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便又將剛纔說給三王爺的話再說了一次,“王妃,奴才這次奉王爺之命去顧家村查探孫氏母女兩的真實,已經得出了結果,這母女倆實乃欺世盜名之輩,顧翠花根本就不是郡主,而是孫氏的親女兒,真正的郡主另有其人……”
小五頓了頓,又說道:“當年王爺和王妃獲罪,王妃將郡主交給了貼身丫鬟寶薇帶出王府,只嘆天意弄人,寶薇離開王府後,一路向北,途中染上了重病,命不久矣,無奈只得將郡主另託她人,照顧巧的是,她在瀘陽鎮竟然遇上了王府以前出來的丫鬟寶林,寶林也曾是王妃最器重的丫鬟,只是因爲年紀大了,王妃感念她伺候多年,放她出府成婚嫁人,她感激王妃,得知寶薇手裡的嬰孩是王妃之女,受了寶薇臨終囑託,將孩子抱了回去,那時寶林也剛巧懷了孩子,她把郡主抱回去後的當晚,就臨盆了,只是孩子胎死腹中,她便將郡主當做了自己的孩子養着,因爲當時寶林不是在顧家村生的孩子,所以郡主的生辰依舊保留着,寶林爲她取名爲顧軟,甚至還用寶薇託付給她的那筆錢財,在顧家村蓋了一座房子,在縣衙落的戶,也是郡主的名字,寶林對郡主也是自小疼愛,只是後來她病逝,郡主的日子便過得不好,郡主的養父娶了一個**過門,那**孫氏帶着一個女兒,與郡主差不多的年紀,名字叫……”
說到這兒,小五又頓了頓,查看了一下三王爺和三王妃的神色,“……叫顧翠花,這母女倆自從到了顧家,便是對郡主百般苛待,甚至弄得郡主癡傻了好多年,屬下特意向幾個知**打聽過,郡主自小就聰慧可人,之所以癡傻了多年,是因爲小時候失足落下懸崖所致,顧家村有人傳,郡主之所以落下懸崖,也是被人推下去的,而郡主癡傻之後生活不能自理,三餐不飽,顧家也沒有人理會,都是靠村裡一個獨居的老婆子好心照料,郡主之所以嫁給文忠侯,是因爲文忠侯病重多年,藥石罔顧,杜家無奈之下只好花錢爲他買了一個沖喜媳婦,孫氏貪圖杜家的三十文錢,就把郡主賣到了杜家,然而郡主到了杜家後,卻不再傻了,而且還聰慧無比,文忠侯的病也好了,郡主與文忠侯舉案齊眉,杜家也逐漸富裕起來……”
小五說的前半段,是三王爺和三王妃早就多方打聽出來了的,不然他們也不可能找到上元縣這裡來,可後面一段,他們卻是根本不知道,不然他們怎麼能放任自己的女兒被那麼欺負?
失足落崖,癡傻多年,吃不飽穿不暖,還被三十幾個銅板就給賣了去做沖喜媳婦……
三王爺的拳頭又捏了起來,散發着怒氣。
三王妃一巴掌拍在桌上,“好你個顧家!好你個孫氏!豈有此理!”
三王爺冷靜了一下,說道:“王妃,這次爲了萬無一失,我看我們還是去看看那位文忠侯夫人身上是否有胎記吧!”
三王妃搖了搖頭,“不用了,我方纔已經確認過了,文忠侯夫人,她就是我們的孩子,她的頭上有胎記,我看過了……我們的女兒如今過得這麼好,不成想她以前過得是那種狗都不如的日子……”
三王妃傷心欲絕地哭了起來,“我可憐的孩兒,她現在還不知道她是我們的女兒,還不知道有人冒名頂替了她,她還被矇在鼓裡啊……”
當初要不是怕連累到剛出生的女兒,他們也不會將女兒送出去,早知道女兒在外面過得這麼苦,他們當初就該把她留在身邊,跟着父母過苦日子,也好過被那些不知心疼孩子的畜牲折磨成那樣子強啊!
三王爺也極爲自責,他拍了拍三王妃的手,“也怪爲夫沒用,找了這麼多年才找到孩子……”
細數起來,他們重回京都之時,正是顧軟落下懸崖的時候,要是那時候他們就找到了顧軟,何至於讓她吃了這麼多年的苦,他們夫妻膝下可就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
三王妃已經哭過了,隨之而來的就是對孫氏母女倆的憤恨,恨她們住着她女兒的房子、享受着她女兒帶去的財富,卻這麼糟蹋她的女兒的女兒,也恨她們的不知廉恥,害了她女兒,竟然還敢上門來冒名頂替!
想到顧翠花那一口一個父王母妃的嘴臉,三王妃就噁心得不行。
三王妃又是一巴掌拍在桌上,“這兩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本王妃定要好好的教訓教訓她們一番!爲我女兒抽一口惡氣!”
三王妃忍耐住想去跟女兒相見的急切,暫且沒有將這件事聲張出去,只與身邊的幾個心腹嬤嬤丫鬟說了。
她也沒有再去問顧翠花胎氣的事,顧翠花也自以爲她那一燙,讓三王妃相信、也讓三王妃心疼了,因爲她被燙的藉口,可是幫三王妃燒水。
可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顧翠花被燙後,大夫來看過了,也開了不少好藥,可那條被燙傷的左臂,傷口卻越來越嚴重,潰爛不說,傷口的面積還擴大了,整條手臂看起來可怕猙獰,有時候疼的她都不敢閉上眼。
顧翠花去三王妃面前哭訴博取同情,讓三王妃懲治了那沒用的大夫,三王妃也是表面關心,背地裡還是讓大夫下讓顧翠花病情越來越嚴重。
每次顧翠花叫三王妃母妃的時候,三王妃都覺得膈應人,但偏偏要忍着,只她實在難忍思女之情,時常往杜府跑。
顧翠花一邊憂心自己的傷,一邊擔心三王妃總是往杜府跑,自己會穿幫,所以對三王妃撒嬌道:“母妃,你幹什麼總是往杜府跑,我回到你身邊這麼久,跟你見面的時間都沒有你跟文忠侯夫人見面的時間多,你再這樣,女兒可要吃醋了。”
三王妃受不住顧翠花身上傷口潰爛散發出的惡臭,藉着起了身往花園走去,顧翠花也急忙跟上,要去挽三王妃的胳膊,結果三王妃剛好看到花園裡一朵盛開的正燦爛的花兒,伸手去摘,那手臂不輕不重的從顧翠花左臂上掠過,疼的顧翠花倒吸一口涼氣。
三王妃像沒有感覺到似的,壓下那朵花嗅了嗅,漫不經心說道:“文忠侯夫人知書達禮,爲人謙遜,又貴爲侯爺夫人,本王妃自是想與她結交結交。”
“母妃你盡知道誇別人,女兒我難道比她差嗎?”,顧翠花不依的跺腳,結果跺的手臂又是一陣劇烈的疼。
三王妃但笑不語,顧翠花咬牙,生怕三王妃與顧軟太過親近,“母妃,你以後莫要與文忠侯夫人走的太近了……”
“怎麼了?”,三王妃總算看了她一眼。
顧翠花有些爲難的說道:“原本有些話我不想與母妃說的,免得母妃誤會我在人後編排人,可我怕再這樣下去,母妃你也會被她的表象騙了!”
“哦?你的意思是文忠侯夫人表裡不一?”
顧翠花重重地點頭,“沒錯,就是這樣,母妃,我自小跟她一塊兒長大,她是什麼性子我一清二楚,總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從小到大我沒少被她欺負,母妃你都不知道她多虛僞過分,如今竟然還來討好母妃你,她肯定沒少在母妃面前說女兒的壞話,母妃,你可千萬不要被她的僞善矇蔽了……”
三王妃淡淡的問:“不是說她小時候出意外傻了好多年嗎?怎麼欺負你了?”
顧翠花頓時恨不得咬自己一口,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三王妃狀似無意的問:“對了,我倒是很好奇,文忠侯夫人小時候好好的人,怎麼突然傻了,翠花你知道嗎?”
顧翠花頓時有些心虛,“她小時候就野的很,沒有一點女孩子該有的規矩,總喜歡到處亂跑,就給磕着了……”
她說的輕描淡寫,生怕三王妃再細問。
三王妃笑了一聲,意義不明,“原來是這樣……”
顧翠花繼續上眼藥,;她這人總是看不慣人家過的比她好,凡是人家的好東西,她都會去搶,小時候就搶我東西,長大了還是那壞性子改不了母妃,你大概不知道吧,原本杜大哥鍾情於我,如果不是她從中作梗……”
三王妃實在聽不下去她胡編亂造貶低自己女兒,呵了一聲,“閉嘴!”
“母、母妃……”,顧翠花嚇了一跳,臉色惶恐不敢再說話。
“你一介白身,在背後非議三品誥命,你知道那是什麼罪嗎?,我可不想我有個亂嚼舌根子的女兒,你若是再這性子,也不必跟我回京都,省得丟人現眼!”
顧翠花臉色都白了,尤其三王妃說她是白身的時候,她差點不服氣的反駁憑什麼了,她明明就是郡主!
可看見三王妃那麼可怕的神色,她不敢說話了,直到好半晌才委屈的向三王妃告罪。
三王妃緩和了神色,“日後莫要再說這些話,我已經安排好了認親宴,等過幾日就正式向人宣佈你是我們的親女兒,到時候你莫要再亂說話了。”
顧翠花心中又是一陣暗喜,急忙點頭,“是是是,母妃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改的……”
三王妃嗯了一聲,回去午休了。
等到一切都安排好了,三王妃召集了縣裡面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到了縣衙。
顧翠花高興,都忽略了手上那麼嚴重的傷,歡天喜地的穿衣打扮,濃重的像要接受冊封儀式似的。
顧軟其實很不想去的,但沒有辦法,三王妃身邊的蘇嬤嬤親自來傳的話,說王妃希望她能出席。
人家都上門來請人了,顧軟也實在不好不給這個面子,最後便硬着頭皮與杜修一起去了。
路上顧軟還是忍不住問杜修,“大郎,你說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三王妃對我們到底有過恩,情我們卻明知顧翠花是假冒的,卻還藏在心裡面不說,日後若是三王妃知道顧翠花的陰謀,不知該要怎樣傷心了……”
杜修拍了拍她的手,輕柔地說道:“我知道你心裡爲難,你放心,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糟糕,你今兒去,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就好了,多說多錯而已。”
顧軟這些日子呆在家裡休養,知道的消息不多,但她得到的消息卻是不少。
三王爺和三王妃一看就不是好糊弄的人物,要說他們今天辦這個宴會是要認女兒,那也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
他們找了這麼多年的女兒,如今找到了,卻還遲遲不回京都,反而在上元縣逗留這麼久,如今還要辦認親宴,這怎麼看也有點不尋常啊……
要知道,這縣城裡可沒有什麼勳貴世家,皇家認祖歸宗之事事關重大,即便昭告天下,那也得有皇帝的聖旨才行啊。
所以今天這認親宴,怎麼看都像鴻門宴,只是不知是爲誰準備的。
孫氏母女倆以爲好日子終於來了,卻也恐怕是大難臨頭了。
而他和顧軟若在此時不去,難免會讓人覺得他們做賊心虛,再則,孫氏母女倆要倒黴了,難保不會爲自保亂咬人,所以還是去看看比較保險。
縣衙已經有了不少應邀前來的鄉紳老爺,杜修和顧軟進去不久,蘇嬤嬤就過來了,說是王妃請顧軟過去說會兒話。
顧軟有些詫異,但還是過去了,她在去的路上遇見了盛裝打扮的顧翠花。
顧翠花看見她,一張笑得花枝亂顫的臉當即冷了下來,很不愉快地盯着顧軟,“你怎麼來了?!這裡不歡迎你!你給我滾!”
顧軟冷冷地說道:“我是應王妃之邀前來。”
顧翠花很不喜歡顧軟如今平淡的表情,看着她要飛上枝頭了,她應該是嫉妒的,是發狂纔對,怎麼能是這麼平靜的表情!
顧翠花心下不服,但有些話也不方便當着別人的面說,便笑看着蘇嬤嬤說道:“蘇嬤嬤,我有些話想私底下與文忠侯夫人說說,你能先回避一下嗎?”
顧翠花言辭間多加斟酌,儀態也儘量端莊,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皇家貴女一樣。
蘇嬤嬤聽了,並未多話,只道讓顧翠花有話快說,王妃那邊還在等着人。
蘇嬤嬤退了下去,顧翠花也揮退了身邊的丫鬟,只有她和顧軟了,她的端莊優雅也懶得裝,露出了平時張牙舞爪的樣子來,氣焰囂張不可一世,“顧大丫,就算你成爲了侯爺夫人又如何?你以爲只有你纔有享福的命嗎?我告訴你,我顧翠花從來就不比你差,所以我永遠不可能輸給你!過了今天,我就是郡主,是真正的皇家人,你在我眼裡不過就是一隻螻蟻,根本沒法跟我相提並論,到時候我就讓你看看,杜大哥到底會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