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蒸酒與淨鹽(下)

在讓工匠做出蒸餾器具蒸酒,藉以向閻立本演示硫磺的提純方法的同時,提純硝石的方法,也在試驗中。

跟提純硫磺一樣,趙雲澤和閻立本沒有直接拿硝石做試驗,而是先用食鹽來給工匠們練手。這也算是一舉兩得的法子。

而且,相比起提純硝石只用於提高火器的威力來說,提純食鹽的意義更大。

唐初,食鹽還屬於一種緊缺物資。尤其是關中地區,食鹽的來源主要依靠礦鹽和井鹽。

相比起海鹽來,礦鹽和井鹽所含的雜質非常多。有很多雜質,還屬於有毒礦物質。人們又沒有掌握有效的提純方法,因此,很多鹽礦和鹽井開採出來的鹽,根本就無法食用。

海鹽相對於礦鹽和井鹽來說純度雖然高了那麼幾分,但也有很多雜質。因爲含有雜質,即使是海鹽,入口也總帶點苦澀的味道。

即便如此,因爲運輸成本的問題,關中地區的海鹽售價也相當高,普通老百姓根本就消費不起。只有富貴人家,纔會食用海鹽。

就是純度稍高點的礦鹽和井鹽,對普通老百姓來說也屬於昂貴物資。但是人又不能不吃鹽,於是,很多老百姓家裡,都是買“醋布”來當鹽用。

所謂的醋布,就是把一塊麻布放到鹽鍋中煮,這樣,溶化的純鹽便附着到了麻布上。煮飯做菜的時候,再把“醋布”放到鍋裡涮一涮,有點鹹滋味就行了。

那麼唐朝有沒有精鹽呢?有!

有的鹽商,把海鹽反覆溶煮,一遍遍的過濾結晶,最後就得到了精鹽。但這種提純方式相當原始,很耗費人工和物資。而且造成的浪費也很大,有很多鹽分,都隨着過濾浪費掉了。往往很多人用好幾天時間,耗費大量的柴禾,才提純出數量很少的一點精鹽來。

因此,精鹽非常稀缺,售價也相當高昂。這種精鹽稱爲“青鹽”,是被當做奢侈品來銷售的。就算是富貴人家,也不捨得拿精鹽來做菜,而是小姐夫人們用來刷牙漱口。

也正因如此種種,閻立本在看到趙雲澤寫出的硝石的提純方法後,一下就想到了用這種方法提純食鹽。要是此法可行的話,那麼那些沒法食用的井鹽和礦鹽,也便能夠提純成爲精鹽。至於海鹽,那就更不在話下了。

趙雲澤所寫的硝石提純方式,不像提純硫磺那樣還需要打造專業的蒸餾器具,只需要大鍋和陶甕就行了。因此,閻立本將方法對工匠們一說,那些工匠自己就能操作了。

就在趙雲澤的蒸酒試驗成功過後,第二天,用鹽石提純出來的精鹽,也被閻立本送到了趙雲澤的理事房。

“趙兄,成功了!成功了呀!”閻立本難掩興奮的將一個紙包遞給了趙雲澤。

趙雲澤打開一看,紙包裡包着的,正是一撮食鹽。那鹽潔白細膩,鹽粒均勻,透着亮閃閃的光澤。

趙雲澤用手指沾了一點鹽粉放到了嘴裡。少頃,他臉上露出了陶醉之色。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手感,太美妙了!”趙雲澤眯上眼說道。

閻立本這時也伸出一根手指,沾了點鹽粉放到了嘴裡。品咂了幾下,閻立本說道:“入口毫無苦澀之味,只有濃烈的鹹味。這說明,鹽石中的雜質都被清除出去了。”

雖然,閻立本早已經嘗過這些剛提純出來的食鹽了,但他此刻依然像是品嚐極品美味一般感嘆。

趙雲澤和閻立本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沾着食鹽就吃了起來。他倆那一臉陶醉的表情,要是看在後世人的眼中,還以爲是在“咳粉兒”呢。

很快,紙包裡的那點鹽粉,就讓趙雲澤和閻立本消滅光了。兩個人會心的對視一笑,都無比興奮。

“閻兄,你渴不渴?”趙雲澤沙啞着嗓子問閻立本。

“不渴。”閻立本的嗓子也有些沙啞了。

“你不渴我渴。”趙雲澤冒出一句話,對着門外就大聲高喊:“程處默,你小子死哪兒去了,快點給我倒杯水!”

話剛說完,他就猛烈咳嗽起來。我靠,齁着了!我是不是有病,拿鹽當白糖吃!

咦,現在好像還沒有白糖,只有含雜質較多的黃糖和黑糖。既然食鹽可以用提純硝石的方法來進行提純,使之變成精鹽,那麼白糖是不是也可以用這種方法來獲取呢?

趙雲澤心中又冒出了一個想法。白糖啊,要是真能弄出來賣的話,那在大唐也算是奢侈品了。再加上白酒和精鹽……對,還有傢俱,哈哈,家財萬貫將不再是夢想啊!

就在趙雲澤心中意淫之際,閻立本說出的話當即給趙雲澤潑了半盆冷水。“趙兄,我們應該立刻將提純食鹽的方法上報給朝廷。”閻立本如是說道。

“爲什麼要上報朝廷呢?我們把這種精鹽,也自己開個店拿來售賣不是很好嘛!”趙雲澤不解道。

閻立本笑着搖了搖頭,道:“白酒可以賣,但鹽這種東西要是私自售賣,那可是大罪。再說,能將無法食用的鹽石提純成爲精鹽,以後,食鹽的來源就更廣泛了。鹽價肯定會大降一番,這樣,就不怕百姓吃不起鹽了。而且,賣的鹽多了,朝廷的稅收也會增加。這可是利國利民的大功德呀。”

閻立本的一番話,讓趙雲澤剛剛升起的發財夢當即破滅了一部分。你妹的,我特麼鑽錢眼兒裡去了,怎麼就忘了食鹽在任何朝代都屬於朝廷專營的呢。程咬金年青時好像就因爲販私鹽坐過牢。

算了,既然不能拿精鹽來發財,那就拿它跟李二陛下換點實惠吧。既然閻立本把這玩意兒說成是大功德,那李二陛下不給自己點封賞,也說不過去不是嘛!

得,我呀,還是想想怎麼鼓搗出白糖來吧,這叫工作賺錢兩不誤。

“嗯,那就有勞閻兄起草份奏摺,將提純食鹽的方法錄入。然後,我再帶上點精鹽,回長安進宮稟奏於陛下。”趙雲澤點頭說道。

就在這時,程處默端着一大碗水進來了。

“大人,您要喝水?”程處默問趙雲澤道。

“我要喝很多水!”趙雲澤接過程處默手裡的碗,咕咚就是一大口。

“咳咳,怎麼是鹹的?”趙雲澤乾咳着問道。

“工坊裡今天弄出了精鹽,我要了一點,犒勞犒勞大人。”程處默邀功一般說道,“大人千萬別浪費了這碗水,要擱在以往,我加在這碗水裡的精鹽,夠買一隻羊的了。”

一、二、三、四、五……“滾犢子——”

五秒鐘過後,理事房裡響起了趙雲澤的咆哮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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