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雨,從半夜一直延續到早晨,雨水把屋頂上的琉璃瓦洗刷的光亮,樹葉上那些塵土也被沖洗了下去,葉子舒展,一種水靈靈的綠色,走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充斥鼻腔的,到處是泥土和鮮花混合的味道,清新,芳香。
青璃喜歡這樣的雨天,如果可以,她很想窩在屋裡,微微支起窗戶,坐到小几邊上,沏上一杯新茶,聞着淡淡的茶香,欣賞這種雨景,尤其是在炎熱了幾天之後,雨能緩解京都的燥熱,讓人多了一份清爽,寧靜的午後,也可以聽雨聲,沉思。
忠武將軍府不算小,從青璃的院子,到四嬸住的正院,還有一段路,是青璃自己選擇的鵝卵石鋪的小路,每當踩上這條路的時候,她都能想到在莫家村的家裡,她在和二姐在河邊挖的好看的石頭,從院門口到屋前,也鋪過這樣一條路,那時候她曾經想象,穿着淡雅的衣裙,打着一把油紙傘,停步折花,會不會有江南女子的柔美。當然,這都是想象而已,這種雨天出門,裙角是肯定要淋溼的,杜鵑讓她換上木屐,她總覺得有點笨重,選擇了一雙羊皮小靴,怕溼了鞋。
“小姐,您說這個於家的夫人是不是瘋了?於小姐沒回來,關您什麼事啊!”
杜鵑還不知道青璃和於菲兒之間有多大的仇怨,只聽香草說,在篝火會上,淳于少將軍完爆了大鬍子,還給了於菲兒沒臉的事,聽完之後,不禁鼓掌叫好,很遺憾當時只讓帶一個貼身丫鬟,她沒能跟去。
“哈哈,存心找茬的人,還能問你方便不方便?”
青璃謝絕杜鵑打傘,她自己打着一把油紙傘,可是古代的油紙傘基本就是個裝飾品,上面竟然是平的,兩邊沒有垂下來的防風設計,風一吹,前襟都落上了雨點,裙角處也有了水漬,她不喜歡雨天出門,這感覺相當的不好。
“小姐,這個於家夫人不是善茬,竟然不請自來,鬧到夫人的院子去了。”
杜鵑撇了下嘴,而且自家小姐的做法也很令人費解,讓香草去給京兆尹衙門送信,說是府上來了強盜,她現在想,一會官差來了之後,會不會驚訝的掉了下巴,還沒聽說誰府上這樣趕人,完全不給留臉面。
“所以說,更加不可原諒,那麼就承受你家小姐我的怒火吧。”
青璃用帕子擦了下溼潤的額角,這場雨下的還真不是時候,想要準備的藥材,也不能馬上拿出來,就怕受潮之後發黴,四叔這次出征,要準備的東西很多,空間裡有一把不錯的砍刀,她想送給四叔做武器。
“忠武將軍府就是這麼待客的嗎,陳氏,你給我出來,好好管管你家下人,都是奴才秧子,還把自己當主子了!”
青璃還沒到四嬸的院子,隔着老遠,就看到一個大紅衣裙的婦人,還打着一把綠色的油紙傘,身邊的簇擁着十幾個丫鬟婆子,看着陣勢不小,前面擋着的,也只有桂圓,蓮子,季嬤嬤等人,幾人都沒打傘,衣裳淋了個徹底,有些狼狽,還往下淌着水,卻不肯想讓半分。
“陳氏,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家小崽子得罪了我們菲兒,就想躲了?”
於菲兒的娘周氏站在原地破口大罵,在篝火宴會上,要不是因爲這個莫青璃,自家菲兒怎麼可能淪爲平妻,平妻說的好聽,也就是高等級的貴妾,而且還給嫁給沒什麼出息的張大鬍子,她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最近京都氣氛不好,她等着看忠武將軍府的笑話,結果笑話沒看成,自家菲兒卻突然消失了蹤跡,找人一打聽,說是在那之前,就是和這個莫家小姐當街有了摩擦,於是她怎麼都坐不住了。
“哎呦,這是哪來的村婦啊!”
見到周氏如此囂張,青璃心裡也有了火氣,四嬸有孕差點流產,最近正在保胎,不能下牀,這個周氏這個時候跑來找茬,就是往槍口上撞,觸犯了她的逆鱗。
“小崽子,你來的正好!本夫人正愁找不到你算賬呢!”
周氏的臉上塗着濃厚的妝容,她長相平平,顴骨高凸,下巴卻內凹,看上去一臉刻薄樣,眼角細長,嘲諷的看了青璃一眼,對着身邊的丫鬟說道,“給我上去掌嘴!見了本夫人不行禮問安,這就是官家小姐的禮儀?果然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鄉下長大的就是沒教養。”
一旁的幾個丫鬟,得到周氏的吩咐之後,配合默契,迅速組成了兩隊人馬,兩個人在後面撐傘,剩下兩個身強力壯的丫鬟上前,表情陰狠,擡起雙手,就要對着青璃的臉蛋,狠狠的抽下去,這兩個丫鬟一定是不做活,留着當狗腿子打人的,每個人手上都留着尖細的長指甲,一巴掌下去,臉上一定會見血。
今天真是長見識了,見過囂張的,沒見過這麼囂張的,來自家府邸找茬不說,還敢動手扇她巴掌,這個周氏就這麼瞧不起忠武將軍府?以爲她莫青璃是一個軟包子不成!
“陳氏一個四品官的夫人,見到本夫人也要客氣,再說她就是個不敢出面的縮頭烏龜,打!有什麼事情還有吏部尚書姜夫人撐腰,給我打!”
周氏的眼珠轉了轉,這個莫青璃聽說和何家小姐有些貓膩,雖然何雲已經死了,姜氏還想着給女兒出口氣,這個時候她當然要上去巴結,何大人可是吏部尚書,掌管百官的考評,她現在賣個人情,將來自家老爺考績都是優等的話,將來這個官位也可以再動動。
周氏滿頭珠翠,在鬢角上還帶着一朵鮮花,這種品味,青璃無力吐槽,就是當年在莫家村裡的丫頭,品味都能好過周氏幾個檔次,她還想周氏怎麼不顧及四叔,膽大包天的找上門來質問,原來是有靠山,那個姜氏,就是何雲的孃親,姜貴妃的堂姐妹,何雲已經死了,三皇子脫不開干係,怎麼兩人沒有反目成仇?
面對兩個來勢洶洶的丫鬟,杜鵑挺身而出,上前迅速推到了一個,另一個往前一撲,被青璃擡腳絆倒,摔倒在四嬸院子門前的薔薇花圃裡,真真摔成了狗啃泥狀。
“你們眼睛瞎了?還不給我綁了這個小蹄子,怕什麼?一個四品小官的侄女而已。”
周氏認爲自己很有理,自家的菲兒失蹤,一定和這個莫青璃有關係,姜氏找她說因爲何雲的亡故,現在不方便出面,希望她能來教訓教訓這個莫青璃。
“小姐,官差們已經來了,在垂花門處,奴婢過來請示小姐。”
就在周氏準備再次撒潑的時候,香草過來稟報,她已經按照小姐的吩咐,給那些官差打賞的銀子。
“那正好,府上的婆子叫過來幾個,把這些擅闖的人綁了,扔到二門去,剩下的,官差看着辦吧。”
青璃對着香草點頭示意,兩個合作,很快用繩子,把周氏,還有跟着來的十幾個丫鬟婆子捆成了一串。
“小蹄子,你知道不知道本夫人的身份!你敢這麼做,真真是反了天!讓我家老爺砍了你!陳氏,你給我滾出來!”
周氏瞪圓了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已經被捆上,她繼續抻着脖子高聲的叫罵,口不擇言道,“滾出來,不要臉的浪蹄子!”
“香草,上!”
青璃給香草一個眼色,原想親自出手,但是打人這樣的事,身邊有小弟出馬,老大就要在身後抱着胳膊,悠閒的看着,這樣才爽,所以她後退了一步。
香草常年習武,手勁很大,不但給了周氏幾個巴掌,連跟過來的助威的丫鬟婆子們,沒一個能躲的過去,全部被扇的鬼哭狼嚎,周氏哪受過這樣的委屈,尖細的嗓子能刺穿人的耳膜,鬼哭狼嚎,還在氣勢不減的高聲叫罵。
得了青璃的吩咐,忠於將軍府的婆子們從匆忙的趕過來,什麼周夫人八夫人,自家只認一個主人,這些來撒野的都應該扔出去,所以都上前拉着繩子,把人丟到二門。
“小姐,這樣沒事嗎?”
桂圓鬆了一口氣,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站了這麼久,身上沒一點乾的地方,還是自家小姐體貼,沒有讓官差進入到內院來。
“安心,你給我記住了,無論是誰,只要來找麻煩,統統讓府裡的侍衛扔出去!”
青璃覺得,有必要給丫鬟婆子上一堂教育課,今天是趕巧,四叔得到出征的消息,府裡忙亂,讓周氏鑽了一個空子。
“我四嬸,現在怎麼樣?”
“夫人被吵的頭疼,想要下牀,奴婢聽小姐的,阻止了。”
蓮子甩了甩袖口上面的水,也跟過來回話。青璃見二人加上季嬤嬤衣衫都溼透了,怕三人感染風寒,讓她們回去換衣裳,還讓廚房給幾個人每一一大碗薑茶。
內室,陳氏正坐在牀上,她很想出去和這個周氏理論,考慮到腹中的胎兒,忍了又忍,季嬤嬤說門口都是雨水,很滑,萬一再摔倒,就得不償失,而且那周氏言語之間還在叫罵,顯然就是找茬的,自家不能上當。
“四嬸,你安心養胎,這樣的人不用理會。”
四嬸身邊的丫鬟不夠強悍,現在真的缺少點厲害的,她想把香草先調過來,但是香草很麻利,她又離不開,想着到護國將軍府的時候,和淳于魔頭說一下,若是又會武的丫鬟,借用兩個,度過這段危險的日子。
“四嬸知道,就是看到周氏囂張,四嬸又不能出去替你說話,覺得自己很沒用。”
陳氏捂着肚子,表情充滿愧疚,和青璃在一起已經有四個多年頭,就和自己的親生骨肉一般,聽到有人罵自己的孩子,那心裡的滋味,就和被插了刀子似的。
“您可別多想,這樣的人居心險惡,就是想騙您出去,然後藉機會將您撞倒。”
陳氏是個實在人,青璃知道,所以她必須讓四嬸有點危機意識,這才說了這個陰謀論,她覺得,這事周氏絕對做的出來,或許本來就有這樣的打算。
“璃丫頭,最近京都不太平,你四叔要出征,你要多注意纔好。護國將軍府裡也兇險,不如就回來吧。”
左思右想,不能讓侄女陷入危險之中,護國將軍府的案子現在還沒洗清,不能因爲文氏對她有恩的原因就推侄女入火坑。
“四嬸,您別操心了,我曉得,現在最重要是四叔要出征,此行還不知道要去多久呢。”
青璃和四嬸說了南邊的情況,有時候越是隱瞞,越擔心,還不如挑明,這麼多年四嬸也都挺過來了,南邊肯定不會有大秦邊關兇險。
安頓好了四嬸之後,青璃再次出門,到達二門的時候,周氏還沒被官差帶走,還在吵嚷,“瞎了你們的狗眼了,知道本夫人是誰嗎?我家老爺可是三品大員,和你們京兆尹的馬老頭同級,你們敢!”
“這位夫人,您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於大人的夫人,可是屬下也不是沒見過周夫人,這可不像啊。”
官差頭目一臉笑意,莫府是肯定不能得罪的,至於這個周夫人,本來就做的不對,不請自來,還叫囂,現在被揍的鼻青臉腫還沒學聰明,他只能裝傻,頂着這個豬頭臉,誰知道她是誰!
“放屁,你這個狗奴才!”
“這位夫人,您自稱是周夫人,可是人家是三品官家的夫人,不可能如此粗俗如鄉村潑婦一般,出口成髒,所以,請不要冒充。冒充朝廷命官的夫人,罪加一等!”
那個官差的眼神一寒,也上了火氣,說話更加噎人,周氏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差爺,您辛苦跑這麼一趟,我這裡也沒有什麼好東西,就是皇上前段日子賞賜的雲霧茶,我做主,給你們大人包上一包,你們呢,就包點信陽毛尖,這大雨天,不能白跑一趟。”
青璃這是赤裸裸的炫耀,前面半截是說自家聖眷正濃,後面就是財大氣粗,一包上等的信陽毛尖也要幾千兩銀子,可不是這些小小的官差能喝的起的,伸手不打笑臉人,新任的京兆尹馬大人,一定會自有一番考量。
“莫小姐,您真客氣。”
爲首的官差搓搓手,笑眯眯的,就跑這麼一趟,能得到一包信陽毛尖,這是天大的好事啊,雲霧茶是貢品,不敢想,就是信陽毛尖,自家大人都喝不起,還是莫府有錢。看莫小姐貌似天仙,還如此的體貼善良,官差很有好感,準備回去之後和自家大人美言幾句,這個撒潑的周氏,一定要好好的懲治。
“哪裡哪裡。”
青璃寒暄了幾句,那點茶葉,對她來說,比大白菜還廉價,不花銀子,空間裡的茶樹很多,在加速的那間庫房,還能完成炒茶,前段聯繫葉洵也是爲了她想把空間裡的茶葉運到外海去,不花銀子,就能換得外海的新鮮事物,怎麼想都合算。
官差不再久留,綁走了還在高聲罵喊的周氏等人,青璃又轉到前院,看了一下四叔整理的東西,把和沈冰雨商量的運糧草的路線,和四叔莫如海講了一遍。
“璃丫頭,這些糧草和草藥,一定要不少銀子吧,這些年四叔也賺了小錢,不能佔你的便宜。多少銀錢,四叔折算成銀子給你。”
莫如海倒不是和青璃客氣,他這麼多年靠青璃的方子開了京城最大的糕點鋪子,又用銀錢買了莊子,田地和鋪子,怎麼也不能總佔自己侄女的便宜。青璃也已經十二了,再過幾年就能出嫁,這些年,他一直在尋找好的珠寶首飾和古玩,就等着給她備嫁妝。
“四叔,我有錢呢,而且糧草都是四年前的存糧,都是陳米,保管的妥當,纔沒有發黴生蟲,這次正好捐出去。”
青璃找了一個藉口,糧食草藥主要都來自於空間出產,有些的保存了很久,又不花銀子,怎麼能要四叔的銀錢,都是一家人,不用說兩家話。
“好吧,那四叔不和你客氣。”
莫如海想着,青璃肯定不能要銀錢,不如這次在趁着出征,在南邊小國,看看能不能有尋點奇珍異寶,以後給自家侄女留着做嫁妝也好。
兩個人商議妥當,青璃說還要回護國將軍府上,淳于諳的傷勢嚴重,身邊離不開人,她已經準備了一些相應的衣物用具,明日回來拿給四叔。
青璃回府這段時間,淳于諳也沒閒着,他召見了身邊的暗衛,知曉了好友白若塵的兇險,青璃的報喜不報憂,心裡有淡淡的感動,他知道她是不想讓他擔心,才說白若塵不能來的原因,是被水零黎打的下不了牀,那會他已經察覺到不對,只是沒有拆穿。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不太妙,上次和青璃一起鬥了大秦上將軍宇文鯤之後,宇文鯤落敗逃離,並沒有去耶律楚仁的府上呆多久,就帶着傷,回到大秦,在路上,他也派人去劫殺,但是對方太狡猾,又多了很多人手匯合,繞了幾圈小路,己方跟丟了人,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宇文鯤是要回到大秦。
來大周這麼折騰,不僅僅是爲採花,一定和耶律楚仁有新共識,宇文鯤回到大秦之後,大周和大秦的邊境,應該很快開戰。四皇子昏迷,南邊戰事起,自己的爹中毒,他被陷害打入天牢,白皇后因爲巫蠱之術被軟禁,每一件事,都是雪上加霜,就像在一根繩子上打了死結。
雖然目前的形勢來看,三皇子那邊更勝一籌,可是南邊這場戰事,似乎帶來了新的轉機,轉機的關鍵,就是忠武將軍莫如海,而不可忽視的,是青璃的力量。
青璃不知道淳于諳有什麼安排,她此刻正在趕往護國將軍府的馬車上,腳下放着兩隻空間裡面的肥山雞,香草被她留在府上,就怕那個周氏很快捲土重來,她已經把府邸做了嚴密的安排,晝夜有人巡邏,只要有硬闖的,就扔出去!不管是誰!
“小姐,您喝一杯熱茶吧,這天太涼。”
杜鵑在一旁,麻利的提着細嘴的銅壺,給青璃倒了一杯熱茶,茶水很燙,在馬車裡還冒着熱氣,窗外和黃昏一樣黑暗,此刻在馬車裡,需要點上油燈。
“這雨快停吧,不然四叔出征,還有點麻煩。”
這種雨天,穿着蓑衣戴斗笠也會被淋溼,四叔這次不是去享福,一路上可能要宿在荒郊野嶺,馬背上休息,沒點合適的吃食也不行,這時候天熱,能放的長久,還能補充體力的,也只有手撕的幹牛肉。
上次在莊上做,廚娘表示學會了,她雖然不太相信廚娘的技術,但是現在她實在沒時間去親自做,所以派府上的人去傳話,現在天氣潮溼,烘乾只能在廚房的竈上進行。
“停車!”
前面有人喊了一聲,馬車慢慢的停下來,杜鵑疑惑,打開前面的車門問道,“怎麼停車了?”
“是前面有一輛馬車,差點衝撞。”
車伕驚魂未定,雨天路滑,幾乎沒有什麼行人,自家的馬車一直平穩的走在街道的一邊,前面這輛馬車是突然從街道口衝出來的,要不是他有經驗,此刻說不定就撞上去了。“繞過去,繼續。”
青璃揉了揉額角,微眯着眼睛,現在天色昏暗,其實正好是午時前後,這個時辰很少有人在街道上,前面的馬車驚了人,竟然沒道歉,但是她也不想計較,讓馬車繞行。
“小姐,這輛馬車真奇怪啊,前面沒看到車伕。”
車伕在前面喊了一聲,馬車就橫在路上,一動不動,那匹馬好像還懵懂着,不明白此時的狀況。
“有這等事?”
青璃本來是不想管閒事的,但是好像聽到馬車裡有呻吟之聲,她打着傘下了馬車,往近前看了一眼,“裡面有人在嗎?誰在裡面呢?”
“是璃妹妹嗎?是我。”
一陣刻意壓低的嗓音,讓青璃聽着很耳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叫她璃妹妹的不多,總共加起來就那麼幾個人而已。
“你怎麼在車上,車伕呢?”
青璃沒問這個人是誰,也沒有上馬車去看,她此刻的警覺性很高,誰讓仇家結多了,不知不覺也能得罪人。
“死了。”
裡面的人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璃妹妹,能不能請你幫忙,把你的車伕借給我用一下,我現在身受重傷,沒法辦,馬車不能一直在這橫着,我是尹月曦。”
“啊?”
青璃很驚訝,尹月曦,京城四美之一,左督御史尹大人嫡女,當年因爲弘德帝想把她指給三皇子做正妃,尹月曦直接玩起了消失,這件事情還讓弘德帝很不爽,但是無奈人不知道在哪裡,聖旨沒下,也就沒治罪。這都四年多了,怎麼在這個時候回來,而且還說車伕死了。
“尹姐姐?”
青璃通過聲音判斷,是尹月曦沒錯。最近左督御史尹大人,正在參三皇子,說何雲留下的手跡和天牢裡自盡的舞姬認罪書內容一致,一切都是三皇子的詭計,請求皇上秉公辦理,不然就撞死在大殿,這件事因爲巫蠱之術,暫時的被壓下去,而耶律楚仁也老實的躲在府邸避風頭,沒有露臉。
“璃妹妹。”
馬車裡傳來尹月曦痛苦的呻吟之聲,青璃仔細聽了一下,沒有其它聲音,她聞到血腥的味道,所以不再猶豫,掀開馬車的簾子。
尹月曦臉色蒼白,呈趴着的姿勢,已經倒在了馬車的地面上,她的後背有一條刀口,正在淌血,一身深色的裙衫已經被血染溼。
“尹姐姐,你怎麼受傷了?”
“一言難盡。現在不是講話之所,能不能讓你的車伕,把我送到府裡。”
尹月曦的頭上一直冒冷汗,四年之前,她下了狠心,絕對不和三皇子有什麼關係,所以遠走大秦,一路上都被耶律楚仁的人追殺,因爲他說,他可以不要她,但是她沒有資格選擇,逃避的權力都沒有,從來沒有人對他說不,所以她必須死。逃到大秦之後,日子並不好過,因爲容貌出衆,經常遇見登徒子,後來得了際遇,救了一個老頭,開始學習醫術。師父在前段時間外出採藥,從懸崖上摔了下去,她頓時傷心的不行,匆匆埋葬了師父,想要回大周看看,路上在客棧,巧遇了宇文鯤的人,無意中聽到了密謀,大秦馬上就要對大周邊境發動進攻,並且已經在內部收買了武官,邊境的平陽城危矣。
“好啊。”
青璃和尹月曦不算特別的熟悉,幾面之緣而已,但是覺得她一直是官家小姐裡面的奇葩,每天都在想如何賺銀子,尹大人府上沒有小妾的理由,是因爲養不起,青璃對尹月曦關注多了些,現在見她不說爲什麼受傷,這四年去了哪裡,覺得都是隱私,所以沒有再問,只是個小忙而已,從這裡到尹府的路程很近,她讓車伕把馬車停到二門上,並且留下傷藥。
“小姐,怎麼辦,奴婢不會駕馬車啊!”
杜鵑見車伕已經駕駛另一輛馬車離開,她面露糾結之色,自家的馬車也不能一直的停在路中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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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點前,就碼出來一章,但是我現在就去醞釀二更,大家週末愉快,我還要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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