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月活動着手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陳凡摸出包裡的手機，壓根就沒注意到手機拿反了，把反面貼在耳朵上，認真打着電話，“你說啥，門口有書到了，我馬上出來。”
陳凡指着三個人，“你們就在這等着，我待會過來收拾你們。”
蘇野沒多想，只以爲陳凡是看在他們蘇家的面子上。
領着三個人繼續往中間的教學樓走，直到走到頂樓。
頂樓入口處的門被鎖了起來，方萌有些意外的看着這個程亮的新鎖，搖着腦袋，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道，“之前這裡沒有鎖。”
蘇明月從頭髮上取出一個黑色別針，對着鎖弄了幾下，門就開了。
天台上擺滿了廢舊的桌椅板凳，看起來格外的雜亂無章。還生出了不少的青苔，可就是讓人感覺陰森森的。
方萌一到天台上，像是放下了所有的包袱，變得有些輕鬆，開朗的衝着蘇明月和蘇野笑了笑，“就是這了。”
就看着方萌一往直前的朝前走，甚至翻到天台上的圍欄坐了下來。
風把方萌的頭髮給吹開了，脖子周圍滿是歡愛過後的青青紫紫。
蘇明月並排着坐在方萌身旁。
蘇野看着底下的風光，腳有些抖，可又不願意承認自己不行，一屁股坐了下來，只是那腿緊貼着牆體，而不是蕩在空中。
方萌兩手放在嘴巴周圍，做喇叭的樣子，衝底下吼了起來。
吼叫完，纔看向一旁坐着的蘇明月，“我就知道你們倆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分道揚鑣，沒人說過你們兩個很像雙胞胎嗎？”
此時的方萌臉上帶着笑，滿是自信。
蘇野盯了幾眼蘇明月，確實挺像，特別是那雙眼睛，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蘇明月並沒打算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打量着此時的方萌。
眼下的方萌像是第二人格，與之前教室裡的方萌並不一樣。
蘇明月知道，現在的方萌纔是真實的方萌，那個樂觀開朗自信的方萌。
“黃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是真的失蹤了嗎？”
方萌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沒心沒肺的樣子，也只有這樣，她才能講出那段屈辱的故事。
“黃樂是我的好朋友，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黃樂高一的時候，常年位居全班第一的位置，直到有一次她的化學考了有史以來的最低分，的母親把她打得一週都站不起來，每天都在發高燒，也是那個時候，黃樂開始在張餘立那裡補課。
後來，黃樂的成績越來越好，一切都回歸了正軌，直到驗孕棒查出她懷孕了，我才知道，原來黃樂的成績好和補課沒有關係。
黃樂懷孕以後，就再也沒有去張餘立那裡補課，那段時間她的成績忽高忽低，被她母親打到流產，黃樂這輩子都不能懷上孩子。
黃樂瘋了，她強迫自己認爲她是張餘立的女朋友，他們之間的感情是一段令人不齒的師生戀，並不是所謂的強迫，她恨不得每天都往張餘立的辦公室跑。
我爲了不讓黃樂犯傻，追到了張餘立的家，在那裡，我……”
方萌的聲音哽咽了起來，像是用了極大的力氣，才繼續往後說。
“那次以後我被錄下視頻，張餘立用視頻要挾我，要我每週都去辦公室找他，否則他就把視頻放到網上，發給我的家人朋友看，我真的沒有辦法……”
方萌扯着頭髮，整個人無力到了極點。
蘇明月伸手拍了拍方萌的背，就在那個時候，方萌抓住了蘇明月的手，眼睛裡還帶着光，“你不能去找張餘立補習，千萬不能去！”
說完這話，方萌就笑着，鬆開了抓着蘇明月的手，身體往後仰，做起飛的樣子，往底下摔。
蘇明月和蘇野兩人同時拽住了方萌的手，死死的拽着。
方萌用力的掙脫着，她的眼睛裡已經沒了生的希望。
“如果我早一點發現，會不會黃樂就不會死了，會不會那些人都該下地獄了。”
“是不是隻有我死了，纔會有人調查這次的事情，還我們一個清白和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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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萌邊說邊流着淚，可她的眼神裡還帶着笑。
蘇明月只是抓着方萌的手，並沒把人往上拉。
她知道想死的人，她是救不活的，只有給方萌生的希望。
“黃樂死了。”
啪嗒一聲方萌心裡最後緊繃的絃斷了，原來不是失蹤而是死亡。
見方萌的眼神注意過來，蘇明月繼續說道，“她被分屍成很多塊，凍在張餘立的冰箱裡。”
“你死了，就沒人知道真相，沒人還黃樂一個清白。”
“張餘立做這些事那麼久，甚至還有一條人命，他卻可以好好活到現在，繼續做着那些事情，你真覺得你的死，可以讓真相大白嗎？”
方萌心裡的防線崩潰了，眉眼間滿是憤怒，“我要親手送他下地獄。”
蘇明月給蘇野使了個眼色，兩人就把方萌給拽了回來。
蘇明月看着癱坐在地上的方萌，伸出了手，“我會讓所有對你們造成傷害的人，都付出代價。”
方萌抓住了蘇明月的手，像是抓住了光。
方萌咬着牙，繼續說道，“有很多次，張餘立會把我的眼睛蒙上，我能感覺到那人不是張餘立。”
“艹！”蘇野把一旁的爛椅子給踢開。
蘇明月平靜的嗯了聲，她早就知道了這個答案。
她見過黃樂的屍體，人會撒謊，屍體不會。
那麼多天，黃樂的屍體上已經出現了之前所不能發現的小傷痕，經過對比能明顯察覺到不是一個人做的。
她不知道在這個學校像黃樂、方萌這樣的人還有多少。
下樓的時候，方萌抓住了蘇明月的手，“一定要去嗎？”
蘇明月知道方萌說的是張餘立的補習。
正要點頭的時候，方萌就開口了，“讓我去吧，我已經不乾淨了，你應該乾乾淨淨，好好生活，活在陽光裡。”
蘇明月咬着脣瓣，說沒有觸動是假的。
她現在好像安慰什麼都是徒勞，那些身體心靈的傷害沒有人能夠彌補得了。
“方萌你乾乾淨淨，犯錯的是那些人，你沒必要覺得是你的錯，你沒錯，錯的是那些施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