾十兩銀子,屋子抵債都還不起,就算知道閨女嫁進去是守活寡,他也沒理由不同意。養個閨女這麼多年,也該到了回報爹孃的時候,再說成了酒鋪老闆的親家,以後的酒隨便喝。
秦家姑娘心裡苦,想找莫子山傾訴,結果那段時間莫子山因爲和青璃的小舅做生意,不在鎮上,跑出去進貨,就錯過此事。
說來也巧合,就在秦姑娘和酒鋪老闆兒子成親的前一個晚上,那病秧子突然一命嗚呼,酒鋪老闆一合計,這親事必須結下,就請來了靈媒,辦了一場冥婚。秦姑娘和死人拜了堂。
冥婚青璃知曉,活人和死人結合的很少見,一般都是未成親的逝者,男女合葬。當年這場冥婚人盡皆知,爹孃在鳳陽做生意都略有耳聞。
如果說莫六嬸反對單純是因爲秦姑娘與人冥婚不吉利,也說的過去,畢竟這是個晦氣的事,就算在現代,提起冥婚來,也讓人通體發寒,何況這個時代,人更加迷信。
事情不單單這麼簡單,秦姑娘在冥婚之後,就被留在了酒鋪老闆家,因爲其身份,所有的人見到她全部繞路走,她日子過得悽慘,連親爹親孃見到她也撇嘴。
秦姑娘住在酒鋪老闆家的下人房,一次偶然的醉酒,酒鋪老闆走錯了房間,把她姦污,讓她懷上了孩子。
“原來是這樣。”
青璃苦笑,她又聽了一個曲折的故事,卻是真實發生的,有時候總是想不到有這麼命苦之人,爹孃不愛,兄嫂狠毒,就這麼被親爹抵債與人冥婚,又被公公姦污,這是沒地方說理。
按理說在現代,公公一定要坐牢,至少判個十年以上,可是這裡,發生這樣的事說不清楚,一句勾引,讓人百口莫辯,縣老爺不會管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除非通姦被人當衆抓住。
難怪莫六嬸和娘極力反對,青璃自己也認爲有些不合理,這麼多年過去,山子哥未必就是一定非秦姑娘不可,兩個人當年也是發乎情止乎禮,同在集市上賣小玩意而已。
可能更多的是一種愧疚,莫子山是個認真的人,也有強烈的責任感,一定認爲秦姑娘的遭遇,是當年他不在鎮上才造成這個難以挽回的嚴重後果,必須對她負責。
“你六嬸的意思,這姑娘可憐,她很同情,家裡有銀子,幫一把沒有問題,但是萬萬不可以進到家裡做媳婦。”
劉氏也第一次看到和軟的人強硬,她對着青璃道,“你山子哥跑鎮上去了,沒回來,你說這小子啊,倔強勁兒像誰呢?”
“眼瞅就要過年了,山子哥也真是,有啥不能過了年再說啊。”
青璃點點頭,想到和莫子山曾經談過的,原來他心裡有人,認爲那個秦姑娘是有共同語言的人,難怪等了這麼久,遲遲拖着不肯成親。
到了下晌,天色陰暗,在屋裡看人模糊着,於嬤嬤點燃油燈,站在一邊欲言又止。
“於嬤嬤,你是有什麼話要說?”
剛纔娘劉氏敘述緣由,於嬤嬤幾乎豎着耳朵聽。
“老奴認爲夫人您說的對,那秦姑娘萬萬不可進門的!”
在京城也有這樣的規矩,與活人冥婚,活着那方將要永遠守身,若是有人繼續嫁娶,全家都會遭到連累,死去之人不會甘心,會回來索命。
從悲苦的故事說到鬼故事,青璃眨眨眼,於嬤嬤最喜歡聽坊間八卦,傳言並無什麼根據,但是這種女子就是不能進莫家的大門,這會讓全族人被連累,被人指點。
就算山子哥堅持,這事也不能成,雖然她心裡同情,但是很堅定,除非莫子山願意除族出去,到外面更名改姓,或者帶着這個秦姑娘遠走高飛,可是他能做到嗎?他可是獨子,家裡只有莫六叔和六嬸!
不是誰都有北堂諺和趙晚春那種永不回頭的勇氣,但是二人的境況不同,不能和莫子山相提並論。
人不能活着那麼自私,感情不能高於一切,六嬸並非是個不講理之人,這次是山子哥過分,看莫六嬸抹淚的模樣,定是傷透心的。
不管怎麼說,這樁親事沒結果,而且必須拆散,損人姻緣這種事,青璃不想做,她希望山子哥自己能想開些,有些事不是他就能左右的,當年就算他在,也不會有什麼改變。秦姑娘是個孝女,在權衡之下,還是會走上冥婚這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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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風童鞋的催更加更,補上,今天突然有預感,果然看到了昨日的催更票,心有靈犀了,嘿嘿。
美人們保佑我不要卡文,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