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賊心性兇殘,對生命輕賤,義氣更是淡薄,生死麪前,自是保命爲先。
獨眼男子一馬當先,調轉馬頭,衝向最近的院牆,腳下踏着馬,一下攀上牆頭,後頭人馬跟上,全都跟着到牆根。
隨着時間耽擱,氣氛越來越緊張,鑼聲節奏不斷變化,林巧雲又安排了新的花樣。
獨眼男子冷着臉,本想攀上牆頭,先探明情況,可腳底一踩上去,便覺着不對,咔嚓咔嚓,牆頭全是倒插的罈子碎片。
他鞋底厚實,沒被扎着腳,可其他弟兄可不同,哎喲哎喲,叫喚着便落了院內。
院內牆根處,一排茅草遮掩,看不出底下情況,是常見的獵戶陷阱。
“小小把戲,也想困得大爺。”獨眼男子俯身衝下,以鋼刀點地借力,順勢躍出茅草,挪到院內空曠處。
“臥槽,啥玩意?”本以爲空地沒東西,結果一落地,腳上登時就是一疼,神經一抽搐,腳下移了地方,另一隻腳也給東西咬上了。
一羣威風八面的山賊,紛紛跳着腳,摔成了一團,睜眼一看腳上,紛紛罵娘,“老鼠夾,這是誰的主意,老子要剮了他。”被暗器傷了都沒這麼丟人,在小鎮給老鼠夾整得哇哇叫,絕對是一輩子黑歷史。
“別他娘叫喚了,都給老子衝出去。”獨眼男子扯開腳上的夾子,鋼刀一掃,清理掉滿院子的老鼠夾。定睛一瞧,先頭進來的弟兄,全都給茅草下的柱子釘住,死傷不計,要逃走已經不可能。
心頭憋着一股火氣,忍着腳疼,扛起鋼刀,獨眼男子衝在前頭,一腳去踹木門。
哐當一下,木門竟是紋絲不動,再踹一腳,還是不開。
“大當家,翻牆吧,沒時間耽擱了。”身邊弟兄跑上來,提醒他時間不多,耽擱不成。
又是翻牆?獨眼男子略一遲疑,對這玩意還真犯怵,可也實在耽誤不得了,一咬牙,“成,大家上。”
話音剛落,先頭一批弟兄,一人墊腳,一人踩着肩膀先過。
就在這時,鑼聲似在催魂,鐺鐺響得急促。
“不好,別翻!”獨眼男心中一震,急忙開口,院外徒然又是火光沖天,而第一批上去的兄弟,眼見着已經剎不住腳。
“啊!”慘叫聲淒厲如鬼泣,縈繞着夜空,聽着讓人心寒。
陳氏跟李翠抱在一起,不敢往外看。唯有林巧雲站在窗口,望着院門口成排的乾草堆,在鑼聲中迅速被點燃,而後馬賊翻牆滾落,裹在火中,撲騰到街道上,直至沒了掙扎的力氣,萎靡倒在地上。
那一團的焦黑,觸目驚心,林巧雲捏着銅鑼的指尖很冷,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面色在黑夜中,泛着異樣的慘白。
人雖不是她殺,可卻死在她的計謀下。
這是第一次,她眼睜睜看着人死去。
三番兩次失利,弟兄們接連死去,激怒了這一羣狼。
獨眼男子竟是不管不顧,飛身踩上滾燙的牆頭,縱身一躍,整個人撲出了乾草堆外頭。
那一雙眼睛,死死盯住了林巧雲的方向。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