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闊別幾個月之後,終於看到了中國的大海了。
其實,海都是一樣的海,一樣的碧波浩渺,一樣的浮島暗礁,一樣的深深淺淺。唯一不同的,其實就是這顆中國心吧。
再聽到廣播中傳來的“編隊現已進入中國南海”這句話時,沒有歡呼,只有人頭攢動,和那一雙雙默默注視着海面翻騰着無數浪花的目光。
儘管知道一切都不會再有問題了,一艘偵測艦,兩艘戰列艦,兩艘巡洋艦,三艘驅逐艦,三艘快速驅護艦,五艘萬噸油輪,以及五艘裝滿了各種物資的萬噸運輸船,在編隊駛出德國那一刻起,每個官兵的心頭還是壓上了一塊沉沉的大石。
這樣一支年輕的艦隊,他們有能力將整個編隊安全、順利地帶回祖國嗎?
這樣一支龐大但卻還顯得稚嫩、甚至還沒有牙口的艦隊,一旦遭遇有預謀的伏擊,或者因爲太過陌生而與其他列強艦隊遭遇,一旦引起他們的關注而發動突然襲擊,他們有把握取勝或者全身而退嗎?
一切都是未知數。
雖然,從編隊起航回國的那一刻起,兩架殲20戰機早已枕戈待旦,時刻準備千里奔襲提供空中掩護。而且一支由三艘潛艇組成的特別小組,也早已遊弋到了南海水域,隨時都能給予編隊以隱秘的暗中保護。但這支年輕而陌生的艦隊,畢竟是太過龐大,一路航行,不可能不招搖過市。所以,不用去專門作情報分析,他們想也能想到這路上,他們將有多麼的吸引人的眼球。
編隊決不能出任何差池,因爲這裡面的每一艘戰艦都是如此寶貴。
艦隊決不能出一點問題,因爲每一艘戰艦上的物資都是那樣不可或缺。
德國人將整個艦隊以242編組、353編組以及11311陣型,在不同的海域設計了不同的編隊模式,同時將一艘驅逐艦、一艘巡洋艦以及一艘快速驅護艦,始終以飄忽不定的遊擊形式,在遠離整個編隊的前方和後方,做等距離遊弋。老牌帝國海軍的成熟戰術理念和熟稔的編組戰鬥隊形,還真是讓見慣了藍天白雲和戰機轟鳴的空降師們,一下子爲蔚藍色的全新海洋戰鬥模式所折服。
負責前來接受這個編隊的海軍艦艇學院的新人們,在長達六個月的理論學習和上艦操作之後,今天看到的,卻是在德國人課堂上根本學不到的東西。因爲,德國人也很緊張。只要是戰艦,一旦出港,就是實戰。
沒有人敢在實戰中,開任何玩笑,或者,藏頭藏尾。
這支艦隊對突擊營至關重要,而且從歸屬上已經不屬於德國海軍序列了。但整個編隊中的任何一艘戰艦、尤其是其中的萬噸遠洋運輸船,對德國人而言,甚至可能更加重要。
很簡單,因爲在每一艘運輸船上,都裝載着德國人決不能落入他人之手的最新式陸戰裝備和即將要與突擊營展開秘密技術合成的實驗性武器。
希特勒不相信T59坦克一輛就能對付他裝備着最先進PZII輕型坦克一個團的神話。所以,這個瘋子竟然大手筆地真的將一個坦克團整個地開上了萬噸遠洋運輸船,並下達了這個坦克團可以任意由突擊營擊毀的瘋狂命令。
這個瘋子,這個狂熱到極致的傢伙,居然因爲等不及T59真正試產成功下線,如此迫不及待地要看到真相。
至於其他的根本不可能公開的其他裝備、武器,甚至還在這個念頭之下。
試想,假若這些東西一旦因爲艦隊覆沒而被其他列強搶到手中,那對至今仍處於一戰戰敗國陰影中的德國,將又是一場什麼樣的災難。
因此,突擊營艦隊返航,希特勒雖然不敢公開地派出護航編隊伴隨,但私底下卻派出了數支潛艇分隊,分別在最危險的馬六甲海峽、印度洋以及南海秘密潛伏了下去。
而且按照雙方事前約定,整個艦隊雖然屬於突擊營,但德方有義務派出相應數量的艦員配合突擊營接受小組,協助編隊安全回國。所以,倘若艦隊遭遇不測,如此龐大的德國海軍卻在中國的軍艦上,這本身又將是一件十分棘手的問題。
可見,這一路上,不僅突擊營戰戰兢兢,實際上操控着整支編隊前進的德國特派海軍護送小組,同樣也是戰戰兢兢。
現在好了,總算到了中國南海,雖然離大陸還很遙遠,但畢竟已經屬於中國領土領海,而且中國人也早已名言,只要到了這個海域,任何敵人他們也不會再擔心了。雖然不知道中國人爲何這般自信,但這個時候終於可以將艦隊行駛權交回到突擊營自己手上,有事就與他們沒多大關係咯。
“孫,去把你的長官叫過來,五分鐘後我們交接艦隊所有指揮權和駕駛權,剩下的航程,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布林斯頓不僅是孫浩波他們在德國海軍的實習總教官,而且還被希特勒任命爲這支中國艦隊護送團的總指揮官。看到了南海終於出現在艦隊前方,這位一路上很少喜形於色的大鬍子,終於銜着他的菸斗咧嘴笑了起來。
季旭、李建坤自然也很高興,聯袂走進了這艘作爲旗艦的卑斯麥級戰列艦指揮艙,高興地與布林斯頓握了握手,然後看着早就躍躍欲試的孫浩波命令道:
“現在,由你代理編隊指揮,命令各艦準備接手編隊全部航行。”
“是,”孫浩波敬禮的手,高興地直打哆嗦。
不過,在他們順利完成接管交接還沒到十分鐘時間,運輸船上卻傳來了一個對雙方都有些不愉快的消息:
因爲命令管道的不同,一隊由36名德國海軍陸戰隊員組成的PZII坦克團守衛隊,拒絕向該船突擊營一方交權。理由很簡單,因爲他們都不是正式的海軍陸戰隊員。
“這是怎麼回事,布林斯頓指揮官閣下,爲什麼您的命令在發佈中居然還有這樣的盲區?”
季旭有些莫名其妙,馬上劈頭就向已經準備去到甲板放風的普林斯頓大聲質問了一句。
普林斯頓聳聳他的肩膀,雙手無奈地一攤道:
“我很抱歉,尊敬的兩位長官,我接到的命令是協助貴軍將艦隊完整地送達中國海域。而他們接到的命令,在抵達貴軍陸地部分的秘密基地之前,他們將不接受任何人的任何指令,直到見到你們的最高長官孟遙將軍。”
這是什麼狗屁命令,而且整個命令的邏輯關係簡直混亂不堪。
季旭、李建坤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挑起嘴角不屑地笑了一下:
“普林斯頓先生,這麼做是爲什麼,就爲了你們那一個寶貝的坦克團?”
“是的,兩位長官,它們對我們很重要。”
“普林斯頓先生,您確認他們在中國只聽命於我們的孟遙將軍?”
“是的,我確認。而且——”
普林斯頓突然衝着兩人擠擠眼睛,露出一臉的狡黠道:
“而且我還確認,假若我們此行不幸發生了海戰,又假若我們戰敗了,那麼,那艘巨大的運輸船和上面的坦克團,將在第一時間沉入海底。”
“你說什麼——”
季旭、李建坤聞言嚇了一跳,齊齊地看向普林斯頓。
普林斯頓馬上又是一聳肩膀,隨後故作無奈地撇撇嘴:
“哦當然,這個可能性現在已經幾乎爲零了。艦隊我們已經交到了貴軍手中,而貴軍不是告訴我們說,只要進入你們的南海,你們就不怕任何敵人了嗎?所以,那一百噸埋在底艙的炸藥,也就不會派上用場了。”
望着得意洋洋地晃出指揮艙,一身輕鬆地跑到了甲板上去放風的德國大鬍子,兩人不覺被氣笑了:
“**,搞來搞去還是被德國佬擺了一道,真他孃的不愧是嚴謹的德國佬啊。”
孫浩波忙裡偷閒地瞅了一眼二人,也是一頭霧水地問了一句:
“這德國人的腦子是不是的確長得跟咱中國人的不一樣呀,放着這麼漂亮和威猛的大戰艦不緊張,卻去緊張兮兮那些破坦克,有病吧?”
他們哪裡知道,有病的何止是這些見慣了鉅艦利炮的德國男人,就連德國的女人也都被傳染上了。
就在孟遙剛剛拍胸脯說出陪同的話時,愛娃便拍掌歡呼了起來:
“孟將軍,您說話可要算數,現在我就要您陪我去看看您說的那輛坦克,可以嗎?”。
一個女人家家的,到了令無數西方人都迷戀不已的上海,不去逛街卻偏要去看什麼軍營,而且一張嘴就是最機密的T59坦克,這個愛娃,真像歷史上的那樣不愛紅裝愛武裝嗎?
生疑,明顯令人十分的生疑。
“愛娃小姐,您確認不去領略一下我們最神秘的東方之都的風采,而要和我一起鑽山溝去看什麼坦克?”
孟遙說着,眼前不覺就浮上了希特勒那張不苟言笑的臉龐。
而且,還似乎隱隱約約地聽見了他從歐洲發出的一串串大計得逞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