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鈺與楚旭飛快的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後迅速的分開。大皇子這一手玩的好啊,當着四國使臣的面,但凡大皇子妃有一絲閃失兒,那麼負責宴會的皇后是絕對的脫不了干係,犧牲了一個另他厭惡不喜的女人,能把楚秦一黨絆倒,這如意算盤到是打的蠻好。
楚銘的這點心思,不僅被五王黨看透,也讓八皇子一黨提高了警惕,皇后更是衝下方使了個眼色,楚秦會意的點了點頭。
太醫來的很快,好像事先排練好的一般,衝上首的明惠帝叩首後,掏出錦帕蓋在了大皇子妃的手腕上。
“宋太醫,如何?”楚銘緊張的問。
“大皇子莫急,老臣自當盡力。”宋太醫縷着鬍鬚,那年邁的臉上佈滿了凝重。
衆人等的有些心焦,都在等待着這未知的答案,就在楚秦將要沉不住氣的時候,宋太醫終於重重的呼了一口氣。
“宋懷……”明惠帝輕喚。
“微臣在。”宋太醫起身行至中央,雙膝跪地。
明惠帝目光如炬的望着下方,把楚銘看的是冷汗直流,他身體不自覺的輕顫,手下用力的摟緊了大皇子妃。
“朕,想聽結果……”明惠帝一字一句的說着,讓原本想要長篇大論的宋太醫頓時打消了念頭。
他規規矩矩的跪好,緊張的一動都不敢動,“微臣……”
“嗯~”
楚銘不住的衝宋太醫使眼色,可是他卻始終不敢擡頭,死死的壓低頭顱,生怕在明惠帝面前露出破綻。
“啓稟皇上,大皇子妃的脈象有如滑珠滾動,此脈象稱之爲滑脈,初時有頭暈、嗜睡、噁心等反應,經臣診斷爲……”宋太醫含含糊糊的打着太極。
明惠帝的眼底閃過不耐,他拿起桌上的酒杯,衝着宋太醫扔了過去。酒杯呈直線狀滑過,掉在宋懷的身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微臣知罪,微臣知罪。”宋懷‘嘭嘭嘭’的磕着頭。
“說……”
“微臣稟報陛下,大皇子妃乃是有孕之像,從脈象上看,應是三月有餘。”宋懷哆哆嗦嗦的磕着頭。
什麼……大皇子妃居然有了身孕?宋太醫話剛一出口,御花園裡頓時炸開了鍋,這可是幾位皇子妃當中第一個傳出育有身孕的,如果大皇子妃能夠平安誕下一名男嬰,那這可妥妥的是豐延的皇長孫啊!如此一來,楚銘較之爭奪皇位就又多了一個籌碼!
曲悠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不覺臉色微凝。太醫切脈的時候已經說了,大皇子妃已經懷胎三月,這期間不論是楚旭或者處於都不可能半點都未察覺,想來是早就知道了懷有身孕,單等着胎像穩定了才“昭告天下”。
大皇子妃這一有孕,先不說大皇子一黨的人有多開心,就是上首坐着的嫺妃娘娘在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也不禁滿臉喜色。本來她被還想着,要是袁琳兒一直沒有動靜,就儘快給銘兒送去幾個美人,這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不管怎樣說祖宗家法總是不能廢除。
就在大皇子黨興高采烈討論的時候,楚銘的臉色卻青白一片,他是怎樣也沒有想到,那明明安排好的一步棋,居然被這個愚蠢的女人給破壞了。他眼神陰鬱的低下頭,看向懷裡依然昏迷不醒的大皇子妃。
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楚銘忍住心裡的怒火,滿臉深情的摟着袁琳兒,“愛妃辛苦了,你身懷有孕,本王卻依然害你勞累奔波,實乃是罪過。”說着,低頭朝大皇子妃的額頭吻了下去。
恰逢此時,大皇子妃悠悠轉醒,那雙美目整好忘進楚銘的眼底,她不由的渾身一僵,身體如寒風中的落葉一般,瑟瑟發抖了起來。
“臣妾……”
“給本王閉上你的嘴,回府後本王在收拾你。”楚鈺貼着她的耳邊,滿目情深的說着駭人的話。
袁琳兒驚恐的撫住肚子,心裡對於楚銘的期望頓時落空,她滿臉哀怨的望着楚銘,希望他會看在腹中孩子的面上,不要對她們母子過於絕情。
楚銘在明惠帝面前表演了一番深情後,便喚人扶大皇子妃下去洗漱換裝了。待袁琳兒臨走時,他更是體貼入微的爲她攏了攏衣襟,把好丈夫的形象做了個十足。
白赫自顧的喝着酒,似乎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當他餘光掃向那深情凝望大皇子妃的楚銘時候,不由的嗤笑出聲。
“四殿下,這裡是楚國……”身後,齊國跟隨而來的使臣,無奈的扯了扯他的衣襟。
“那又如何?”白赫不屑的冷哼。
“四國峰會期間,不宜引起事端,不然……”
“不然會被天齊諸國討伐嘛?”白赫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我齊國地大物博,到也不曾懼怕哪國,不過,聖上曾有交代,讓四皇子您切莫熱氣爭端。”使臣苦口婆心的勸阻着。
“本王知道。”白赫點頭,忽然恍若想起了什麼一般,他雙目直視着場中央,“剛纔跳水袖舞的姑娘,是誰家的?”
使臣傻傻的愣住,心裡忽然佩服起了他家的王爺,這思緒跳躍的可真快,剛剛他們明明在說四國峰會的事,如何就轉到了那個姑娘的身上。他撇撇嘴,順着白赫的目光望了過去——
“殿下,微臣剛纔聽說,這位姑娘似乎是楚國左相林子陽的庶長女——林放兒!”另一位使臣開了口。
林子陽的庶長女,那個老匹夫居然也有如此美豔的女兒。白赫的嘴角勾起,露出了一絲邪魅的笑。他驀然起身,邁步向場中央走了過去。
兩個使臣一驚,想要阻止已然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王爺走遠。
“四皇子這是……”明惠帝開口問道。
“剛纔的歌舞,小王未曾看清,如今……卻想要離近一些仔細看看。”白赫邊說邊朝舞臺中央走去,那赤果果的目光讓林放兒有種被剝光了的感覺。
白赫的怪異,並未引起場中衆人的注視,反而一個個不屑的扭過了頭去。天齊大陸諸國皆知,齊國四皇子生性風流,由愛女色,尤其喜愛那楊柳細腰,能歌善舞的妖嬈美人。不過,這些被他看上的美人卻都很慘,雖有盛寵不斷,可最多不超七日。據說,自他弱冠至今,唯有一名舞娘寵了月餘,可卻在懷有身孕後,被他賜給了手下有功的將士。
“楊柳細腰,胭脂扣,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澄妝影於歌扇,散衣香於舞風。拭珠瀝於羅袂,傳金翠杯於素手。隔戶楊柳弱嫋嫋,恰似十五女兒腰。花鈿委地無人收,方是真飾緣。恆斂千金笑,長垂雙玉啼。回身舉步,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經珠不動凝兩眉,鉛華銷盡見天真。樓中少女弄瑤瑟,一曲未終坐長嘆。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擢纖纖之素手,雪皓腕而露形。足下躡絲履,頭上玳瑁光。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白赫打開摺扇,圍在林放兒身旁,滿目深情的吟唱着。
如果不是曾聽爹爹說過齊國四皇子的性情,也許林放兒真的被白赫那眼中的深情所誘惑。可是,先有楚國四皇子對她未及名分的佔有,她已經對‘四’這個字充滿了厭惡之感。此時,任由白赫如何也無法打動她那如野草般蔓延的心。
“四皇子這是……”明惠帝疑惑的問道。
白赫摺扇一合,雙手朝明惠帝深深的作了一個揖,“秦楚多佳人,美者顏如玉。本王今日方知,什麼叫做‘肌膚若冰雪’。真是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美人如玉啊。”說着,感嘆的看了一眼林放兒。
此話一出,林放兒倒是沒有什麼反應,倒是把鳳安公主安凌燕給起了個夠嗆。什麼叫做秦楚過佳人,美者顏如玉。諸如那等下賤的女子,也能與她們大秦國的閨秀相比,簡直便是欺人太甚。
安凌燕越想越不平,她玉手猛的向桌案拍去,發出了‘啪’的一聲。頓時,吸引了在場衆人的目光。
“你皇妹瘋了嘛?”曲悠歪着頭,小手不住的拍着胸脯。
“她如何會瘋,最多不過是玩些小把戲,藏些見不得光的齷齪心思而已。”安鳳俠餘光掃向鳳安公主,那微揚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兀自的夾着菜,似乎對於鳳安公主的死活並不感興趣。
“你說……這鳳安公主,不會是喜歡那齊國的四皇子吧?”曲悠伸手捅了捅安鳳俠。
“這個倒未曾聽說。”
“可是,你看她那副樣子,似乎不跟林放兒爭個高下便決不罷休。”說着,再次拽向安鳳俠的衣裳。
紫瑤等人眼底閃過不悅,可是礙於曲悠身邊的煞神楚鈺,即使心中在過不快,也亦然咬牙挺了下來。
安鳳俠:“……”
“誒,我跟你說話咧。”見陵安公主始終不回話,曲悠的魔爪再次伸了過來。
安鳳俠挪着餐碟,無奈的往旁邊躲了躲,直到曲悠夠不到她,方纔繼續安靜的用起了餐。
“你進宮不會真的爲了吃飯吧?”
“不是……”
看你那吃東西的速度,還敢說不是。曲悠撇撇嘴,一臉的不信。乃這是餓了幾天了吧,不然怎麼吃的比她都乾淨喔。想着,她雙眼不由的瞟向那一堆,乾淨的宛如被水清洗過的餐具。
“吃飽了,纔有力氣。”安鳳俠一邊吃,一邊含糊的回答着。
嗯,言之有理。曲悠贊同的點點頭,隨後把目光投向了舞臺中央。看到她轉頭,衆人頓時鬆了一口氣,這睿王妃也太過噪舌了,想必把她自己放在空屋裡,只怕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啊。
“公主。”紫瑤靠近。
“不必多說。”安鳳俠擡手。現在什麼也不要跟她說,一切都要等她填飽肚子。
紫瑤點點頭,望着那滿桌子的佳餚嚥了咽口水,隨後艱難的轉過了頭。不能看了,不然她也會餓的。
安鳳俠以風捲殘涌的姿態把桌邊的食物盡收與腹中,直到胃裡響起了警報,方纔忍痛的放下手中銀筷。呃……她悄悄的打了個飽嗝,隨後接過綠蕪遞來的錦帕,優雅的擦了擦嘴角。
“悠姐姐……”陵安公主淺淺而笑。
“何事?”曲悠聽到喚聲轉頭,當她雙眼掃過那空空如也的桌案,頓時愣在了當場。泥煤啊,這實力真是不容小覷啊,比姐能吃多了,簡直就是饕餮再世。
安鳳俠嫵媚一笑,手持蓮花指遮臉,一副欲語還羞的嬌俏樣,把曲悠看的頓時一抖,吃飽了就作妖,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悠姐姐,這菜品……”安鳳俠嘟着嘴,似乎受了多大的委屈。
“大姐,咱倆打個商量唄。”
“姐姐儘管說。”安鳳俠點頭,一副有事您說話,萬事好商量的模樣。
說說說,說泥煤啊說。勞資現在很後悔,剛纔怎麼就會一時好心的把這貨給帶進了皇宮,如今看來,她簡直就是在自虐。曲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而後嘴角向兩邊輕扯,“陵安公主……”
“誒,姐姐莫要多禮,喚小妹鳳俠即可。”安鳳俠的食指,輕輕的點上曲悠的朱脣。
楚鈺眸底驀然一冷,擡頭便朝安鳳俠望了過去,“拿開你的手。”
安鳳俠愣了片刻,待確定楚鈺是在說她後,方纔訕訕一笑,把手收了回來。她垂下眼簾,暗自撇了撇嘴,都說楚國戰神冷酷無情,依她看卻也不盡然。
“陵安公主,你到底想怎麼樣?”曲悠算是徹底服了,她自認爲自己都夠死不要臉了,沒想到這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這宴會上的菜品、糕點,不論是成色還是樣式,皆是不如‘金玉滿堂’,真令小妹我食不知味啊……”安鳳俠搖着頭,哀怨的嘆了口氣。
我次奧,你還要臉嘛?在你把東西吃了個一乾二淨後,卻亦然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說什麼東西不好吃,令你食不知味。曲悠搖搖頭,心裡對於這個封建社會的認知,再次上升了一個高度。
“你想怎麼樣?”
“我想……”陵安公主詭異一笑,剛想開口提條件,就被舞臺中央的尖叫聲給吸引了過去。
舞臺中央,白赫感興趣的挑起林放兒的下巴,而鳳安公主卻神情哀怨的看向他們,那眼中不時滑過的惡毒,令衆人不由得渾身一顫。
這是,三角戀?曲悠轉頭,詢問的看向安鳳俠。
“你知道怎麼回事?”曲悠挑眉,心裡那點八卦的精神再次被勾了起來。
“知道。”陵安公主點頭。
“快說,快說。”
“鳳安就是白赫曾經寵幸過的舞娘。”
什麼……她剛纔說什麼。曲悠感覺智商不夠用了,她擡手掏了掏耳朵,似乎唯恐聽錯了一般,“那個……你在說一次。”
陵安公主眼帶輕蔑的看了安凌燕一眼,隨後滿臉嚴肅的開口說道:“本宮剛纔說,安凌燕便是齊國四皇子曾經寵幸過的那個舞娘。”
曲悠小嘴張的大大的,心裡被這個消息給震的七葷八素,沒搞錯吧……怪不得安鳳俠會說鳳安公主是個煙視媚行的賤人,原來是因爲這個原因啊!不過,作爲一國公主,這樣說自己的親妹妹,總是不太好吧。
“那啥,她是你親妹子吧。”這龍生九子,子子不同,一個媽的就不要計較那麼多了。
“她,也配……”安鳳俠不屑的冷哼,隨後娓娓道來了緣由,“本宮與莊文帝是一母同胞,而鳳安公主卻是我奶孃的女兒,小時候奶孃時常帶她進宮,這丫頭是個心裡野的,因爲張的美豔,所以早早便被我皇兄給看上了。”
喔——原來是這樣啊。
那,然後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