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心在街上走了很久很久,她不知道該走向哪裡,或者準確的說,她找不到家的方向在哪裡了。
她早上出門的時候走得匆忙,因爲怕陸振東叫住她,所以是趁醫生和護士把他圍住的時候走的,人多,陸振東不敢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攔住她。
走得太過匆忙的結果就是,手機忘記拿了,還在隔壁房間*頭櫃的抽屜裡,而最最悲催的是,她身上沒有錢,是一分錢都沒有。
因爲她住院以來,一直就把陸振東的錢包放在身上在,爲了方便,她自己的錢都放進了他的錢夾裡,而今天早上出門時,她把陸振東的錢包擱下了,擱下時還記得把自己的照片給拿了下來,偏偏卻忘記了把自己的現金拿出來。
發現沒有錢是離開醫院很久之後,因爲剛走出醫院時她只是茫然的走路,沒想過坐車也沒想過要買任何東西,所以也就沒有去看自己包裡的情況。
是在走了不知道多久以後,估計快中午了,她的腿痠得再也走不動了,最關鍵的是,大腿間還痛得厲害,渾身快散架的骨頭也還沒有完全恢復。
再也走不動,不得已來到一個公交車站臺,準備乘公交車,等她伸手去掏錢準備找零鈔投幣時,才悲哀的發現,她居然是身無分文。
她的整鈔習慣性的放在陸振東的錢包裡,而她的零鈔放在一個小小的粉豬錢袋裡在,粉豬錢袋還在陸振東房間*頭櫃的抽屜裡在。
她苦笑了一下,身無分文,還真是悲催得厲害,比以前在g市流浪時還要悲催,那時即使窮酸得厲害,也還沒有到身上一分錢都沒有的時候。
記得最悲催的一次,是身上只有三塊硬幣,當時她推着坐在輪椅上的,眼睛還雙目失明的小龍,在夜市攤上買了一份炒粉給小龍吃。
而今天,她一個人時,居然還走到了一個鋼鏰都掏不出來的地步,她翻了翻自己的包,所幸包裡的證件夾還在,而且還有一張銀行卡。
她一共就兩張銀行卡,一張是上班時開的,因爲公司發工資都是轉到銀行卡里,另外一張是母親生病時開的,那時外公從成都轉錢過來,她去銀行開的卡。
外公轉錢進來的那張卡她沒有帶身上,放在四合院在,而這張和證件放在一起的銀行卡是上班用的那張,她不知道這卡里還有錢沒有。
那時在公司上班,每個月的工資也都取出來用了的,尤其是母親生病期間,雖然說住院費用陸振東墊付了,可是平素買東西什麼的也都是她自己花自己的工資。
後來母親死了,她又請了假,再後來濱海的隆盛集團又出事了,她又去了濱海,然後就再也沒有回公司上過班了。
她記得最後一次取工資卡里的錢時,好像是沒有多少了,可究竟有多少,她記不清楚,於是不得不找個櫃員機去查詢一下。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工資卡里果然沒有多少錢了,而且,這個沒有多少竟然悲催得只有35塊8毛9,而且,要取這個錢還非常的不容易,因爲這麼少的錢櫃員機上取不出來,必須去銀行,而且還必須去同行,跨行還不行。
她苦笑了一下,從來沒有這麼悲催過,想要打一個電話給雷廷俊或者小玉,偏偏公用電話費還要一塊錢,而她現在掏不出一塊錢來。
附近沒有她所開戶的那家銀行,她不得不走路去找,所幸她開戶的也算是四大銀行中的一間,北京城遍地都是,只是走了兩條街,居然就找到了營業廳。
銀行是找到了,偏偏是中午,偏偏還是星期天的中午,銀行只有一個窗口在辦公,而等着辦理業務的人卻多達五六十人之多。
子心取35塊錢絕對是小的不起眼的業務,所以只有排隊等候的份,她拿了號,坐在冰冷的不鏽鋼椅子上,安心的等着叫號。
身邊時而有人起有人坐下,有人交頭接耳有人在打電話,大廳裡的呼叫器一會兒喊一個號,可兩個小時候都還沒有叫到她。
她微微的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身心都覺得從未有過的疲憊,雖然身處鬧市,卻感覺越發的孤寂,好似自己和周遭一直都格格不入一樣。
是在兩個小時後才輪到她的,當時已經是下午15點多了,她拿出自己的工資卡和證件,然後說了聲把錢取完。
取了錢,她並沒有急着要回家去,因爲覺得餓,從昨晚到今天,近24個小時沒有吃東西了,而且昨晚喝酒後還吐了,後來還和陸振東“打了一架”,消耗了她不少的體力,她已經是餓的飢腸轆轆了。
在銀行附近的一家小吃點坐下來的,她要了份開口餃子,還要了份煎餅果子,她曾經一度都不吃這東西了,今天因爲餓的緣故,她倒是把這兩份都給吃完了。
是在走出小吃店遇到吳紫玉的,當時她低着頭走路,其實和吳紫玉已經擦肩而過了,可走過兩步聽見有人叫“小心”,她才遲疑了一下回轉身來。
是吳紫玉,她臉上帶着盈盈的笑容,肚子微微凸起,看見一雙明亮大眼的她,驚喜的問了句:“你是小心吧?我差點沒有認出來。”
“是,我是小心,”子心略微有些激動的點點頭,然後又走上兩步,抓了吳紫玉的手:“吳姐,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
“我也沒有想到,看見你眼睛現在這麼明亮這麼漂亮,我真爲你高興。”吳紫玉拉了她的手:“走,小心,我們好久沒有見面了,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
吳紫玉原本是來銀行辦事的,可沒想到會遇到子心,於是事情也不辦了,拉了子心的手就朝自己的車走去,一邊讓子心上車一邊還說:“我在北京的家你還沒有去過吧,我帶你去我家坐坐,以後有空就來我家玩。”
“吳姐,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坐一下吧,你家裡,我改天再去拜訪。”秦子心趕緊推脫,想到自己身上沒有錢,總共才二十塊錢了,要去吳紫玉家,怎麼着也得帶份禮物去吧?
“呵呵呵,你在擔心沒有給我帶禮物吧?”吳紫玉大大咧咧的笑了起來,然後一邊啓動車一邊說:“沒事啊,我這裡可以記賬的,等我生了孩子,我讓陸振東那廝跟我一起補上來。”
子心的臉微微一紅,有些遲疑的望着吳紫玉,然後嘴脣蠕動了一下:“吳姐,你是……”
“你想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是吧?”吳紫玉一邊開車一邊面對微笑的說:“陸振東那廝什麼事兒我不知道?那次你回北川,後來不是傳出你死了的消息嗎?陸振東氣得要死不活的,整個人跟丟了魂一樣,我要還不知道,那當真就是孤陋寡聞了。”
子心沉默着,並沒有接吳紫玉的話,心裡卻又開始泛酸,陸振東,陸振東關她什麼事,他有要不完的女人,他又何曾把她放在心上?
吳紫玉見她不說話了,而且看她臉色也不太好,以爲是秦子心想到了陸振東的病情,於是沒有繼續說陸振東的話題,只是專心的開車。
吳紫玉的家就在附近不遠,開車幾分鐘就到了,子心原本不想跟她上去的,可吳紫玉太過熱情,於是就跟着她上樓去了。
林瑞麒不在家,吳紫玉說他去國外了,要過幾天才回來,家裡的傭人端來了水果和酸奶,因爲吳紫玉懷孕不能喝咖啡和茶,所以家裡也就沒有備咖啡和茶了。
吳紫玉問了一些子心的情況,然後開玩笑的說:“我當初救你的時候怎麼沒有想到我救的你居然是我的情敵呢?要是知道……”
說到這裡,吳紫玉停頓了一下,然後又哈哈的大笑起來,接着又說:“要是知道,我也還是會救的,其實你也不算我的什麼情敵,因爲那時我對陸振東沒有任何的好感,不,我從來對他都沒有任何的好感。”
“那時,我和他也只是剛認識不久,也沒有見幾次面,貌似——”子心說到這裡停頓一下,想了想又說:“也沒有多少好感。”
“噗……”吳紫玉笑了起來,喝到嘴裡的酸奶都一下子吐了出來,然後用手指着秦子心說:“我還以爲你們是一見鍾情呢。”
“一見鍾情?”秦子心重複了吳紫玉的這個成語,然後搖着頭說:“我這個人情感細胞不發達,一見鍾情的事情估計在我身上不可能發生。”
秦子心說的這是實話,她原本就屬於慢半拍的那種人,反應遲鈍,尤其是在感情方面,她的反應慢了就不止半拍了。
吳紫玉笑着說,“嗯嗯,這一點你跟我很像,我和陸振東其實小時候才幾歲就定了娃娃親,可是,我依然覺得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其實應該是在相互的接觸中慢慢的滋生出來的,一個成熟的女人是不可能見到一個男人,對他還不瞭解就能滋生出情意來的。”
子心輕咬了一下脣角,吳紫玉說的是日久生情,可是,她和陸振東之間是日久生情嗎?
如果真的日久生情的話,那彭海蘭和陸振東之間豈不是更久,他們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們之間生出情意了嗎?
還有林欣呢?陸振東跟林欣在一起的時候,都還不認識她秦子心呢?而且,現在他們之間都還有來往,甚至……
想到這裡,她的心就莫名的痛起來,昨天下午回到病房外邊,房間裡傳來那樣的聲響,而且……
“小心,你怎麼了?”吳紫玉見子心的臉色蒼白着,牙齒都把嘴脣給咬出血來了,於是用手推了她的手臂一下,有些擔心的問。
子心這才反應過來,然後搖搖頭,極力的掩飾着心裡的痛楚,牽強的扯出一絲笑容來:“沒事,我有些胃痛,想要先回去了。”
“哦,你胃又痛了?”吳紫玉一聽她說的是胃痛,倒是沒有再深追究下去,於是趕緊對家裡的傭人說:“阿姨,今晚早點開飯,等下秦小姐要回去記,記得煲個暖胃的湯。”
子心原本要推辭的,可是吳紫玉非要留她吃晚飯,又說一個人在家裡吃飯沒意思,今天遇到她,倆人吃飯還能多少有點意思。
吃了晚飯她就告辭回家,吳紫玉要開車送她,她謝絕了,說自己搭車回去就好了,再說吳紫玉大着肚子呢,開車辛苦。
吳紫玉還是送她下樓,一邊走還一邊對她說:“東子的身體現在不好,你要多陪陪他,一個好男人變壞很容易,但是一個壞男人變好卻非常的不容易,所以,子心,你要惜福,陸振東他能爲你放棄大片的花園,這實屬不易……”
吳紫玉說了很多,她默默的聽着,其實她很想說,陸振東哪裡變好了?又哪裡爲她放棄了大片的花園?要真是爲她放棄了大片的花園,那林欣又怎麼可能出現在他的病房,而且,還……
子心搭公交車回到衚衕的四合院時,已經是晚上21點多了,她走到家門口,當看見那把鐵將軍時才非常悲催的發現,鑰匙居然也忘記拿了,還在陸振東的病房裡。
好吧,看來她就算不想再看見陸振東,也還是要再回一次他的病房,即使很多東西都可以不要了,可是,這鑰匙還是必須去拿回來的,要不她住哪裡?總不能每天都住屋檐下吧?
陸振東的眉頭緊鎖着,聽完陸雲杉的敘述,臉色陰沉着,“你說那護士說她看見秦子心甩了林欣的耳光,還塞了林欣一嘴的樹葉?”
陸雲杉白了他一眼,然後聳聳肩膀說:“哥,我是不明白你,林欣和你分了一年多了,你現在和秦子心關係好不容易融洽了,她也願意每天都守在你的身邊照顧你,你爲什麼還有把林欣叫來?”
“我……”陸振東我了一個字就停住了,因爲有些個原因跟陸雲杉說不清楚,於是乾脆不說了。
“好了,別我我的了,”陸雲杉站了起來,然後伸了神懶腰說:“時間不早了,你個病號早點休息吧,我替你去四合院看看她回來沒有。”
“我自己去,”陸振東跟着站起來,然後抓過一件風衣披在身上:“我和她之間的事情你不知道,你去了也說不清楚。”
陸雲杉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哥,你和秦子心之間除了林欣這件事情,難道還要另外的事情——發生?”
陸振東的臉微微一紅,幸虧是燈光昏暗陸雲杉也沒有看清楚,所以並沒有追問,只是繼續全勸着說:“哥,你還是乖乖的在*上躺着吧,你的身體,經不起這樣折騰。”
陸振東不聽她的,直接用手把她拉到一邊,然後迅速的來到門邊,伸手拉開了門,可卻在一瞬間楞住了。
秦子心就站在門外,她也許是衣服穿得有些少的緣故,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瑟瑟發抖的樣子,陸雲杉眼尖腳快,迅速的拿了自己的包,一個箭步衝了出去,顧不得和秦子心打招呼,只管朝電梯方向跑了,遠遠的丟來一句:“哥,今晚有嫂子照顧你,我就先回去了。”
秦子心的手放在門框上,並沒有打算要進去,只是看着站在門框裡的陸振東,然後低着頭說了句:“我回來拿的鑰匙,就在隔壁房間……”
子心的話還沒有說完,人已經被陸振東給拉了進去,然後整個人撞進了他的懷裡,他雙臂死死的摟緊了她,薄脣毫無預警的壓了下來,把她後面的話全部的堵在了喉嚨裡。
子心用盡全力的掙扎着,想要掙脫他的禁錮,可是掙脫不了,陸振東即使在生病,可他的力氣依然大得驚人,而他的薄脣把她的嘴堵得死死,粗糲的舌頭鑽進她溫熱的口腔裡,拖住她的丁香小舌就糾纏起來。
他的臉壓得那樣緊,鼻子壓着她的鼻子,幾乎把她所有呼吸通道都全部的堵住了,她氣急,雙手又推不開他,於是不得不提起自己的腳,狠狠的朝他的小腿踹去,只恨沒有穿高跟鞋,恨不得用尖尖的鞋跟把他的腳背給釘兩個窟窿纔好。
“唔……”陸振東吃痛,放開了她,然後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說:“老婆,你怎麼那麼狠心,踢我的腿就好了,還踢我的心。”
秦子心沒有理他,只是用手把他推開,然後迅速的朝隔壁房間奔去,只想着快點把鑰匙找到,然後快點離開這裡,再快一點離開這裡。
只是,她剛推開隔壁房間的門,還沒有找到自己的鑰匙,陸振東又跟了進來,迅速的從後面擁抱住了她。
“放開我!”秦子心低吼了一聲,然後用手去辦他交叉在她腰間的十指,“陸振東,放開我,聽見沒有?”
“不放!”他的聲音在她肩頭上響起,帶着無比的堅定,接着又用柔柔的聲音祈求着:“子心,對不起,我……我錯了。”
秦子心的心一酸,眼淚差點又奪眶而出,她用力的忍着,繼續用手去辦他的手,“陸振東,你這什麼意思?你不說看見我就煩嘛?你不說嫌棄我了嗎?你不說什麼東西看久了都生厭嗎?”
“老婆,”陸振東趕緊討好的叫了一聲,然後又擁着她在*邊坐下來,依然緊緊的箍着她:“老婆,我那說的是氣話,你那麼聰明的人,難道聽不出來?”
“我什麼時候聰明過了?”秦子心苦笑了一下,然後把臉扭到一邊,眼淚終究還是奪眶而出:“陸振東,我要是聰明的話,我就不會……”
我就不會笨到被前夫的小三羞辱了,還被你陸振東養的小三羞辱,子心這句話最終沒有說出口,只是眼淚越發的洶涌。
“子心,我不知道昨天林欣跟你說了什麼,不過,我跟你保證,我和林欣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我……”
說到這裡,陸振東停頓了一下,然後咬咬牙纔開口:“子心,我是想讓你離開我,我不想拖累你,可這一個月來,我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於是,我就把林欣找來了,讓她配合我演了一齣戲,我想,這於你來說也許是最大的打擊,而且你也會相信的,因爲我原本就是個爛人,何況林欣曾經還是我的女人,所以……”
“所以,你就可以隨心所欲的傷害我?而且不顧我的感受?”秦子心苦笑了起來,然後失望之極的望着陸振東:“那林欣說的話也是你讓她轉告我的嗎?”
“什麼話?”陸振東即刻覺得不對勁起來,然後又追問了一句:“子心,林欣對你說什麼了?”
“陸振東,你昨晚是在同情我嗎?”
秦子心問這句話時,眼淚順着臉頰滾落下來,滾到嘴角邊,她用舌尖舔進去,卻那麼的鹹那麼的苦,好像是在苦海里浸泡過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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