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支根莖,頂上銜着花,花苞似開不開,頂端色彩濃郁。
“鬱金香!”林巧雲眉心一跳,趕緊提着裙角,上前觀察,觀起形,嗅起味道,卻真是記憶中的花朵,“這是誰種的?”
一瞧林巧雲感興趣,狗子趕忙獻寶,把一少年推舉出來,“嬸子,是鐵子,別看他講話不利索,這片桃花林,還有這稀罕的花兒,全是他整的。”
狗子洋洋得意,好似兄弟手筆,他也跟着沾光。
林巧雲沒顧得上打趣他,轉頭打量起跟前少年。
十三四歲的年紀,剃了個板寸,腦袋光溜溜,興許是孤兒緣故,家中沒大人,也沒人想着給他蓄髮。之前匆匆見過幾回,這孩子雖是結巴,卻極爲有禮貌。
“鐵子,這些花是你種的?”林巧雲放輕聲音,問着這靦腆少年。
自個的東西受人關注,鐵子是既害羞又高興,微微紅了臉,“嗯,是,是的。”
林巧雲愕然,“那花種子,你哪兒弄來的?”甭說雲山村,就是小鎮上,鬱金香估計也是絕種。
鐵子撓着頭,指着跟前大山,結結巴巴,“大山上,找,找的。”
林巧雲恍然,鬱金香性喜寒,山頭便是好地界,可雲山村是溼熱盆地,“那你是咋養出這麼多品種,我看那桃花,也是好幾種都不同。”
“啊,您,您看出來了,那是,是我配的種。”聽得有人發現他的創舉,鐵子眼睛一亮,結巴更加嚴重,可整個人興奮到不行,手舞足蹈就領着林巧雲做介紹,“這花,喜,喜歡的土裡頭,我加了東西,花色,互相授,授粉,或是砍,砍了,接到另一邊,桃樹也,也一樣。”
林巧雲捏着鬱金香底下的土壤,確實跟桃林那邊不同,再看少年示範授粉,分明是雜交跟嫁接。
這古代花卉種植,多是單調粗糙,品種也極爲單一,所以偶爾花粉意外雜交,培育出新品種,一株售價總是千金難買。
“鐵子,你對這種花很有天賦,很棒。”林巧雲毫不吝嗇誇讚,打自真心欣賞。少年不僅懂得雜交嫁接,就連土壤酸鹼質地都能參透,說是天賦,一點都不爲過。
少年受了誇獎,高興得直咧着嘴巴笑。他是個孤兒,打小又結巴,大的孩子都不願意跟他玩,只有狗子這些玩伴,如今得了林巧雲的肯定,比吃了糖還開心。
這邊正熱鬧着,不遠不近突然傳來一聲嘲諷,“哼,一個大男人,成天擺弄花草,整些娘們兮兮的玩意,還不覺得臊得慌。”
林巧雲嘴角一抽,這脆生生的小人聲音,加上不符合年紀的雷人語句,回頭一瞧,可不就是寧家小公子。
他擱邊上站着,提着衣袍,還怕污了下襬,可瞅着這羣人熱熱鬧鬧,心裡又忍不住想破壞。
瞧見兄弟被欺負,狗子擼了袖子就要開幹,“寧耀祖,你敢說鐵子,就是說我狗子,今天沒你哥在,看我不揍你。”
眼見着又要目睹毛孩子滾泥巴,林巧雲揪住他的領子,“狗子,所謂君子動口不動手,你何必跟小人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