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雨晴是跟着蘇君豪一起來的,其實她不願意來,可蘇君豪非要拉她來,還說她答應做他的女伴的,現在反悔就是說話不算數。
萊雨晴就說,祝福誰也不祝福江雪雁這種女人啊?她什麼人我不知道啊?善於演戲善於僞裝善於欺騙,那次我和子心遇到她,我就見識過了,當時我還踩了她的手指兩腳呢?
蘇君豪聽了她的話哭笑不得,不過還是好說歹說的勸她,你不是去祝福江雪雁的,你就權當自己是去詛咒她的好了。
這樣的話萊雨晴愛聽,於是就答應和蘇君豪來了。
上樓的時候,她嘴裡還唸叨着:“我詛咒江雪雁不得好死,即使嫁給龍天敖,以後生個兒子都沒有屁股。”
她念得很小聲,可偏偏被蘇君豪聽見了,他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人家江雪雁不生兒子,人家生女兒不行啊?”
“那我就詛咒她生個女兒是石女……”萊雨晴的話還沒有說完,擡頭間,卻看見龍天敖正站着那裡迎接他們。
她因爲子心的原因,對龍天敖依然還是冷臉相對,龍天敖估計也沒有想要她什麼好臉色,不過今天他訂婚,就大人大量,沒有和她計較,只是和蘇君豪握手,然後隨便聊了幾句。
------胡楊篇------
子心坐在出租車上,還剛進市區,同事小宋就打電話給她,問她到哪裡了,說時間快到了,讓她抓緊時間,訂婚典禮馬上就要開始了,藍色妖姬是新郎等着用的。
她這時才知道原來這一束藍色妖姬是訂婚用的,訂婚用藍色妖姬的人少,一般不是紅玫瑰就是白玫瑰,因爲紅玫瑰代表火熱灼烈白玫瑰代表純潔的愛。
當然,藍色妖姬貴,而且藍色妖姬的花語是唯一的愛!想必這個準新郎眼裡只有準新娘,所以纔會定這99朵藍色妖姬吧?
想到這裡,她不僅又想起一年前,同樣也是5月19號,她和龍天敖的婚禮,那時的酒店佈置的也算奢侈豪華,滿堂的香檳玫瑰散發着醉人的芳香。
只不過,那場婚禮排場大嘉賓少,只是龍家的幾位近親和她的父母,因爲她婚前鬧出豔照門的緣故,其實秦家和龍家都還是希望低調再低調的。
訂婚典禮是在濱海最有名的國際酒店舉行的,整個二樓餐廳全部被龍家包了下來,婚慶公司已經用白色的玫瑰佈置成一個花的世界。
按照江雪雁的要求,是舉行的西式婚禮,所以用餐也以西式爲主,自助餐,餐飲區排擺放着各種各樣的中西美食,任賓客自由取食。
12點,是訂婚典禮正式開始的時間,可是11點55分時,龍天敖定的99朵藍色妖姬還沒有到,龍天敖很着急,不停的催婚慶公司的負責人,婚慶公司的負責人就不停的催珍稀花圃的工作人員。
珍稀花圃的工作人員不停的解釋,說已經快到了,讓再等等,馬上就到馬上就到,然後又拿出手機來給秦子心打電話。
子心接電話很煩,手機都打到燙手的地步,然後不停的催出租車司機,出租車司機更煩,說這路上塞車看不到啊,我是開車不是開飛機,趕時間包直升飛機去啊?
路上的確塞車,國際酒店就在前面500米的樣子,可這會兒前面塞得死死的,車都動彈不了,司機說就是因爲國際酒店門口車太多塞上的。
“如果真趕時間,你下車跑路去還快一些,我估計十分鐘這車都動不了。”司機懶洋洋的對子心說,“你下車跑路,不用十分鐘。”
子心看着那長長的車龍,想了想覺得也對,於是付了出租車錢給時間,然後捧着一大捧藍色妖姬下車。
司機看着這個戴着眼睛的女孩子笑了一下,她也真是太認真負責了,那訂婚等久一點不就行了?而且這個女孩子臉上還有一點溼泥巴。
子心並不知道自己臉上有泥巴,因爲她早上是洗了臉的,只是老闆娘遞給她這一束藍色妖姬時,因爲有些葉片上還有新鮮泥巴,所以她的手不小心弄到臉上去了。
500米的路走空路是快,不過抱着這麼一大束花,其實也跑不快的,她只是儘量趕而已,偏偏她最倒黴,剛走到國際酒店門口,她乘坐的出租車也開過來了,她氣得瞪了那司機一樣。
司機笑了笑懶得理她,迅速的開車離去,她便捧着藍色妖姬朝國際酒店的大廳走去。
剛進大廳,婚慶公司的人就等在哪裡了,看見她立即對她說:“你趕緊送到二樓大廳去,今天有紅包拿的,快去吧。”
子心想,這訂婚呢,有紅包很正常,婚慶公司的人還真好,讓她去拿紅包,希望這新郎大方一點,給過兩千塊,那她飛北京的機票錢就有了。
這樣想,倒是很樂意送到二樓去,抱着這一束藍色妖姬從梯步走上去,走上二樓臺階,就看見大大的紅色招牌上寫着:龍江聯姻四個大字。
龍江聯姻,她沒有去多想,因爲這兩個姓氏都很普通,只是越過這個招牌,前面門口已經有人在等着了,見着她直接說趕緊趕緊,龍先生已經等得發火了。
她捧着一大束藍色妖姬,迅速的朝禮臺走去,只是,剛走到一半的路程,卻整個人都懵了,因爲那身穿黑色禮服的龍先生,居然是——龍天敖!
而他身邊站着的居然是她曾經最好的閨蜜後來最大的情敵然後是把她徹底打敗的小三——江雪雁。
她楞站着哪裡,大腦有那麼幾秒是死機的,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而臺下的賓客顯然也有認出了她的,於是有的人站了起來。
龍天敖幾乎也呆站着那裡半響沒有反應,他從來都沒有想到有這樣一個時刻,舊愛新歡齊登場,而且是前妻手捧鮮花來到他和新歡江雪雁的訂婚現場。
“子心!”萊雨晴率先喊出聲來,她迅速的甩開蘇君豪的手,拼命的朝這邊擠過來。
顏辰軒也是楞了幾秒反應過來的,他一把推開龍天嬌,然後迅速的朝過道邊擠過來,而狗仔們的鎂光燈更是不停的閃爍,再也沒有比這更勁爆的新聞了。
秦子心就那樣默默的站了幾十秒鐘,然後嘴角上揚,迅速的扯出一個微笑來,慢慢的朝禮臺走去,終於來到龍天敖的面前。
“先生,這是您的藍色妖姬,足足99朵,請您簽收。”子心雙手捧着鮮花送到龍天敖的面前,臉上是那種從未認識龍天敖這樣一個人的淡然和禮貌。
此時此刻,她所表達的就是一個送花來的工作人員的正常禮貌和使然,而龍天敖卻整個臉蒼白着,望着站在他面前淡然疏離的子心,半天沒有伸手接鮮花。
她脂粉未施,臉頰白希,左邊臉上還有一塊泥巴,戴着那副茶色眼鏡,頭髮長到了肩膀,她只是用橡皮在腦後隨便的紮成了一個短短的馬尾,穿着深綠色的工作服。
即使是這樣,她依然清新美麗,胸前捧着一大束的藍色妖姬,而她的臉就在藍色妖姬的花上面,卻比藍色妖姬還要美。
江雪雁的臉也蒼白着,手心裡都是汗,心裡緊張得要命,今天這樣一個時刻,對她來說是多麼的重要,該死的秦子心,什麼時候出現不好?偏要這個時候出現?
看着龍天敖呆愣在那裡沒有反應,看着萊雨晴和顏辰軒都朝秦子心這邊擠過來,她知道不能讓這個女人站在這裡太久,必須趕緊把她打發走才行。
於是她面帶微笑,三分害羞七分喜悅的表情走過來,伸手去接子心的手裡的藍色妖姬,一邊接的同時還一邊說:“子心啊,你能來祝福我和天敖訂婚,真是太好了,我和天敖一直都盼望着你能理解我們,能祝福我們……”
“我是來送花的,”子心冷冷的打斷她的話,然後把自己的送貨單遞給龍天敖,“先生請簽收吧,我的工作完成了。”
江雪雁的臉氣得通紅,該死的秦子心,給她臺階她不下,那就不要怪她無情,她明明是來砸場子的,還假裝戴個眼鏡,以爲戴眼鏡誰就認不出她來了?
我讓你戴眼鏡,她心裡狠狠的想,這裡有些人或許真的沒有認出她來,不過,她不戴眼鏡,肯定就會被所有的人認出來。
於是,她趁接過藍色妖姬的一瞬間,故意把這一束花高高的舉起,然後在子心的臉上一劃,假裝故意的喊了聲:“哎呀,對不起,這枝條上的刺沒有劃傷你的臉吧?要不要緊?”
的確沒有劃傷子心的臉,不過卻成功的把子心臉上的眼鏡掛走了,秦子心一張臉就毫無保留的呈現在大家的面前。
子心幾乎是在一瞬間反應過來。拼命的去搶眼鏡,江雪雁故意要讓她出醜,偏偏把花重重的朝另外一個方向一倒,掛在花上的眼鏡即刻跌落在地上。
“子心,你的眼睛怎麼了?”龍天敖在一瞬間發現沒有戴眼鏡的秦子心左眼沒有光澤不會轉動,於是忍不住問了一聲。
秦子心再也顧不得自己的眼鏡,轉身就朝門外跑去,萊雨晴跟着追了上來,一下子攔住了她,看着她的眼睛,聲音顫抖着的問:“子心,你的眼睛......”
子心一把推開萊雨晴,顧不得說半句話,直接朝樓下跑去,顏辰軒被龍天嬌拉着沒有擠過來,不過依然知道子心的眼睛出了問題。
萊雨晴看着子心朝樓梯跑去,她沒有去追子心,而是一下子衝到禮臺前,用手指着江雪雁的眼睛大吼了一聲。
“這是秦子心的眼睛!是子心的眼睛!”萊雨晴吼完就痛哭了起來,眼淚迅速的佈滿她的臉頰,她的聲音在整個大廳裡迴盪:“江雪雁,你用的是秦子心的眼睛!”
龍天敖是在子心轉身跑的一瞬間跟着去追的,無奈江雪雁死死的拉着他的手臂,他猶豫了一下,然後就看見萊雨晴瘋了似的來到禮臺前面,她指着雪雁的眼睛大聲的吼着:“這是秦子心的眼睛!”
他整個人好像五雷轟頂了一般,瞬間幾乎沒有一點思維,直到看見狗仔們追着秦子心朝樓下跑才反應過來,然後一把推開江雪雁,迅速的朝樓下跑去。
有記者拿着長槍短跑要攔他,都被他用力的推開,此時此刻,他只想追上子心,只想把所以的事情弄個清楚明白。
只可惜,他還是慢了一步,他跑到樓下,看見的只是子心鑽進一輛出租車的背影,他轉身的奔向路面停車場自己的車,然後快速的啓動,迅速的朝剛纔的出租車追去。
顏辰軒是被龍天嬌死死拉着手臂在,不過看着子心跑下樓去,他也用力的推開龍天嬌,然後迅速的跑下樓去,只不過他的車停在地下停車場,所以比龍天敖還慢了一步。
子心坐在出租車上,因爲沒有戴眼鏡,左右就暴露在空氣中,她低着頭,儘量不去看出租車司機,生怕他用奇異的眼神看自己眼睛。
“小姐,你要去哪裡?後面有車在追我這輛車哦。”司機友好的提醒她,作爲出租車司機,這種女人逃跑男人追蹤把戲他看多了,也不足爲奇。
“直接朝前面開,先想辦法甩開後面的車。”子心很慌亂,她其實不知道要去哪裡?因爲她能回的只有珍稀苗圃園。
“好的,甩開啊,沒問題。”出租車司機倒是很有飆車的興趣,只不過加了一句:“幫忙逃跑是要加倍收錢的。”
“加倍就加倍,”子心顧不得和出租車司機討價還價,此時只想着要逃,逃得越遠越好,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可是,那個地方,她現在不能回去,她不能讓龍天敖或者顏辰軒追到那裡去,因爲他們追過去的話,那以後恐怕有無盡的麻煩,尤其是龍天敖知道就等於江雪雁知道。
今天龍天敖和江雪雁的訂婚,不知道會不會因爲自己的出現有所變故,只是她跑下樓上,隱隱約約的聽見萊雨晴在吼着什麼,按照雨晴的性格,估計會找江雪雁拼命的。
她現在心裡就默默的祈禱,雨晴你性子不要那麼急不要那麼火爆,千萬不要去打江雪雁或者去怒罵江雪雁,否則,江雪雁的訂婚禮搞砸了,她很可能會怪到她的頭上來的。
後視鏡裡看見有車在追,只是看不清車牌號碼,她隱隱約約的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爲那輛奔馳車有些熟悉,好像是龍天敖的。
龍天敖怎麼會來追她?
她覺得,即使追上來,估計是顏辰軒和萊雨晴,龍天敖他今天忙着當準新郎,他哪裡有空管她這個下堂妻?
可是,現在是一輛奔馳車在後面,而顏辰軒開的車是奧迪a6,那奔馳車裡的,肯定就是龍天敖了。
他來追她做什麼?是覺得她今天出現在他的訂婚禮上丟了他的臉嗎?還是覺得她的出現對江雪雁是一個侮辱?
不管他是出於什麼原因來追她,她都覺龍天敖來追她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情,說不定覺得她活在這個世界就礙了他和江雪雁的眼,所以要殺她滅口都沒準呢。
出租車司機聽她說付加倍的錢,於是高興的說:“你今天運氣好,遇到我了,我曾經是賽車手,別看我只是開了一輛捷達,甩開後面的奔馳那是絕對沒有問題,你這錢加得值,繫好安全帶,我要飛車了。”
出租車司機說這話的同時,車速已經迅速的提升起來,只見他切左邊切右邊,打左燈,打右燈,迅速的搶斷,在綠燈最後一秒的十字路口飛車而過。
子心原本就有恐高症恐快症,被他這一快車開得,大腦一下子暈七暈八的,原本就不怎麼好的胃現在更是翻江倒海了起來。
出租車司機並沒有測臉看她,只是淡淡的說了句,“前面的盒子裡有膠袋,嘔吐的話,請用膠袋。”
子心忙不擇地的拉開前面的盒子,拿出一個膠袋來,迅速的打開,對着膠袋就嘔吐了起來,而出租車的車速並沒有慢下一分,很顯然,這個出租車司機很盡職。
“小姐,出了市區了哦,還是往前走嗎?”出租車司機一邊開車一邊問正吐得一塌糊塗的秦子心。
子心暈吐得正個人都要倒了,她看都沒有看窗外的路,直接說了句:“朝前走,一直朝前走。”
“好叻。”出租車司機應了一聲,於是繼續向前飛車而去。
龍天敖的車原本是離那輛出租車不遠的,只是市區車多,他遠遠的跟着,一直在找機會超車,因爲要追上,必須要超過中間隔着的幾步車。
只可惜,就在他快要追上時,當時中間只隔了兩輛車了,他以爲很快就能追上了,可哪裡知道,那出租車突然發瘋的快了起來,一下子把他甩出好遠。
他迅速的提升車速,只可惜,他的車技根本不能和那出租車司機的車技相比,那輛出租車就像是一條車流裡的魚一樣,旁邊的車在他眼裡都好似不存在,他油走得比誰都快。
於是他的心就焦急了起來,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他今天恐怕是追不上秦子心了,如果他今天追不上她,那麼——
他不敢去期待下一次什麼時候能碰到她,他的確夠笨,半個月前在秦有爲的墳前遇到她,見她戴着眼鏡,他怎麼就沒有想到要問她爲什麼戴眼鏡呢?
當然,那一次,他是整個人楞住了,然後還來不及問她任何的問題,她就被另外一個男人帶走了。
而今天,當她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當他聽見萊雨晴喊的那聲,那是秦子心的眼鏡,恍然間他才明白,爲什麼,他那麼怕看雪雁的那雙眼睛。
好笑了不是,她走了,和他離婚了,他們的關係斷的乾乾淨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她,偏偏留了一隻眼睛來看着他。
想到這裡,他的心再度痛了起來,這樣的痛,比之昨天取婚戒的痛還要痛上一百倍,只要想着雪雁那雙眼睛是用的她的眼角膜,他就能感覺到有一把匕首直直的在刺向他的心臟。
他已經完全的報復過她了,他認爲,他們之間已經是誰也不欠誰了,就連雪雁,她也不欠了。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她要把眼角膜拿來賣了?
記得子男說,阿輝找到的眼角膜是一個年輕人,當時急着要錢,對方要求不見面不留姓名,只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一手交貨……
想到這裡他的手幾乎到了抓不穩方向盤的地步,雪雁做手術那天,他就等在手術室門外,可是,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手術裡,躺在的另外一個人,居然是她。
如果,他知道那就是她,他就是再恨她,再畜生,也不至於要用她的眼角膜,他寧可雪雁一輩子都看不見,他可以照顧雪雁一輩子,可是,她的眼角膜……
她的眼睛那麼清澈明亮乾淨無塵,她的眼睛,幾乎是他所見過的最美的眼睛,她不僅只是長了雙大眼睛,最重要的是那雙眼睛總是神采奕奕閃着光澤。
現在,她那清澈明亮的眼睛,居然跟死魚珠子一樣毫無光澤,他就看了那麼一眼,心裡居然害怕到不敢再看第二眼的地步。
望着前面距離他越來越遠的出租車,他猛然間反應過來,他這樣沒命的去追,秦子心一定以爲他要去責罵她或者傷害她,所以她纔要逃走。
不行,必須要讓她知道,他追上去,只是想要弄清楚一件事情,就是她爲什麼要賣眼角膜,而且就是賣,爲什麼要賣給他?
還有,離婚後,她究竟經歷了什麼?
不知道爲什麼,以前他一直拒絕去知道她的消息,可是,現在,此時此刻,他卻很想知道,離婚後的這半年多,她的日子究竟是怎麼過的?
還有,還有那個男人是誰?
顏辰軒原本跑下樓就慢了一步,然後從地下停車場開出車來,就更加晚了幾分鐘,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子心的出租車是哪部。
當然,不知道秦子心坐的出租車是哪部沒有關係,因爲龍天敖就在前面,他只要追着龍天敖的車走就可以了。
他春節回家後就一直在找子心,可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子心的足跡在粵東葬父後就斷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這幾個月,他爲了找她,真是煞費苦心,在濱海佈下天羅地網,偏偏就沒有她半點消息,就連她最好的朋友萊雨晴也都沒有她的消息。
他一度以爲,也許子心去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了,他一度以爲,今生,要見到子心恐怕很難了,因爲子心幾乎是家破人亡,她應該心灰意冷的躲在某個陌生的地方療傷,然後再開始自己新的生活。
可是,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子心會出現在龍天敖的定婚禮上,而且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出現。
而他更加做夢都沒有想到的是,秦子心的眼睛居然有一隻失明瞭,而更更沒有想到的是,秦子心的眼睛失明,居然是把眼角膜給了江雪雁。
他有記起張明輝說到秦有爲做尿毒症手術換腎的事情,張明輝曾經說過,子心背了很多的債,因爲秦有爲這個手術,買腎和做手術,都是一筆不菲的支出。
當時的他,還真的以爲是秦有爲曾經私下裡有錢轉到了某處,然後讓子心假裝借錢取了出來,哪裡會想到,子心居然是賣了自己的眼角膜來換的這筆錢。
龍天敖真是一個豬狗不如的畜生,就算他恨子心,就算是子心撒的石灰讓江雪雁的眼睛失明瞭,可是,他也沒有任何的權利用子心的眼角膜來給江雪雁做手術。
這哪裡是人?簡直就是人渣!
他不會讓子心再一次落入龍天敖的手裡的,今天他一定要想辦法阻止龍天敖再次把子心帶走,現在子心是自由身,他一定要把她搶過來。
他要帶她離開這個地方,帶她去歐洲,外國捐獻眼角膜的人多,他肯定有辦法讓她的眼睛復明的,然後他自己一去國外定居,和她在異國他鄉相守一輩子。
龍天敖的車一直追不上前面的出租車,出了市區後,他只能遠遠的看見那輛車就在前方行駛,可是他把車速踩到最快,居然還是追不上。
他氣得直打自己的方向盤,他開的還是奔馳,什麼狗屁奔馳,居然連一輛捷達都追不上,這算哪門子的奔馳?
不行,不能這樣窮追猛打下去,他這樣窮追猛打,恐怕會嚇着秦子心,他猛然間想到這一點,於是迅速的掏出手機打給陳子男,讓他迅速的問今天送花的公司要秦子心的電話號碼。
既然是她送藍色妖姬過來,那麼,她即使不是那家公司的員工,肯定也和那家公司有聯繫,即使只是臨時工,也有聯繫電話纔是。
不到兩分鐘,陳子男的電話打過來了,把秦子心的手機號碼告訴了他,同時還告訴他一個消息,賓客很多都走了,但是江雪雁一直還站在禮臺上,她說要等他回去和她訂婚。
他聽了這樣的話心裡一緊,然後對陳子男說,讓他想辦法把江雪雁勸回去,訂婚的事情今天取消了,他沒有時間回去訂婚,同時也沒有心情回去訂婚。
在知道江雪雁的那雙眼睛是秦子心的一隻眼角膜的那一刻,他已經沒有勇氣面對江雪雁了,不是面對她那個人,而是不敢去面對那雙眼睛。
按照陳子男給的電話號碼打過去,可手機裡傳來的卻是一個甜美的聲音:“您撥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關機?她居然關機?
那一束藍色妖姬送來之前,園藝公司的人不是一直還在和她聯繫嗎?那時婚慶公司的人不停的給他彙報,快了快了,都到什麼地方了。
想必,那時她的手機還是開着的,只是——
只是在她上了出租車後,她就即刻關機了嗎?她就那麼怕他找到她?
她在怕什麼?她在躲什麼?或者,她還做了什麼不能讓他知道的事情?所以怕他去查出來?其實,他根本就沒有去調查過她。
想到這裡,他腳下的油門再次踩下去,幾乎要踩到最底了。
車身幾乎飛馳起來,他從來沒有開過這麼快的車,他畢竟不是賽車手,也不愛好飆車,所以平時偶爾開快車,最多也就140,而現在,他已經踩過了190了。
“小姐,車已經到到山腳下了,前面已經沒有路了,你要去那裡?”出租車司機把車停了下來,然後看着因爲嘔吐而臉色蒼白的秦子心,皺着眉頭問。
要去哪裡?她又能去哪裡?
現在的她,其實已經無路可去,因爲她已經看清了後面那輛奔馳車,那的確是龍天敖的車,他在追着她而來。
她楞坐在椅子上,看着前面,居然是雄偉的大山,公路已經通到了山腳下,再也沒有路供汽車行駛了。
不過,通往這座山上,卻有一頭羊腸小道。
如果翻過這座山,不知道山那邊會不會有路?
記得以前有人說過,山這邊是川,山那邊也是川,也就是說,路是繞着山走的,只不過這座山還沒有修盤山公路而已。
不管了,山那邊還是川還是山那邊還是山,現在她顧不了這麼多了,必須要先跑路才行,總不能讓龍天敖來抓她回去吧?
想到這裡,她迅速的把身上的錢掏出來遞給司機,然後推開車門就要下車去。
“小姐,你這麼點錢怎麼夠?”司機看着手裡不到三百塊,冷冷的說:“剛纔不和你說了嗎,這加速是要加費的。”
“我只有這麼多。”
子心是實話實說,她根本就沒有帶包出來,出門時老闆娘就給了她500塊,她送花打出租車花了兩百多,現在也就只剩下這兩百多了。
“我不管,沒有錢,你就不能下車,等着後面車上的人來抓你吧。”
司機聳聳肩膀,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耍無賴的人了,沒錢還逃跑?玩的哪門子的邪風哦?”
“這個……”
秦子心一下子着急了,於是用手指着後面正在追近的奔馳車說:“那車上的男人是我的朋友,我和他吵架了,你等下問他要車錢,他肯定會給你的。”
“是嗎?”
司機朝那輛越來越近的出租車看了一眼,有些懷疑秦子心的話裡的真實性,只不過,就在他疑惑的一瞬間,子心已經推開車門跳下去,不等司機下車,她已經迅速的朝上山的羊腸小道跑去了。
出租車司機望着那跑得很快的背影,咬咬牙,跺了一下腳,並沒有朝山上追去,而是迅速的把車打橫,然後攔在了路中間。
龍天敖的車被出租車攔住了,不過即使沒有攔住,他也開不走了,因爲前面是一座大山橫擋着,他開的車雖然叫奔馳,可也還是車不是飛機。
他剛推開車門下車,就被出租車司機攔住了,說剛纔那位小姐沒有給夠出租車的費用,讓問他要,如果他也不給,他就攔住他不讓他朝上山的羊腸小道追去。
龍天敖聽了他的話氣得想要罵娘,也是他沒有時間和他理論,如果有時間,他其實更加想揍他,誰讓他沒事把一輛破出租車開那麼快的?
但是,在時間如此緊迫的情況下,他只能乖乖的掏出錢來甩了幾張給他,然後迅速的朝山上的羊腸小道追求。
子心拼命朝山上跑着,她其實在龍天敖前面沒有多遠的路,雖然她先跑,可是,龍天敖到底是男人,腿長步子大,眼看就要追上她了。
幸虧羊腸小道的盡頭就是上山陡坡,坡道很陡峭,子心從小是在鄉下長大的,對於爬坡倒是有些經驗,所以在這一段路,她佔了上風。
只不過,這坡越爬到山上就越陡,在接近最頂上的那一段,她幾乎是用手抓住旁邊的樹枝腳蹬着樹幹才艱難的爬上去的。
龍天敖在後面一邊跟着她朝山上爬一邊用力的朝她喊着什麼,可是心慌意亂的她,根本就沒有去注意聽,其實不聽她也能猜到,不外乎就是讓她站住不要跑什麼的。
她又不是傻瓜,她爲什麼要站住?而且她站住做什麼?等他來抓她?
龍天敖在後面緊緊的跟着,因爲他爬坡沒有秦子心那麼厲害,所以明顯的要慢一些,不過看着她那嬌小的身子在陡峭的山道上攀爬,他是既擔心又難過。
他知道她恨他,因爲他不僅讓她這輩子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而且和她離婚的時刻還讓她身敗名裂。
爬在最接近頂上那一段,他看見她的身子朝旁邊閃了一下,手裡抓住的那根枝條斷了,她的身子本能的朝下滑,差點摔到旁邊的山崖下。
“子心,不要爬了……”
“子心,等等我……”
“子心……”
“......”
龍天敖在後面一邊拼命的朝上爬一邊用力的喊,寄希望秦子心能停下腳步來,能等等他。
可是,很快,他發現,不是這樣的,他喊的聲音不管有多大,她都好似沒有聽見一般,而她的身子反而因爲他不斷的追近越爬越快。
是不是他跟得太近了?是不是他追得太急了?是不是他越追她就越害怕?
想到這裡,龍天敖終於明白,秦子心肯定上是誤會他了。
她是不是以爲他來追她,又是要爲雪雁討回公道什麼的?
不能追得太急,不能跟得太近,不能讓她害怕他!
那山上的道路那麼陡峭,萬一她驚慌失措間失手滾下旁邊的山崖怎麼辦呢?
龍天敖的身後是顏辰軒,不過他離得很遠,因爲他畢竟慢了一拍,所以等他趕到時,出租車已經不在了,只要龍天敖的車在那個地方。
他也是順着羊腸小道追上來的,只是,他跑到羊腸小道的盡頭時,秦子心已經快要到山頂了,而龍天敖離秦子心倒是沒有多遠。
子心從小在農村長大。對山道很熟,只不過她到城市生活也十年了,所以這爬坡,時間一長,她的體力還是就比不過龍天敖了。
終於,只有一步就到山頂了!
只是,這一步非常的艱難,兩邊都是懸崖,懸崖邊有一棵樹枝伸了過來,這根樹枝很粗,估計能承受她的重量。
子心一隻手死死的抓緊這根樹枝,另外一隻手攀住坡頂上的石頭,腳踩在懸空的岩石上,牙齒咬緊,用力的一蹬,終於爬上了山頂。
山頂上荊棘密佈,應該很少有人上來過,雜草叢生,荊棘密佈。
她顧不得分辨方向,只知道朝前面跑去,希望前面有無數條羊腸小道,如果是那樣,她隨便跑一條,龍天敖恐怕都不知道朝哪一條追了。
只可惜,山上沒有那麼多的羊腸小道,而且,她朝前面跑了不到十分鐘,她的那些希望就全部都落空了。
眼前的情形讓她茫然頓足。
前方是懸崖,而懸崖下不是深淵,而是一片蔚藍色的汪洋大海,那海浪拍打着岩石的聲音驚濤駭浪,讓她不由自主的朝後退了幾步。
只是,在她轉身想要往回跑幾步準備換一個方向時,卻發現龍天敖的身影已經越來越近了,居然就在距離她不到兩米的地方。
她迅速的朝後退着,唯一的一隻能看見的眼睛裡充滿拉驚恐和害怕,還有一絲絲憤怒和掙扎。
人說天無絕人之路,可是,現在,她看不見她的出路來哪裡?
在出租車上時,她還曾想到過陸振東,可是,她的手機卻因爲送花來的途中被同事打得沒有了電,而她問出租車司機借電話,那出租車司機說他都是用對講機的,手機一般都不用,而且今天那不用的手機今天沒有帶身上。
好了,她最後的退路都被阻攔了,於是她就只能沒命的奔跑,只想着擺脫龍天敖就好了。
可是,現在,她才知道,有些東西是命裡註定的,就是跑也還是跑不掉的。
“子心,”龍天敖的聲音很輕很柔和,生怕嚇倒了她一般,向她伸出手:“過來,到我身邊來。”
子心拼命的搖頭,身子不停的朝後退着,她不會過去,肯定不會過去的,不管龍天敖是出於什麼原因追她,她都絕不能過去。
如果說身後那萬丈深淵下的驚濤駭浪讓她覺得害怕,那麼,眼前一步緊逼一步的龍天敖同樣讓她覺得恐懼。
害怕和恐懼,其實完全可以劃等號,所以,她看不出有什麼是可以讓她放棄害怕而選擇恐懼的理由。
懸崖上,她連連後退,而他卻步步緊逼
終於,她用一隻眼睛看着他,忍無可忍的對他吼着:
“龍天敖,我已經讓你如願以償,身上不僅貼着殘花敗柳標籤,還讓‘秦子心’三個字成了心腸歹毒的代名詞。”
“而你現在是功名利祿在手,如花美眷在懷。”
“爲什麼,你還是不肯放過我?”
龍天敖的臉色蒼白着,眼眸中全是傷痛,然後不停的搖頭,繼續向她伸手:
“子心,不是那樣……子心,你過來……快過來……”
她搖搖頭,不肯過去,他再逼近一步,指尖碰到了她的身體,只可惜,就是這一下碰觸,她那原本就搖搖欲墜的身體直直的倒向懸崖而去。
她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痛,只感覺到心在一瞬間分飛湮滅。
龍天敖幾乎是在一瞬間抓住了她的一隻手,臉上是死灰白的顏色,驚駭的狂叫着:“子心,抓穩我的手,我拉你上來,你一定要抓穩。”
龍天敖幾乎是瘋狂的吼叫着,怕她聽不見,聲音大得幾乎要蓋過懸崖下驚濤駭浪拍打岩石的聲音,而他平時那漆黑幽深冰冷的眼眸,此時全是驚恐和慌亂。
而身子懸空的秦子心卻笑了,淡然的笑,伸出另外一隻手,卻不是去抓穩龍天敖的手,而是把他那抓住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辦開,然後由着自己的身體朝懸崖下墜去。
“不!”
“不要!”
他狂叫着,趴在懸崖上,發出狼族失去另外一半時絕望的呼喚:
“子心……子心啦……”
隨着他這震耳欲聾卻又撕心裂肺的呼喊聲,秦子心的身子好像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此時正向着懸崖下波濤洶涌的汪洋大海飄然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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