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院裡,已經設置好席面,那些來的老爺夫人們都在另個院子由白老爺和白夫人接待,扶桑院接待都是平日與白若塵,水零黎交好的公子和小姐們,在後院的花園,設置了一幅湘繡八扇的山水花鳥屏風,配着後花園奇花珍草,倒是讓人有身在畫中之感。
一場狂風暴雨,就在這種火熱的陽光裡消失於無形,青石板上沒有一滴水漬,花園裡打理的很好,還是生機勃勃的,沒有多少被風雨吹落的殘花。
水零黎從房裡出來,她比生產之前身子要豐腴一些,臉上的肌膚越發顯得透明,原本的明豔也漸漸變得溫和,身上多了一種初爲人母的慈愛,她不時的回頭還要看一眼在後面婆子的懷裡抱着的小娃,眼底流露出喜悅。
白家不愧是白皇后的孃家,世家大族,水零黎的穿戴,件件都是珍品,她的裙子是一套紅色鑲着金邊的金絲軟煙羅,青璃也才只有一匹,這麼多年還都捨不得做成衣裳穿,這種金絲軟煙羅是直接供給宮裡的,一般品級低的妃子都沒有,應該是白皇后賞賜下來的,頭上戴着的點翠簪子,青璃眼尖,認出是宮裡匠人的傑作,也是精品,多少銀子都買不來。
“哇,這小娃好可愛啊!”
水零黎站在前面招待客人,和白若塵站在一起,二人眉來眼去,儼然如一對璧人,那個婆子抱着小娃給衆位小姐看,輪到青璃這桌,她也抻着脖子,那小娃長的胖乎乎的,在一個紅色織錦做的襁褓裡,睡的正香,小嘴還吐着泡泡,周圍小姐們無論多大的議論都,小不點都沒有醒,只是有點不安的皺皺眉毛,然後繼續呼呼大睡。
“可是這麼睡着看不出像誰,這小嘴倒是像我堂姐。”
水零歡興奮地一個人自言自語,趙羊羊也接了幾句吉利話,青璃心不在焉,四下看着,並有看到如玉,她一個花魁的身份是不能參加這種宴會的吧,沒聽說滿月宴,白府請什麼戲班子助陣,好像也只是單純的擺酒。
“青璃,好久不見啊,這次你得多喝兩杯,我們府上釀製的果酒,不醉人的。”
水零黎走到這邊桌,在青璃身邊坐了下來,成親之後她更多了幹練,聽說白府現在已經由她接手管家,從這次對丫鬟婆子的安排上就看得出,白府井井有條。
“水姐姐,哦,不對!”青璃笑着擺擺手,口氣揶揄,“現在應當叫白少夫人,嘿嘿,恭喜了,等小火抓週再送上大禮吧。”
青璃送的玉佩珍貴,所以直接交到水零黎的手裡,說了幾句吉祥話,又介紹身邊的趙羊羊。
“那麼,趙小姐是第一次來,就由零歡幫着招待吧。”
水零黎現在是當家主母,還有很多事忙,她站起身點點頭,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之下閃身離開。
“零歡,少夫人真是美,和白神醫很相配。”
趙羊羊激動的小臉通紅,剛剛白少夫人可是和她說話了,這要是回去和爹爹說,爹爹一定高興的樂開花,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人物,還有剛剛看到的雲家少主,也是四公子之一。
“相當配。”
水零歡用帕子捂嘴,想到二人曾經追打的情形,這種情況在成親後也不時的發生,每次去大伯孃那裡請安,都能聽到大伯孃唸叨,說是堂姐又把白神醫踹下牀云云,見到她過去就停住嘴,她也只是聽到一點點。
“阮姐姐沒來啊!”
宴會已經開始,丫鬟婆子正在上菜,還有的過來斟酒,青璃抿了一口酒,這是青梅酒,喝上一杯胃裡熱乎乎的,還有種酸酸的味道,不過這酒一般都是後反勁,青璃酒量很好,空間裡的佳釀練出酒量,一杯接一杯喝個不停。
“可能是真的有了身孕吧,我們給四皇子府上遞帖子過去探望。”
在阮冉冉和四皇子耶律楚陽成親之後,四皇子就在外面開了府邸,緊挨着皇城,和三皇子府上各佔東西兩條大街,皇上對太子之位曖昧,遲遲不肯立下太子,前些年的災害連連,大周也是今年才風調雨順,修生養息,開始緩過來一些。
白府的菜品精緻,一盤菜各種雕花,青璃夾了一朵紫色的牡丹,咬了幾口,脆生生的,吃了半天才吃出是蘿蔔做的,而且一大桌子竟然是素宴,一點肉都沒有,連上面的魚都是用糯米做成的,上面澆汁,看着還和真的一樣。
“滿月宴都是爲了給小兒祈福,不殺生。”
水零歡自己也吃着沒滋味,就吃了幾個油炸的春捲,喝了杯青梅酒,早上三人都空着肚子,也不能指望這席面能讓人吃飽,青璃盤算一會回府之後叫幾樣喜歡的小菜,或者派人去香滿樓買一隻烤雞。
“三皇子殿下到!”
就在衆人其樂融融飲宴的時候,院門口傳來一個尖細的嗓音,一個小太監在前面帶路,耶律楚仁邁着大步,一臉的笑意,身後跟着的貼身丫鬟是青璃熟悉的木蘭,前段在香滿樓門口聽到人傳言說三皇子打死了一個貼身丫頭,她還替木蘭憂心。
“大家不用多禮,這雨後青磚還是有潮氣,別弄髒了衣角。”
耶律楚仁穿了一身明黃色的皇子服,腰間扎着同色的金蛛紋腰帶,上面綴着一枚白色的祥雲紋玉佩,烏黑的頭髮被束起,戴着一個鏤空的金冠,上面還鑲嵌着華貴的寶石,修長的身體挺的筆直,眼眸微微的眯着,眼角輕微的上挑,丰神俊朗中透着與生俱來的尊貴。
“參見三皇子殿下。”
即便是耶律楚仁說免禮,衆人仍舊老實的下跪,趙羊羊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還是青璃硬把她從飯桌上拉下來,衆人齊刷刷的跪成一片,青璃恨的牙根癢癢,聽說最近朝中都在參三皇子德行有虧,弘德帝還專門招人進宮訓斥,今日飲宴關他屁事,竟然就這麼不請自來,而且還穿着皇子服來找存在感,即便他說可以不行禮,衆人也不敢,平白得個藐視皇家的罪名,真有心的話就應該穿一身便裝。
“請起,請起。”
耶律楚仁一臉微笑,帶着親和,青璃卻從他的眼眸深處看到了一絲寒意,能讓人感到身上一冷,他一向是隻不好對付的笑面虎,這次無事不登三寶殿,也不知道起什麼幺蛾子。
“三皇子殿下請坐上首。”
白若塵眯了眯眼,二人一向面和心不合,朝堂上那些事,關於太子的人選就是矛盾所在,而且是不可調和的,白家只能支持白皇后的嫡子耶律楚陽,別無選擇,一旦在太子之戰中落敗,落的沒準是抄家滅族的下場。所以,即使兩人兒時交情不錯,也都成了過去式,沒人比他更瞭解耶律楚仁,那個心狠手辣爲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本殿下多謝白神醫的款待。”
耶律楚仁點點頭,大大方方的就坐在了上首,木蘭移位站在他身後,衝着青璃這邊遞過來一個眼神。
“零歡,青璃,剛纔這個三皇子不是說了免禮的嗎?”
趙羊羊小聲地問道,眼神裡還帶着疑惑,剛剛若不是青璃拉着她,大家都跪下,就她一個人坐着很失禮,沒準會被治罪,現在想想還是很後怕。
“那是因爲他沒有穿便服。”
青璃也是來到大周才知道這方面的禮儀,簡單來說,三皇子說的免禮就是場面話,人家說可以免禮,你不能那麼實在就信了,如果是便服的話就可以不跪,但問題是,耶律楚仁還特地穿了皇子服,體現他尊貴的身份,只能說,這人虛僞的很。
“傳聞三皇子邪魅囂張,看樣子還算和藹啊。”
趙羊羊不明真相,看三皇子殿下一副笑臉,雖然滿身貴氣,看着還算平和,能這麼近距離的看到皇親國戚,這還是第一次,她想低頭不再看,卻不自覺的偷瞄,還好三皇子是在屏風之後,也只能順着空隙看看,不會覺得很失禮。
“一會兒你就知道。”
青璃淡定的喝了一杯青梅酒,又和水零歡舉杯,杜湘如年紀小,酒量還不錯,也不怎麼動筷子,就在那一個人自顧自的喝,丫鬟在後面頻頻倒酒。
“青璃,你說他怎麼來了?”
水零歡袖子下的手拽了拽青璃,一臉的緊張之色,三皇子給人的印象太深刻,當年阮府詩會,竟然帶了皇子府中的侍衛直接闖到阮府搜查,太后祈福宴會,趙晚晴活生生的死在府上後花園,是個不祥的人,身上戾氣和血腥味太重,聽聞經常活活打死丫鬟小廝,他來滿月宴絕對是攪局。
“添堵。”
耶律楚仁只要一來,什麼都不用做就能給白府添堵,誰讓兩派本來就是政敵,互相看不順眼。
“想不到暴雨過後,在白府還能見到這麼一番景色啊。”
那邊,耶律楚仁也跟着喝了一杯酒,略微勾了勾嘴角,眼神裡帶着邪魅,涼涼地道,“只是可惜了天風書院那幾位公子小姐,現在屍身還未找到呢。”
昨日大雨,有很多公子小姐沒有去書院,今日又是休沐,所以根本不知道山體滑坡的事,耶律楚仁刻意放大了音量,屏風後的小姐們本來也對他多加留心,現在聽到這話,一個個都驚詫的睜大眼,相互對視,不明所以。
“三殿下,您說的屍身是怎麼回事,出了什麼事?”
底下有很多公子少爺都是天風書院的學子,聽到之後不少人變了臉色開始詢問,因爲原本約好來參加宴會的同窗,確實有沒有到的,他們是覺得可能是府上有什麼事。
“唉,這樣喜慶的日子,本不該說這種傷心事,既然你們問,本殿下也不好隱瞞。”
耶律楚仁故作憂傷的嘆氣,讓白若塵徹底黑臉,滿月宴就是爲了新生兒平安祈福,最忌諱的就是一個“死”字,三皇子屬於不速之客,他的到來已經很不吉利,現在又說這樣的話題,絕對不能忍,所以輕聲的咳嗽兩聲打斷道,“三殿下,您有什麼事不能在宴會結束之後再說?”
“唉,是本殿下多管閒事,真是操心的命啊!你們繼續飲宴吧!”
耶律楚仁優雅的站起身,漫不經心地抖了抖皇子服,揹着手還嘆了一口氣,“昨夜在去天風書院的路上,有幾位公子小姐遭遇山體滑坡,那真是慘不忍睹,今天是吉利日子,是本殿下看到你們纔想到的,真是對不住。”
說着,還和白若塵抱拳,帶着木蘭和一個傳話的小太監迅速走出了院子。
耶律楚仁一走,熱鬧的滿月宴立刻炸開了鍋,公子小姐們立刻要求人撤掉屏風,然後紛紛往對方的席面看過去,在場也是有不少公子小姐已經相互定親的,都要確保對方無事,一時間,議論紛紛,沒看到自己認識的熟人到場的,也都變了臉色,和白若塵水零黎告罪,迅速離開。
“看來傳言有時候很可能是真的。”
趙羊羊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衆人離開的畫面,好好的滿月宴會從剛開始就落下帷幕,頓時走了大半的人,剩下的公子小姐們也不好繼續飲宴作樂,都站起身告罪離開,頃刻間,院子裡只剩下幾個人大眼瞪小眼。
“堂姐,怎麼會這樣?”
水零歡有些反應不過來,站起身,快步走到水零黎的面前,臉上通紅,氣憤地道,“三皇子殿下簡直就是來砸場子的!”
“零歡,你都這麼大了,說話要注意一些,也要改改你的直脾氣纔是。”
水零黎比之前的鋒利要顯得圓滑很多,在白府管這麼一大家子不容易,肯定有不少糟心事,不同於白若塵氣憤的摔東西,她還能淡定的讓丫鬟撤席面,還交待身邊的嬤嬤,衆人在來的時候都有送禮品的登記,派人把準備好的回禮都送到各家府上,白府這邊一定要做的妥當,不能失禮。
“可是今兒是小火的滿月宴啊!”
水零歡氣紅了眼,聲音哽咽,幾乎能哭出來,好好的一個宴會就這麼砸了,自家堂姐還能淡定的善後,她可不行,心裡不平衡的很,心裡可是恨死了耶律楚仁,詛咒他醉死在小倌館!
“趙小姐,很抱歉,這是你參加的第一次宴會吧,希望你不要介意。”
水零黎不再理會在一旁跺腳撕着帕子的水零歡,臉上帶着得體的微笑,在滿頭珠翠的點綴之下顯得更加的雍容,白家少夫人的氣派體現的淋漓盡致。
“少夫人,您太客氣了。”
趙羊羊臉頰紅紅的,不好意思的小聲的回話,能這麼近距離的和權貴人家接觸,而且人家修養那麼好,還給她賠禮道歉。
“我們先回去了,回頭在下帖子吧。”
青璃看扶桑院也是亂糟糟的,恐怕夫妻二人要去松竹院解釋,還要善後,所以她拉着水零歡和趙羊羊和識趣離開白府。
“青璃,羊羊,我要回府,我們明天見吧。”
發生這種不愉快,水零歡的心情不太好,蔫頭耷腦的上了水府的馬車,門外,趙家的馬車也在等候,青璃送走了趙羊羊和水零歡,這才上馬車。
“小姐,三皇子殿下也太過分了吧,怎麼能在這種時候說晦氣的事,這是最犯忌諱的。”
杜鵑忍了又忍,終於在上馬車的時候憋不住,打開了話匣子,席間青璃沒怎麼吃東西,杜鵑從馬車櫃子的小抽屜拿出一盤點心,是白府的回禮,“小姐,您吃點心先墊墊。”
“恩。”
喝了不少酒,現在也覺得有些餓,肚子唱起空城計,白府的點心做的都很精緻,而且很創新,每個糕點都是花瓣樹葉的樣式,上面點着紅點,紅點是火焰的印記,青璃咬了一口,是紅豆酥,裡面的豆沙細膩,入口即化,確實是美味,自家的點心雖然新鮮,但是沒這麼精細。
“於嬤嬤,杜鵑,你們早上什麼都沒吃,也吃幾塊,白府的點心真不錯。”
青璃換了一個樹葉樣式的,裡面是綠豆沙,淡淡的綠色,吃着清爽,在這種熱天吃最是解暑。
“小姐,剛纔在扶桑院子的時候,奴婢在旁邊的盥洗室洗手,聽到幾個丫鬟說起採花賊的事,那意思鬧的還挺兇,京都也有官家小姐遭殃,只不過這是件丟人的事,被遮掩了下去。”
沒有不透風的牆,一般發生了大事,就算府上人絕口不提保密,可備不住府上有別人的探子,有心人一查,這事就瞞不下去,流言猛於虎。
杜鵑時刻提醒青璃,還好今日回府還能安全一些,那天夜裡那個大笑的黑衣人,現在還讓她心裡發毛,若不是小姐唱小曲,也不能被引得現身,自家小姐懂藥,身上也有武功,畢竟是個弱女子。
“恩,這樣。”
青璃點點頭,最近都讓小靈值夜,也趕上暴雨,採花賊沒出現,但是她也不敢放鬆警惕,上次那黑衣人可是說很快就要見面的。
“小姐,前面是三皇子殿下的馬車,正停在路中央。”
車伕減緩了馬車的速度,馬車越來越慢,最後停了下來,現在她着急回府,不想被任何人攔路,特別還是這個添堵的三皇子,已經二十四有餘,還沒有正妃,府裡側妃都沒有一個,只有兩個佔位的小妾,每日流連小倌館,難不成真有斷袖之癖?可四年前的消息是,耶律楚仁準備和大秦聯姻,迎娶大秦第一美女宇文紫幽,也是大秦上將軍宇文鯤之妹,兩人暗地裡有什麼勾當,這麼多年都沒有露出端倪,還是讓人猜不透。
“莫小姐。”
青璃正準備吩咐車伕繞道,車窗外就傳來惱人的聲音,青璃只好撩起車窗上的簾子,耶律楚仁這回已經換了一身便服,黑色的勁裝,領口和袖口都用銀絲線繡着流水紋,比穿皇子服多了幾分陰冷和放蕩不拘。
“三皇子殿下。”
青璃在馬車裡也不可能行禮,只是敷衍的點點頭,心裡猜測這尊大神堵在這裡有何貴幹。
“莫小姐,其實本殿下無事,只是剛剛在宴會上看到你,剛好想起了一些陳年舊事。”
耶律楚仁勾了下嘴角,幽暗冰冷的眸子裡帶着狂野,讓青璃心裡一震,陳年舊事,難道是當年在鎮上給他倒水的事?不太可能,她到京都的時候已經脫胎換骨,那麼一面之緣應該不會記得纔是,那麼陳年舊事是哪件。
“三殿下說笑了,您是貴人事忙,只是不知道是那件舊事?”
青璃淡淡的一笑,心裡卻很想罵人,今日被這個妖孽截住,總覺得要發生點什麼。
“唉,當年你才八歲,就能在祈福宴會上琴曲舞姿一鳴驚人。”耶律楚仁眯了下眼,勾了下嘴角,繼續道,“可是你可還記得京兆尹的千金趙晚晴小姐被殺害的事?”
“哦,殿下說的是這事。”
青璃點點頭,心裡猶疑,這事之後正好趕上地龍翻身和時疫,所以不了了之,四年過去,趙家也不是當年的如日中天,怎麼還會被舊事重提,難道耶律楚仁是掌握了什麼決定性的線索?
“沒錯,本殿下可是背了多年的黑鍋。”
趙晚晴赤身裸體的慘死,最後找不到兇手也沒有人頂包,所以趙家也幾乎和三皇子反目,雖然現在趙家下臺,可是還有春兒姐的爹仍然在任職中,具體有沒有給他添堵,青璃也知道的不甚清楚。
時疫以後,京都的兩派也暫時停止了爭鬥,弘德帝焦頭爛額,出了不少的新政策還鼓勵京都的重建,青璃就是看準了這個時機,才又多開了很多的鋪子,現在已經開到了周邊,每年的收益是一個驚人的數字,雖然花草值錢,真正賣出去的並不多,青璃也經常當做人情送出去,現在收益最大的反倒是之前買下的雲家的布莊和淳于魔頭送的鋪子所開的家居鋪子。
“殿下,您說笑了,當年那事是一個意外,怎麼能怪您呢。”
青璃覺得事情好像沒那麼簡單,聽耶律楚仁話裡話外的意思好像知道兇手是誰,莫非是知道春兒姐和芷諺的事?
“這怎麼可能是意外,官家小姐有了情人,被堂妹看到,進而殺人滅口,你說是吧,莫小姐。”
耶律楚仁如鷹一般的雙眸緊緊的盯着青璃,不放過她臉上一絲細微的表情,希望能從她的眼神之中察覺到蛛絲馬跡。
生活不易,全靠演技,青璃早已經練習的爐火純青,她頓時瞪大了雙眸,不敢置信的長大嘴巴,片刻之後反應過來,察覺到自己的失禮,臉色紅紅的用帕子捂嘴,心裡叫罵,“靠,憋氣這麼久,臉色應該變紅了吧?”
“這……殿下的意思是,兇手的春兒姐姐,這怎麼可能!”
青璃在車裡驚呼,爲了配合還打翻了一個茶杯,聽着清脆的碎瓷之聲,心裡疼的直抽抽,這套茶具是她最喜歡的,一套只有四個茶杯,現在打碎一個不配套了,一套要幾百兩銀子,這銀子說什麼也要從耶律妖孽身上找補回來,現在先記着,晚上進空間要更新一下仇人榜,這麼多年前三名的位置也該換人了。
“莫小姐,你這反應太大了吧,這種事你清楚的很,當年你也是目擊者之一,爲好姐妹隱瞞這麼久,得到一聲謝意了?”
耶律楚仁又貼近了一些,一手扶着車窗,他的大手的手背青筋凸起,看着很有力量,臉上帶着淡漠的微笑,和剛纔的表情很違和。
“殿下說的這是什麼話,爲什麼懷疑春兒姐,她螞蟻都不會踩死一隻的!”
青璃氣的臉紅脖子粗着急的反駁,心裡卻打了一個突,看耶律妖孽說話很肯定,話裡話外認定趙晚春是兇手,還知道了芷諺的事,這應該是很久前就知曉,卻現在拿出來說,一定有什麼目的,當年趙晚春回到了鳳陽,後來她爹又被調任平陽知府,所以她也跟着去任上,這麼多年只是偶爾書信聯繫,就知道她還沒有出嫁。
“莫小姐彆着急否認,本殿下說這個不是爲了問罪,趙晚春小姐不敢下手,不代表她的心上人不會吧。”
耶律楚仁說了半天開始進入正題,“本殿下在這特地等候莫小姐不是爲了提當年之事,是在四月十五,也就是七天之後,在府上有一個宴會,到時候想請莫小姐彈奏一曲。”
青璃突然之間心裡有點涼,當年之事,在事發之後,耶律妖孽氣急敗壞絕對不是假的,如果府上丫鬟婆子侍衛有了目擊者,一定會說,她可以肯定那會他並不知情,還一度懷疑是四皇子的人作怪,如今四年過去,舊事重提,還斬釘截鐵的說了兇手是誰,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後來查到的,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趙晚春自己主動交代,可是爲什麼一定認定她是目擊者?
青璃正想答話,耶律楚仁大笑了兩聲,然後快速的轉身回到馬車,瞬間,橫在前面的三皇子府上的馬車已經走遠。
“你沒事吧?他怎麼會在?”
淳于諳聽話的沒有騎馬,也坐了馬車,他遲一些去參加白府的滿月宴,到達的時候,人都走光了,他也是聽白府上的婆子說了個大概,馬上掉轉車頭,正好碰到青璃的馬車。
“說來話長,你去參加宴會了?”
青璃仔細看了一眼淳于諳的臉色,比昨天稍微有了點血色,只是薄脣的顏色還是很素淡,上面乾裂着小口,從他幽深的冰眸就看出心情不是很好。
“恩,走吧,回府說。”
淳于諳果斷的上了青璃的馬車,於嬤嬤心疼自家少爺,趕緊倒了一杯熱茶,“唸叨着,剛纔三皇子殿下過來說了點莫名其妙的話。”
“回去說吧。”
當年只有杜鵑纔是知情人,這件事情保密,於嬤嬤好像不知道,青璃也懶得和她說,淳于魔頭在這種時候竟然上了她的馬車,真應該直接把人踹下去。
兜兜轉轉,很快到達忠武將軍府,二門上的婆子見到青璃之後很熱情,自家小姐在莊上住了幾天,可算是回府了,看到淳于諳也從馬車下來的時候,呆了呆,看來府裡的傳言是真的,小姐和淳于少將軍要定親,可是府上的丫鬟婆子們私下都說,淳于少將軍沒準日後就要上戰場,還總冷臉,自家小姐那麼美的人,應該配京都第一美男雲家少主。
淳于諳先去了外院找青璃的四叔,青璃去給四嬸請安,看四嬸的狀態也是剛剛換了常服,身邊的季嬤嬤正在念叨,見到青璃進門,趕緊上前行禮,“小姐,您回來了,夫人剛還唸叨,說等您一起,結果門口的馬車太多,夫人就先回來了。”
四嬸的偏廳被青璃裝飾一新,在側面還添置了現代化的沙發,前面還放着一個小茶几,在這個時候都椅子都是一把一把的,放在那,兩個人沒辦法坐一起,有了沙發方便,她經常和小子祿親親熱熱的坐在一起,給他講故事。
“四嬸,這幾日都在莊上,府裡還好吧。”
青璃從果盤中用小竹籤紮了一塊蜜瓜,這都是打南邊運來的,甜的很,青璃在空間也種了一些,現在只剩十來個存貨,多半都被她做成果汁喝了。
忠武將軍府在時疫過後就是青璃管家,這幾天不在,丫鬟婆子都找陳氏回事,這麼多年打下的底子好,井井有條,府裡有各種負責的婆子丫鬟,都是到個人,一層一層彙報。
“好着呢,你不用擔心。就是最近京都滿城風雨,說什麼有采花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四叔擔心你,派人接,正好趕上昨日的大雨,鬧的我是一晚上沒睡好。”
陳氏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疲憊之色,這麼多年青璃都陪在身邊,在生產的鬼門關又把她給拽回來,她真心把青璃當成了閨女疼愛。
“四嬸,昨日雨太大,沒來得及報信。”
青璃搖搖陳氏的胳膊,心裡有點愧疚,應該讓小靈送信的,四嬸現在多年之後又有了身孕,應該好好休息,不然前期很容易流產。
“在白府打聽說你這丫頭也到了,我這才放了心。”
陳氏拍了拍青璃的手,“就是小子祿,唸叨着要和你一起玩呢,說是上次大船已經拼好了。”
現在是午時,小子祿應該玩累了在睡覺,青璃也讓四嬸趕緊去小憩,她換了一身家常的穿的衣裙,往前院的書房而去。
“你是說,他知道了當年之事的真兇,還很確定你也目擊到兇手?”
淳于諳身材偉岸,只是坐在那裡就氣度逼人,五官棱角分明,目光銳利深邃,不自覺的給人壓迫感,青璃已經習慣他這個氣場,並不會感到壓抑。
“恩,說的很肯定,還讓我別裝了。”
青璃無奈的攤手,爲了演戲憋氣臉紅脖子粗的,還陣亡一個茶杯,這妖孽還非要肯定的說她是裝的,這讓她情何以堪?
“條件呢,他和你說當年的事,肯定有目的吧。”
淳于諳話畢,緊緊的抿着嘴角,眼神不虞,兩人要儘快定親纔是,最近朝堂上兩派鬥爭又呈現白熱化,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被亂點鴛鴦譜的弘德帝賜婚,抗旨是不太現實,所以只能主動出擊!
“誰曉得什麼目的,說是讓我在四月十五一個宴會上彈奏。”
青璃低頭深思,若是真有什麼危險和狀況,木蘭姐姐一定會給她提示,今日在白府木蘭的目光,青璃就知曉有什麼事。
“耶律楚仁打的好算盤!”
淳于諳的眼神快速的閃過一絲銳利,他可不願意青璃總是揚名,被太多人覬覦,現在國公府姓單那個傻小子可看上了青璃,蠢蠢欲動,正在說服老國公上門提親,因爲身份問題,現在還在僵持中。
“喂,之前的事後來我也沒有再問,你可知芷諺的身份?”
這纔是最奇怪的,之前在趙晚春身邊扮演丫鬟的角色,後來搖身一變,又成了戲班子的臺柱,難不成這個人有什麼神秘的身份?
“芷諺應該叫北堂諺,是大秦的上將軍宇文鯤的得力手下。”
淳于諳淡淡的解釋其中的緣由,“原本我們的人以爲他是大周的人,查了很久都沒線索,四年之前,宇文鯤帶着其妹宇文紫幽出使大秦……”
淳于諳說了這麼多話,還很連續,青璃對他另眼相看,看來之前就是懶得說話,未必就是有語言障礙。
當年北堂諺在大秦的時候得罪了人,被人劫殺,一路逃到大周,剛好被趙晚春所救,後來二人就產生了感情,一個是落魄的將領,一個是官家小姐,二人爲了隱藏,北堂諺自願保護在趙晚春身邊寧可假扮成丫鬟,就在當年,青璃在鳳陽上香的過程中遇到了劫殺,他也是第一時間揹走了趙晚春。
事情有點複雜,後來北堂諺應該是得到了宇文鯤的吩咐留在大周做臥底,那這麼看,三皇子又和宇文鯤有協議,看來應該是那邊主動透露的。
聽說大秦似乎塵埃落定,宇文鯤支持的皇子馬上就要被冊立爲太子,只等老皇子一命嗚呼,這個局勢對大周不利,或者說,對耶律楚陽及其的不利,青璃手指在桌子上敲動,腦子迅速的運轉,耶律妖孽沒說明白,難保四月十五的飲宴起什麼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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