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去老宅，蘇家兄妹都像是上戰場似的，一臉的肅穆。
左右要過年了，蘇青山乾脆讓人準備了節禮，讓蘇安兩口子拿着東西，跟他們兄妹一起去了老宅。
蘇家如今是村裡的名人，蘇青山兄弟在縣學讀書很少在村裡走動，蘇青青這個女眷在村裡走動也少，也就飯糰偶爾放假還能在村裡玩玩，所以兄妹四個突然出現，頓時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青山、青河回來了，可有些日子不見了，這當了秀才老爺就是不一樣，縣城比咱們青山鎮大多了吧？”許多村民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青山鎮了，這年頭消息閉塞、生產力落後，人員流動不是那麼方便，很多人到老了一輩子都沒有走出村子的大有人在。
蘇青山兄弟笑着迴應熱情的村民，這裡面不少人都抱着目的，可惜蘇家兄弟說話滴水不漏的，哪怕有人打他們兄妹的主意，如今長輩不在家，他是說什麼都不會應承的。
不過一刻鐘的路程，這樣拖拖拉拉的愣是走了小半個時辰。等蘇家兄妹帶着禮物走到老宅的時候，大半個村子都知道他們兄妹提着禮物看望二爺爺、二奶奶了，村裡人又是一陣誇獎。
蘇富兩口子得了信兒，忙收拾一番也去了老宅。
“二爺爺、二奶奶，我們兄妹提前給二老拜年來了。”蘇青山帶着弟弟、妹妹行禮，讓人挑不出錯處來。“看您二老這身子骨依然硬朗，我們兄妹就放心了。”說了幾句場面話，蘇青山就有心帶着弟弟、妹妹離開。
蘇黎氏特意翻了一下他們帶來的東西，有酒有肉，就連料子都有兩塊，老太太就放心了。卻還是忍不住嘟囔道：“你們兄妹如今是發達了，也不記得從小在我們跟前長大，那會兒家裡窮，養你們這些孩子可沒少浪費糧食。”
她意有所指，從頭到腳看了一眼蘇青青，雖然沒有看到什麼名貴的首飾，可她也是大戶人家出身，一看蘇青青那身看似素雅實則貴重的打扮就知道，這蘇家兄妹到底是發達了。
自己日子過得那麼好卻不想着孝敬老人，真是不孝。
“青青手腕這是銀鐲子啊？”就帶着個銀鐲子，也是沒有啥大錢的，不過看那鐲子倒像是實心的，也能值不少錢。她狀似不經意開口，“我瞅着你耳朵上那珠子不便宜吧。”識相的就該孝敬一下老人。
蘇青青沒那麼多心眼，如今他們跟老宅也不用那麼多彎彎繞，絕對的實力面前那些勾心鬥角已經用不到他們兄妹身上了。
“不是銀的。”那鐲子是文軒送給她防身的利器，“這珠子是飯糰送我的生日禮物。”若不是這樣，她也不會時刻戴着。
飯糰笑的眉眼彎彎，“我姐姐不喜歡金銀首飾，這珠子素雅，我可是用所有的零花錢買的。”他一臉得意，姐姐首飾也不少，卻只戴了自己送的，自然是姐姐最疼自己的緣故。
蘇黎氏瞪大眼睛，“是飯糰給你買的？”好傢伙，這樣的成色，只怕不便宜，這小孩子竟然有這麼多銀錢。
一想到飯糰年紀這麼小就這樣有錢，那他們兄妹得有多少銀子？
“每年都只送這麼點兒東西，合計是打發我們兩個沒有用的。”蘇黎氏聲音不小，明顯是有氣了。
蘇青河看了一眼炕上滿滿的兩籃子東西，廚房還放了一袋子大米、白麪。這些東西得值幾兩銀子，普通人家過年也買不上這些東西吧，竟然還被嫌棄了？
小正太從來不是個好脾氣的。
“既然二奶奶不喜歡，那我們帶回去就是了。”你不是挑理嗎，那還不送給你了呢。
蘇黎氏瞠目結舌的，還可以這樣？
難道不應該是嚇得誠惶誠恐的多送些東西嗎？
蘇青山咳嗽一聲，“青河說的什麼話。”他頓了頓，瞥了一眼炕梢坐着的蘇青祖，“不知道青祖哥作爲長孫送給二老的又是什麼。”他也不生氣，就是平平淡淡的語氣，卻讓蘇青祖一下子緊張了。“我們都是一起過日子，還送什麼東西？”
蘇青山就“哦”了一聲，再不多提一句。
蘇黎氏當即鬧了個沒臉，就推了一把閉目養神的老爺子。
蘇成材似乎真的睡着了，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的道：“青山你們來了。”他張着渾濁的雙眼，迷迷糊糊道：“你們怎麼來了？”
蘇家兄妹一愣，一個想法悠然冒出。
二爺爺老了！
蘇青青有些感嘆，二爺爺年紀也不大，才六十多歲，可這個時代的人並不是那麼高壽的，看二爺爺今年明顯老的厲害。
蘇青山顯然也看出了這些，有些感慨，又莫名的有些傷感，輕聲道：“您老身子骨還好吧，要是有哪裡不舒服就去請了黃大夫。”他頓了頓，“別擔心醫藥費，還有我們呢。”他小時候在老宅待過，那會兒自家爹還沒有過繼，雖然老宅的人都對他不好，但印象中這個二爺爺對他並不是那樣偏心，只是老人脾氣本就不好，對哪個小輩都沒有耐心罷了。
蘇成材搖搖頭，“我這身子骨好着呢，看啥大夫，沒病都看出毛病了。”他清醒了幾分，這纔想起正事兒。“是這樣的，青雨要出嫁了，日子就定了明天，你們是堂兄妹，那孩子年輕不懂事兒，到底也是咱們蘇家的人……你們兄妹如今出息了，就多幫襯幫襯，她也嫁去了縣城，以後你們兄弟在縣城，有個自家兄妹也能互相幫襯些，我老了，也幫不上你們什麼，明兒青雨嫁去程員外家，你們兄弟是秀才老爺，去送送。”
按照蘇家兄妹跟蘇青雨的過節，蘇青山想都不用想就會拒絕。可是看着老人滿臉的皺紋和滿頭的銀髮，再迎上他期盼的雙眸，拒絕的話就張不開嘴了。
蘇青山定定的看着老人，他有一種錯覺，似乎二爺爺這人脾氣變好了，說話都不像以前那麼硬氣了。
一直沒說話的大伯蘇田看蘇青山不說話，就忍不住催促道：“青山，你青雨妹子是嫁給員外老爺，以後也能幫襯你們……”
蘇青山突然道：“二爺爺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