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書塾入學院門口,春季的陽光照在山間的樹林,整座古樸的書塾沐浴在聖潔的光彩中,而一衆爹孃卻聚集在門外,看着上演的一幕幕好戲。
“誒,訓人的可是賈老師,傳聞中嚴苛的書塾管理?”
“恩,就是他。每年入學都是他負責,入了書塾很多事情也都是他在管,我看咱們別多事,待會得罪了,往後娃兒可就受苦了。”
“可不是嘛,這都把書塾管理給得罪了,往後入學可有罪受了,還不如早早回家去嘞。”
旁人的竊竊私語,卻是沒有傳進此時鬧開的場面中,桑氏怎麼也沒有想到,歡歡喜喜送娃兒來上學,卻是這般結果。
早知道,自己便忍讓幾句,讓人輕賤了也好過壞了兒子的學業。
她紅着眼眶想跪下,卻被一雙手扶了起來,擡眼一看,喉嚨一哽咽,“大嫂。”
林巧雲沉着臉色,把她拉起來,雙手一拍她的後背,厲喝出聲,“給我挺直你的腰板,秦家人無論貧窮還是富貴,都不能折了腰,你這膝蓋要跪,也絕非跪卑鄙小人。”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郎朗清晰,一身威嚴隨着這句話,瞬間直擊人心,而最後卑鄙小人四個字,更是激得賈富春回頭瞪着她,“你說,誰是卑鄙小人?”
林巧雲讓桑氏跟孩子退到一旁,端莊立於人前,不卑不亢,揚起的眉梢望向一身白衣的賈富春時,眸子滿滿都是冷然的不屑,“哼,像你這種狗仗人勢,敗壞師德之輩,我說一句卑鄙小人,那已然是給你面子。”
“滿口胡言!你這等鄉野女子,哪裡懂得師德,領着家人在這些惡意騷擾學生,如此教養低下之輩,給我滾出書塾。”賈富春自認爲人師表,應該被人視爲楷模,如今卻被一個婦人指着鼻子罵敗壞師德,這叫他如何不氣急敗壞。
林巧雲嘴角掛起一抹冷笑,亦是寸步不讓,“鄉野女子?難道只有王孫貴胄才能讀書識字,而窮人活該一輩子在泥地裡供養你們?讀書是爲了什麼,僅僅只是爲了參加科舉,入朝爲官,享受榮華富貴?若是你如此教導學生,那麼恭喜你,你不過培養出一些趨炎附勢的小人罷了。今日我攜孩子求學,望的便是青城書塾的門風,卻不想遇見你這種是非不分,清白不辯之人,不問緣由,只聽自己學生的一面之詞,就將別人辛苦求來的名額取消,輕賤他人,便是你該有的師德嗎?”
一段話由頭至尾,擲地有聲,聲音落下,餘音還久久迴盪在書塾的上空。
甭說衆人,就是有鐵嘴狀師之稱的賈富春都啞口無言,被訓得反應不過來。
他在書塾辦事多年,一向以雷霆手段出名,雖然院長偶有點撥,讓他收斂脾氣,可他從未當成正事,如今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人如此訓斥,自打出生,還是頭一遭。
此時所有人都愣愣看着這個裝扮樸素的女子,她的背脊挺得筆直,似乎任何事情都無法令她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