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將近期一系列大事安排妥當,一張《朝日新聞》和一張《讀賣新聞》,以及大量轉載了上述兩張報紙圖片新聞的國內各大報紙,如雪片般地被新聞局長嶽軍、副局長李雅麗帶着季龍江等衆人抱到了孟遙桌上。
“營長,你快看看吧,小鬼子把那些羊子的照片都登了出來。”
嶽軍還未說完,孟遙便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出聲呵斥道:“什麼羊子,你一個新聞局長怎麼滿嘴跑火車呢?”
“是呀,什麼是羊子,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呢?”
李雅麗馬上敏感地看着嶽軍,『露』出一臉好奇的懷疑表情。這小丫頭,別看獨自面對孟遙時手足無措的,但已進入到自己的專業中,還真是一把不含糊的好手,連嶽軍都忍不住誇獎了她好幾次。
意識到自己太過高興而失言,嶽軍很是尷尬地到處張望着,突然就發現窗外緊跟着就喧鬧了起來。
“哎呀,外面怎麼回事?營長,我出去看看——”
說完,這傢伙便趁機一溜煙跑了出去。
他剛走,電話鈴便震天響了起來。機要秘書馬路遙拿起話筒聽了聽,馬上神『色』一變,出口就駁斥了一聲:
“我不管你是不是何應欽副官辦公室,我只想提醒你注意你的用詞。什麼叫整個遠東地區已知的外國友人中,只有我突擊營存在美國友人或者戰俘的事實?倘若你們再胡言『亂』語,我現在就可以正告你,一切後果由你自負。”
這邊馬路遙還沒放下電話,那邊一部紅『色』電話又叫了起來。
外事秘書呂貴看了看孟遙和陸濤,在陸濤點頭示意下,拿起電話一聽,立刻捂着話筒說道:
“營長,是上海市長張羣親自打來的電話。”
羅漢秉一聽,當時就火了,手一揮道:
“滾他姥姥的蛋,什麼狗屁張羣,70歲了還在臺灣和日本之間拉皮條,一個比汪精衛還要壞的賣國賊!你就這樣告訴他,目前上海市長還是我們營長的,什麼時候交接了什麼時候再讓他以上海市長自稱。”
呂貴看了看孟遙,孟遙沉『吟』了一下,隨即示意道:“沒聽見參謀長的話嗎?就這樣說,他要找我,就說我已經上飛機去西北了。”
嶽軍跑回來,正好聽見這句話,頓時歡呼雀躍地大叫了起來:“營長,算算日子你也該動身了,再晚可就錯過了爬雪山、過草地的那一歷史時刻。嘿嘿,沒說的,我這個能留下歷史瞬間的人,你肯定得帶上我。”
他這一嚷嚷,老突擊營的人還罷了,許多後來的人都一臉疑『惑』地瞪着他,不知道他爲何突然間這麼興奮。
陸濤皺皺眉『毛』,忽然搖頭對孟遙嘀咕道:“真是環境造人呀,你看這個原來的主力連的政治指導員,搞新聞還沒幾個年頭,怎麼完全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一點也不穩重了。”
孟遙掃一眼嶽軍,只好替他打起了圓場:“呵呵,不用再衝鋒陷陣,而且面對的也是不拿槍的對手,『性』格多變一些,興許對工作還是有幫助的嘛。”
“你還說我喜歡護犢子,我看你護犢子起來,比我還厲害。”
陸濤說着,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這麼說,去長征的名單上,早就有嶽軍囉。唉,我真希望全程從頭走上一遍,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就這你讓我一起去,我都直在心裡犯嘀咕,非常時期,家裡沒人行不行啊。”
“讓你去你就去,現在都假惺惺起來。”
孟遙笑着,正要再逗他幾句,那個像黑猩猩一般的傑瑞,居然罕見地緊跟着約翰遜,怒氣衝衝地推開營指外的哨兵,徑直闖將了進來。
未等孟遙說話,二人啪地一聲將幾份報紙扔到他的面前,指着上面的美國大兵的屍體照片道:
“孟將軍,這是怎麼回事,我希望你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望着氣勢洶洶的傑瑞,以及多少還有些收斂的約翰遜,孟遙突然慢慢地在臉上收起了笑容,冷冷地盯着二人,沉聲喝道:
“在美國軍隊,你們也是這樣與你們的最高長官講話的嗎?”
二人不覺一愣,突然意識到什麼,扭頭看了看四周。卻見原本一個個對他們笑容可掬的突擊營官兵,早就一臉發黑下來,齊刷刷地望着他們一聲不響起來。
“噢,長、長官——”
一旁的警衛局長牛剛、安保局長唐鎮早已不耐煩了,不約而同地戟指衝着大門怒不可遏地大喝一聲:
“出去,喊了報告,得到允許才能進來,這點不需要我提醒你們吧?”
兩人嚇得一激靈,縮縮脖子,趕忙一個立正敬禮出去了。
二人一走,陸濤突然一臉憂『色』地望着孟遙問道:
“這不是小事,孟遙,我怎麼也覺得有些糊塗了?我記得在作戰中,除了參戰的的美軍飛行員外,陸軍方面也只有一個黑人傑瑞跟隨國際縱隊一個特別連行動,而且他們幾乎都是在戰鬥後纔出現在戰場上,用作吸引日寇拍照的呀,怎麼會突然有了傷亡呢?”
陸濤說着,一扭頭,四下尋找着當時前線的最高指揮員姜成,見他正縮起脖子往後溜,當即毫不客氣地大吼一句:
“姜成,你溜什麼,還有你們的那個馬克副師長呢?到底怎麼回事,馬上給我講清楚。”
孟遙一看事態有擴大化的跡象,連忙攔住陸濤的話頭,笑嘻嘻地岔開話題道:
“陸濤,流彈也是能打死人的,它可不管對象是什麼膚『色』、什麼民族的。好啦,你不說不知道應該多帶點糧食,還是應該多帶點衣物,還要去親自準備給紅軍的物資裝備嗎?你趕緊去準備,明天我們就出發。”
說着,孟遙飛快地衝着幾個當事人使了一個眼『色』。衆人得到聖旨,馬上心領神會地連哄帶騙地就將陸濤弄出了營指,並從後門直接將他送上了去倉庫的電瓶車中。
“你個混蛋,孟遙,你肯定做了什麼虧心事瞞着我,不然傑瑞和約翰遜絕不敢就這樣氣勢洶洶來找我們的。”
孟遙可不管陸濤大叫大嚷了,衝他遠遠揮了揮手:
“放心吧,不就是兩個黑白無常小鬼嘛,老子幾下就能把他們制住。”
一直站在他身旁一聲不吭的李雅麗,忽然拽拽孟遙的衣角,很是不滿地悄聲嘟噥一句:“這麼多人面前,你能不能像你保證的那樣,別這麼老子長老子短的,讓人聽着多不雅呀。”
“男人之間的事情,你不要『插』話。”
孟遙逮着李雅麗的小手,很想一把惱火地甩開,可是一攥進手中,就感覺入手滑膩膩的十分地舒服,當時腦袋就有些跟着一麻,手裡便捨不得丟開了。
能夠看到這一幕的知情人,尤其是覃五柄一面笑着,一面下意識地瞅了瞅四周。
呵呵,營長終於也有把持不住的時候了,而且還是衆目睽睽之下。
還好另一隻母老虎此刻正在跟老學究華文哲,在另一間會議室召集重要科技會議,不然看到這一幕,可真要發生世界大戰了。
這時,傑瑞和約翰遜已經在外面第三次喊報告了。
兩人終於被放進來,還未開口,突然盯着孟遙的那隻一動不動的手,裂開大嘴就嘿嘿地會心笑了。
“你們笑什麼,真是猴子臉,一會兒兇巴巴的,一會兒又嬉皮笑臉的。”
正說着,就感覺旁邊的李雅麗輕輕掙了一掙,隨即在嘴裡小聲提醒他道:“快放開我,人家都要被笑死啦。”
緊接着,孟遙手中就感覺一滑,半握的拳頭中忽然有了一種十分空虛的感覺,讓人不覺悵然若失。
這時,傑瑞的一口白牙也全部解放了出來,咧着兩片厚厚的大嘴脣子,不懷好意地衝着周圍的一幫子看熱鬧的官兵們,大搖其頭地嘖嘖有聲道:
“哦上帝呀,你們太不仁慈了。這種時候,你們怎麼還能站在這裡呢?”
唔,約翰遜也『摸』着他剛剛刮過鬍子的鐵青下巴,連連點頭道:
“可惜我的長官不在這裡,如果張在這裡,我一定會請他命令你們,全體向後轉。對了,你們有句話是怎麼說來着?對,叫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一個黑鬼,一個白鬼,真像演雙簧似的,一下子逗樂了在場的所有人。當下,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衝着孟遙和李雅麗曖昧一笑,然後紛紛奪門而去。
剎那間,人去屋空,只留下了孟遙和李雅麗,二人四目相對。
良久,孟遙忽然擡手使勁『揉』了『揉』鼻子,挪開目光在嘴裡嘻嘻哈哈地說了一句:“這幫小子,唯恐天下不『亂』。”
不料,李雅麗聽到這句話,原本一臉緋紅的含羞不語的她,猛然擡起頭,勇敢地迎着他的目光,忽然雙目含淚地說道:
“是我又一次做了你的擋箭牌吧,別以爲我不懂。你剛剛在約翰遜他們進來的一剎那,故意把我和你的手放到了前面。好吧,反正我只是你的一件武器而已,只要對你有幫助,我心甘情願。”
此言一出,孟遙不禁大驚失『色』,第一次在心中面對一直在旁邊守候而默默無語的這個女孩子,有了一種更深層次的震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