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人自持身份,此時也免不了破功,“我葵姑繡工城中誰人不知,多少小姐上門請我討教,你又懂得多少,在這裡口出狂言,污衊於我。”
林巧雲被她大嗓門震得耳朵嗡嗡響,呱噪聲響令場內衆人無不皺眉。
“呵呵,誠然您在繡工方面是爲德高望重的前輩,我自是比不上您。不過手藝是您地位的象徵,卻不能成爲您驕傲的資本。今日若是有比您更加手藝精巧的人出現,頤指氣使對待您,您又會作何感想?將心比心,留給他人尊重,是您所欠缺的。”林巧雲聲音清脆悅耳,節奏不疾不徐,似是拿着書本在開學堂授課,對方想要反駁,便見着她伸出了一根手指,“這是其一,其二,女學創辦,不止是學繡工女紅,更多是爲教導女子言行舉止,得體大方,懂得進退分寸。此等開典盛況,本不事宜喧譁理論,而您咄咄逼人,沒有容人之量,作爲女學先生們的代表,顯然是掉了臉面。但凡嫁入富貴之家,或是出身貴族,夫人們必定是與人爲善,和善的作用,遠比板着面孔訓人來得更得人心。”
一張巧嘴,當年打遍雲山村,進了青城,同樣能巧辯於書塾之間。
那葵姑捏着帕子,面色已是漲得通紅,半天卻是再也憋不出別的話來,因着林巧雲的理論太過無懈可擊,她竟是無言以對。
她出身並非富貴,家中生計,大半都是她指導女紅補貼,自是不曉得儀態重要性。
“只是一番拙見,先生請勿見怪。”林巧雲落落大方,再施了一禮,面上恬淡的笑容直接給了葵姑最後一個暴擊。
從剛纔她一路針鋒相對到大嗓門,林巧雲一直都是這副謙卑有禮的姿態,直接把她比到了塵埃裡。
腦子正發着暈,大堂外面款款走進一道身影,身後跟着幾名內務人員,鄭氏心情大好,邊走邊道:“每每聽到林大嫂的高見,都令人茅塞頓開,醍醐灌頂啊。這談吐舉止,雖是詩書禮樂後期培養,可大家風範,其中門道,確實應當進一步細緻教學。”
“院長。”最高領導人出現,所有人都起身相迎。
鄭氏頷首,輕笑着招呼大家坐下。
葵姑見鄭氏待林巧雲態度親暱,生怕自己得罪了金主,丟了這份體面的工作,一時間尷尬不已,“鄭院長。”
鄭氏秀眉一揚,臉上倒是笑盈盈,“葵姑,書塾是集思廣益的地方,大家互相交流切磋,是好事。”
“是是是。”葵姑連道三聲是,身子佝僂着,哪裡還有那副目中無人的高傲模樣。
林巧雲心下好笑,市井小人,大多欺善怕惡。
只是這動靜剛消停,外頭便傳來噠噠噠,紛至沓來的腳步聲吸引了衆人的視線,一聲大笑橫生傳了進來,“哈哈,鄭夫人,今日我也來見識見識,切磋切磋。”
衆人眉頭一皺,待看清來人之後,不禁又是心頭一驚,趕緊挪開了目光。
怎麼把這個煞星給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