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崇明島,諸葛盾第一個搶了上來,頗有些無奈地就是一陣自我認錯:
“營長,戴笠趁着送點點回來的機會,非要賴着不走要見你一面才行,而且還要到機場來搞什麼迎接。我實在沒辦法,只好用強把他暫時禁閉了起來。”
“做得好,我們的殲20戰機,面前絕不能讓他看到。”
孟遙疲憊地看了一眼諸葛盾,兩眼迅速在人羣中尋找起來。高志遠馬上會意地低聲說了一句:
“孟遙,放心吧,我們已經請來了上海最大的幾家醫院的心理專家,而且德國教會醫院有一名非常有水平的教授,他們會診了幾次,結論不錯,只是驚嚇過度,加之年齡因素,所以只是輕微的精神失常症狀,可以恢復。”
“謝謝,”孟遙點頭說着,隨即對開上來的車子揮揮手:“直接去紅星碼頭,孟點點在哪家大醫院?”
羅漢秉趕緊伸手又把孟遙拉出了車門。
“營長,點點怎麼可能在別人的醫院裡呢,我們專門爲她在家裡特設了一個護理病房,她現在就在自己的房間。”
趕回營指,在孟遙爲孟點點申請的一套與他緊鄰的帶衛生間的二居室中,孟遙看到了正在沉睡中的女兒。由於她暫時還離不了李雅麗的母親,所以在徵得李先生同意後,她也暫時留了下來,併爲她專設了一套牀。
也許是根本沒想到孟遙竟然這麼快就帶隊伍將他們解救出來,所以當孟遙一出現在李家媽媽面前,她在一愣之後,居然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嚇得孟遙寒毛都豎立起來,急忙將她一把攙扶了起來。
“李太太,使不得呀,你再這樣以後我還怎麼見您呢?”
李家媽媽這時也恢復了常態,不覺也是一下子老臉通紅。是呀,自己還一心偷盼着自家的女兒與這位聲名日漸顯赫的將軍能最終修得正果哩,叫自己這麼昏頭昏腦的一弄,豈不是一切都雞飛蛋打了嗎?
“對、對不起,我、我也好像精神也有點出問題了——”
李家媽媽臊得以手遮面,一眼瞟到正幸福地睡着的孟點點,頓時找到了一個還算急中生智的妥帖理由。
哦,孟遙也是就坡下驢地順勢招來醫生道:“快,給這位李太太瞧瞧。”
裝模作樣地折騰一番,孟遙看到孟點點的確面色紅潤,呼吸平穩,而且睡得十分香甜,於是在她的小臉上憐愛地輕輕撫摸了一下之後,就準備退出去時,卻被李家媽媽一把給悄悄地拉住了。
“孟、小孟、將軍,這麼快就把我們救出來、來了,我們很感謝,也看出你對、對我們的眷顧之心。那個……,雅麗現在就在她的房間裡,你、你不去也看看她嗎?”。
看着欲言又止、欲說還休的李家媽媽,心知肚明的孟遙馬上點頭道:
“李太太,你放心,我一準會去看她的。但你們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休息,趕快把身體和所有精神都恢復起來,好嗎?”。
走出房間,孟遙定定神,隨即衝諸葛盾一擺手道:“帶我唔去見戴笠。”
奶奶的,人家怎麼說也是大特務頭子,就這麼平白無故地消失半天,那他的整個特務系統還不鬧翻了天。不管怎麼說,這已經是一觸即發的抗戰,還真少不了這個戴笠吶。
門剛一打開,戴笠便跳起來大罵了一句。不過,待他看清站在他面前的是孟遙後,立刻又滿臉堆笑地換了一種腔調:
“孟老弟,你總算回來了,你這次可算把我的老底都用光了。”
“此話怎樣?”孟遙明知故問地看着戴笠,笑眯眯地打量起這個被臨時用作禁閉的房間。
呵呵,有煙有茶,還有今天最新的報紙看,待遇不錯嘛。
當然,如果再把他在上海秘密豢養的那幾個小美妞弄過來,估計他就不會這樣大叫大嚷了。哎,這報上今天登的女電影明星,還真的是胡蝶吶。
看到孟遙忽然把目光集中在報紙上,剛剛纔放下報紙的戴笠不覺心裡一跳,急忙搶過報紙將它扔到一邊。
“孟老弟,不管怎麼說,爲了你這次的行動,我算是真的賠上了我苦心經營多年的日本諜報系統。兄弟我不惜一切代價,你作爲老弟也不會看着我光是割肉啥話都不說吧。”
,老子氣都還沒有歇一口,就這麼着急忙慌地吃果果的敲竹槓了。
孟遙順手抓起一隻蘋果,惡狠狠地在上面咬了一大口,隨即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後隨手一指椅子道:
“戴兄,坐呀,我又不是你的校長,請隨意。”
“我就站着好啦,直到我的好老弟給我一個什麼答覆我再考慮坐不坐。”
戴笠梗着脖子,看來的確是早就準備好了要將竹槓一路敲下去了。
孟遙一看,索性抱起蘋果大吃特吃起來。等到仔細地將一個蘋果啃完,他又盯着桌上的小食物看了一遍,見實在沒有一樣小吃能引起食慾,於是才摸起煙盒從裡面抽出一支點燃。
“戴兄,我且問你,那個女魔頭川島芳子現在何處?”
戴笠一聽,突然盯着孟遙疑惑地咧咧嘴:
“怎麼突然問起她了,按照中日雙方外交部的緊急磋商,而且整個行動又統屬你這次戰俘交換框架之內,所以事情一完,所有在江南地區的日本潛伏人員,我們都給予了驅逐放行。”
聽到這裡,孟遙一下子把白眼翻了起來:
“戴兄,虧你還是我最欽佩的中國克格勃一號人物,也枉我稱你一聲大哥,這麼關鍵的一條大魚都到了你手上,你卻把她給輕易的放掉了。可嘆、可惜呀,如此千載難逢的一次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我都白送到你面前了。”
哦,戴笠雖然臉皮甚厚,但到底繃不住了,只好一屁股坐了下來,求饒地一拱手道:
“孟老弟,愚兄我不是你說的那樣不堪。其實,在放走川島芳子和所有江南系統的日本潛伏特務之前,我已經遵照校長的密令,將他們整個組織都挖了出來才驅逐出境的,呵呵。老實說,校長還要我當面謝謝你哩。”
孟遙這才冷哼一聲,雙手委屈地一攤道:“既然如此,你還找我要什麼呢?”
戴笠倒也不愧是搞暗戰的老手,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馬上揪住孟遙剛剛失口說出的“克格勃”三個字問道:
“孟老弟,你剛誇我是什麼一號人物,這個克格勃又是什麼東西?”
“哦沒什麼,那只是我隨口杜撰的一個詞而已。”
孟遙說着,突然由此想起了正在唐縣處理失密事件的曹飛彪,不覺就在嘴裡失聲叫了起來:
“哎呀我的大局長,你到底還是壞了我的大事,真不該放走那個女魔頭。”
戴笠嚇了一跳,但馬上就對着孟遙指天發誓地將責任一股腦推到了他的校長頭上,也不管孟遙到底說的是什麼:
“孟老弟,我可是嚴格遵照校長手令行事,尤其是在他到了西安之後,我更不敢有任何偏差。所以,對川島芳子的放或者留,只能是校長說了算。”
算了算了,孟遙擺擺手只能作罷。
對於策反武直外圍普通技師的丟人事件,痛定思痛,孟遙已經在心裡開始醞釀了新的對策,並且下決心下一步馬上就要推行一套完整的安保體系,從而從根本上真正構建出一道防火牆,來保護他這個越來越龐大的、而且也已初見端倪的帝國。
與之同步要展開構建的自然還不止這些。這下一步,是到了要全面撿拾和重新審視突擊營自穿越以來制定的很是潦草的發展綱要,工農建設,施政方針,國民教育,隊伍建設,幹部培養,以及各項經濟基礎、民生體系以及金融系統等等方面,都已經到了必須痛下決心重建的時候了。
甚至,或許也應該到了必須要成立一個政黨,並以此爲信仰和價值取向核心建立一整套理論體系,纔有可能在新的世界局勢發生了鉅變的今天,讓突擊營真正朝着健康、正確而有利的方向,永久地生存和發展下去。
所以,就算是把川島芳子逮在手上,就算刑訊逼供能使她承認策反事件就是她所爲,那也只是頭痛醫頭的治表不治裡的權宜之計。
是的,在抗戰爆發還有區區幾個月的時間裡,這接下來的工作重心,必須就是這些了。
望着突然變得越來越嚴峻的孟遙,素來就會察言觀色的戴笠突然發覺自己坐不下去了。他知道,再坐下去,不僅什麼都得不到,反而自己會對眼前這位威勢越來越重的爺,更是從心裡生出更多畏懼感。
“孟老弟,如果沒事了,愚兄這就告辭。哈哈,西安的那個張漢卿是校長的把兄弟,但楊虎城可什麼都就不是的了。所以,有些事情我還得親自去一趟。”
戴笠說着,站起身剛拱了拱手,孟遙臉色頓時一變,虎地一下也站了起來:
“戴兄,你說蔣先生現在何處,西安?”
戴笠莫名其妙地點點頭,隨即咧嘴笑了一下:
“孟老弟,看來你是真的累了,這些日子你天南海北地奔波不停,我看還是好好休息吧。校長去了西安,我已經說了不止一遍了,怎麼,莫非是老弟也有些想念我們的校長了嗎?”。
“去你的戴兄,那是你的校長——”
孟遙很快甩甩頭,硬生生將“西安事變”這幾個字壓回到自己的肚子中,隨後叫來門外的覃五柄,讓他從自己的房間中取來兩瓶從德國帶回的紅酒、一件德國紅腸,將它交給了戴笠。
送走了終於拿到了禮物而喜笑顏開的戴笠,孟遙轉過身又要朝那批流浪兒臨時安置點走,這次卻被馬路遙、張海鷹兩人一臉不高興地攔住了。
“營長,你看看你都兩腿直打飄了,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算我們求你了,跟你一起出徵的官兵早就進入夢鄉了。”
這一說不打緊,還真像被心理催眠了一般,一股濃濃的倦意便襲上頭來。
“好吧,就先睡一覺。”
孟遙說着,又用手指指二人:“你們陪我走回去,順便把孩子們的情況先給我說說看。”
張海鷹看看馬路遙,馬路遙只好點點頭:“這是你分管的事情,你說吧。”
於是,張海鷹簡短地將這批興奮地留了下來的孩子做了一個彙報。
讓孟遙沒想到的是,毛家兄弟居然對這裡的一切產生了極其濃厚的興趣,說什麼都不願意先跟董健吾他們回去,非要堅持要等到法國簽證下來後才肯讓行動小組再來接他們走。
而在其後爲孩子們進行的全面體檢和清洗過程中,直到這時才發現裡面居然混有一個女扮男裝的小女孩子。呵呵,也不知道杜月笙當時是怎麼檢查的。這樣一算,名因毛家兄弟而聚集到一起的漂泊在上海的流浪兒,減去這位女孩和最終必將離去的毛家兄弟,恰好是108人。
梁山水泊108將,天上星宿108位,哈哈,這還真是一個似乎天註定的吉利數字啊。
聽到最後,孟遙也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來到門口,馬路遙、張海鷹推開房門,剛要送孟遙進去,就發現緊鄰的孟點點房門一下子拉開了,幾個人聞聲望去,一雙幽幽的眼睛便緊緊地盯在了孟遙的臉上。
“孟、孟遙,我、我回來了,你、你也不來看看我嗎?”。
李雅麗說着說着,眼淚嘩地一下噴涌而出。
孟遙嘆口氣,無聲地向着馬路遙、張海鷹揮揮手,舉步向李雅麗走去。
“雅麗,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對不起,讓你和你的父母跟着孟點點一起受罪了。好在,我總算把你們安全地接回來了——”
孟遙還沒說完,李雅麗早已不顧一切地撲了過來,張開懷抱一把就緊緊地摟住了他。
“不,孟遙,是我不好,是我害得點點無辜地招來了一場飛來橫禍。”
李雅麗說着,不知不覺就將孟遙摟得越來越緊,整個身子也跟着遏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
“孟遙,請抱抱我,我好怕我以爲我、我再也見不到了啦。現在再看到你,能夠真切地感受到你的溫度,你的氣味,真好,我、我絕不再放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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