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默徹底急了，猛地站起來。
何凝煙一把拉住了他：“上尉，先把飯吃了，不要浪費。這個世界還有很多人正在捱餓！”
不止是捱餓，還在死亡線上掙扎。
何凝煙悠悠地道：“把屍體扔進海里，是爲了恢復魚類，人類向海洋索取得太多。現在應該可以停一下，海里屍體已經足夠，甚至飽和了，再扔魚也吃不完。”
所以人可以慢點殺，等屍體吃得或者爛得差不多時，再放一批下去。目前人類正在吃灰，幸好數量依舊龐大，應該可以有一批能活到那個時候。
她又給了第三個理由：“博士很忙。”正在造完美的伴侶，等到造完再去屠殺也不遲。
漢默只有再冷靜下來，坐下後輕聲問：“人類真的會滅亡嗎？”
“這個問題應該問你女兒。”杜克繼續吃起來：“或許她有空的時候，會見你。”
一個機器人走了過來：“何小姐，博士找你！”
“嗯，我吃完就去！”何凝煙趕緊地吃。
漢默看着何凝煙：“吃飯最重要？”
何凝煙吃完剩下的最後一口，扯了張紙巾擦了擦嘴：“沒錯，有可能這是我最後一頓！”起身跟着機器人去。
漢默一聽，立即站了起來，跟了上來。
何凝煙跟着機器人走着：“上尉，你女兒可沒請你！”
漢默一把勾着何凝煙的胳膊：“難道我不能陪着我女友。”
女友？好吧，只要你高興。再說目前情況，後媽和情敵比較，還是當後媽的生存機率大點。
走到門口，機器人攔住了漢默：“對不起上尉，你不能進去。”
漢默一怒之下，再也剋制不住了，一個拳頭揍上去。只聽到“咣”的一聲，漢默捂着拳頭，疼得忍不住齜牙咧嘴。
拿血肉之軀對付鋼鐵，大約只有亡妻和女兒纔會讓漢默無法理智。
何凝煙苦笑：“都這把歲數了，還象個小夥子，我和你女兒聊聊，在外面等着我，帶會兒一起去喝杯咖啡。”
走進了門，是一個大約有一百多平米的實驗室。但一走進去，何凝煙就頭疼。
一股非常濃重的福爾馬林味道，二排內臟和人體標本，再走進去是一個金屬的解剖牀，上面躺着一具成年男性屍體。
何凝煙走進，這具屍體是之前一起來的大兵。而他應該在三天前死了，看了看他脖頸處的傷口，是被鋒利的刀片劃斷血管，那麼應該是死在林子裡。
而此時他躺在冰冷的解剖牀上，只有一條又薄又短的裹屍布遮住重要部位，而他的胸腔已經被打開，裡面的五臟六腑應該在不遠處的金屬盤子裡，而盤子旁邊有一個科學所用的電子秤。
看來那六個死了的兵，都物盡其用了，怪不得不能讓漢默上尉進來，如果讓漢默進來，他的兵死了還不算，還死無全屍的，還不氣死。
漢默博士一定在研究完美的伴侶……是機器人，但有心臟、心臟如同人類一般在跳動。金曾經抓着她的手，讓她的手貼在胸口，感覺他的心跳。
如果扒開人造皮後，會發現簡直和人類一模一樣。
或許歷史不能改變，既然不能改變，爲什麼還要讓她來？難道爲了看到金是如何誕生的？
“你確實是一個很特別的女人！”漢默博士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何凝煙微微一笑，轉過身：“你比我更特別，至少我不會造機器人，也不會解剖。”
漢默博士慢慢地走出來，因爲金屬的身體，使得腳步有點沉重，每一步踏在地上都“嘭嘭”傳來悶悶的腳步聲。看了看她，轉而去看旁邊一臺正在計算數據的儀器：“看到這些卻不害怕，能習以爲常的不是常人。我父親的眼光不錯！”
細細看着，電腦3d投射上，不停出現的數據，悠悠地道：“不要擔心他太老，等我改造好奧茲後，會着手研究人類思維轉換成程序，將來的機器人就跟人類一樣，有血有肉。而人類也可以轉換成機器人，從而達到永生不死，外貌可以選擇。你的眼光也不錯，可以跟着我父親一起成爲神一般的人類。至於職位，給他弄個上將吧，反正沒人會反對。”
人都快死光了，確實沒人會反對。
何凝煙四處打量着：“我和你父親的事情，還是順其自然吧，反正你說過，我們接下去會有很多時間。今天你叫我來，就是爲了讓我看看這屍體和標本，還有告訴我剛纔好消息的？”
“當然還有其他的事！”漢默博士轉過身，站在那裡嘴角含着笑：“我是感謝你的。”
感謝？何凝煙眉毛一挑。
“是你提醒我，人是可以通過生物科技改變遺傳基因，這就如同一點火星照亮了黑暗！我將設計出一臺從未有過的機器人，它又將改變世界。奧茲將只愛我一個，而且其他機器人也讚歎這個偉大的傑作，我和奧茲將成爲新世界的統領，受到所有機器人的膜拜。”
這到底是照亮黑暗的火星，還是打開潘多拉盒子的鑰匙？
看着漢默博士那閃閃發亮的眼神，不光是眼睛，整張臉都好似發光的樣子……何凝煙能想的是，她瘋了。
“奧茲等醒來後會忘了你，當他換上新的身體後，會逐漸愛上我。”漢默博士笑着微微側頭：“所以你的禁閉解除了，現在你可以出去了，謝謝！”
何凝煙張口結舌愣在那裡，她當然不是爲了漢默博士的天才想法所撼動，也不是因爲博士帶着勝利者的姿態所生氣。
半晌她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穿過左右兩排人體標本，走到門口，自動門打開後走了出去。
漢默上尉還在原地等着，看到她出來，長長呼出一口氣：“談得怎麼樣？”
“你女兒通知我，禁閉解除了。”何凝煙一邊走一邊想着，這事要好好規劃一下。好似未來正在一步步邁進，這個瘋狂的天才女科學家正在研究，看看研究室裡那臺電腦計算速度，快得驚人。應該不久後，圖紙就要出來了。
如果估計得沒錯，三件事會同時出現，任務時間結束了，圖紙出來了，漢默博士死了。整個人類世界毀滅，在再也找不到一個人類的整整二百年後，她又重新踏上這個空間，碰到了圖紙的成品，機器人總理，也就是金。
漢默在身邊問東問西，問了很多問題，但她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走到宿舍門口，她對着漢默說：“今天就算了，我需要休息，還有恭喜你，你馬上要成爲上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