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人相互挨着坐了下來,喬北和張子卿站在我們圈中,唐乾乾施法替我再一次開動天眼通,我一手拉着阿音一手拉着唐乾乾,就這樣和程唐我們四人手拉手保持着這個姿勢,屏氣凝神,不動。
喬北盤腿坐了下來,伸出手掌心用匕首劃出一道十字傷口,立刻鮮血就流了出來,張子卿從自己的手心引出一道白團與喬北的血融合在了一起,沒一會,喬北的手心之中那鮮血就變成像燭火一樣在燃燒的狀態了。
張子卿輕聲開口道“大家閉眼,切記不要胡思亂想,否則鬼道之門你們會被拒之門外的。”
我身子一動,腳下一踉蹌差點摔了一跤,一睜眼自己已經和唐乾乾站在了剛纔的那道寫有731/162的大門口。
而這裡就在我們的身邊站着持槍站崗的兩個日本士兵,很明顯我們已經穿過鬼道來到了四十多年前的這裡,我們對於這個時空段的存在,倒變得和鬼魅無異了。
我的身子往前一傾,程唐和阿音就撞到了我身上,下一秒,張子卿就和喬北也穿了過來,只是喬北的手心我們仍能看見那血光在燃燒着,甚至可以看見喬北血管裡往外流走的血液。
唐乾乾輕聲道“我們抓緊點,不要讓喬北的血白流了,走吧。”
我們穿過這道門,卻不知道,走進的卻是一個人間煉獄,以至於我的這一生不管任何時候每每想起接下來看見的一切,我的腦海中都會浮現出與恐怖、魔鬼、慘無人道、滅絕人寰等字眼。
“你們要帶我去哪!”說話的這個孩子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大,我清晰的發現他就是那個被唐乾乾第一個用定身咒的鬼魅。
兩個士兵壓着他,將他帶到了一間房間,裡面有一張手術檯,和三名穿着白大褂帶着口罩的人,這裡!就是之前我發現被解剖身體的那個房間!
一個操着一口不標準中文的男人,對着男孩開口道“把褲子脫掉”然後指着手術檯,命令道“躺上去!”
男孩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老老實實脫去了衣服之後,躺在了那張冰涼的手術檯上。
他們先把脫脂棉泡在一個叫做哥羅仿的大瓶藥水裡,然後走到手術檯前,將它捂在那個男孩的嘴和鼻子上,他掙扎動彈了幾秒之後,就也不動了,這些人又用酒精擦乾淨男孩的身體。
阿音小聲道“他們要幹什麼?”
唐乾乾目光死死盯着其中一個拿起一個手術刀,慢慢走近男孩的白大褂,抿着嘴吐出三個字“是解剖。”
喬北站在我的身邊,驚訝的聲音都有些遲鈍,像是嗓子被堵住了似的“竟然用活人.....做活體解剖!”
那個白大褂手握手術刀站在了男孩的身邊,然後他沿着男孩的胸腔用手術刀開出了一個Y字型,鮮血立刻噴涌而出,我們都不禁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唐乾乾穿過玻璃窗試圖着想要阻止,可是那個大白褂的手卻沒有停止,繼續用止血鉗進行止血,鮮血不停地流出,露出了白色的脂肪。唐乾乾站在手術檯的邊上無力的垂着兩隻胳膊,緊緊閉上了眼睛。
他們從這個男孩的身上依次取出腸、胰、肝、腎、胃等各種內臟,分別計量之後把它們丟進了一個桶裡。
我們看見放在計量器上的內臟還在蠕動,指針在搖擺着,那三個白大褂低頭在看刻度。接着他們又把丟進桶裡的內臟放到一個裝有福爾馬林液的大玻璃容器裡,蓋上了蓋子。
沾滿男孩體液的手術刀閃閃發光。那個男孩的上半身在流血中幾乎變得空無一物了,取出的內臟,泡在福爾馬林液中,還在不斷地抽動,進行着收縮運動。
那顆心臟,竟然還是活的。
等到最後那個男孩只剩下頭部,一個小小的光頭。
三個白大褂把它固定在手術檯上,在耳部到鼻子之間,橫切了一刀,在剝開頭皮之後,開始鋸頭,頭蓋骨被鋸成三角形之後取了下來,露出了腦子。他們就像取豆腐般地把男孩的腦子取了出來,又迅速地放入裝有福爾馬林液的容器中,最後手術檯上的男孩只剩下四肢和一副空軀殼了。
到此,這三人才離開了手術檯。
忽然外面走來另外一個人,他直接把裝着內臟的容器一個個地拿走,而對這個被解剖慘死的男孩沒有一點憐憫之心。
或許,在他們看來,甚至連判刑都不需要。男孩只不過是擺在惡魔餐桌上的一塊肉而已。他們雙手捧着玻璃容器在走廊上一走,由於搖晃,內臟在溶液裡不時作響,收縮了起來。由於容器重,生怕摔倒,他們使出全身的力氣,捧着它,緩慢地走着。
我覺得心口抽搐的厲害,只能不停的深呼吸才能平復自己的心情,他是誰,根本無人知曉,他自己都不會知道爲什麼會被活生生地解剖,甚至躺在手術檯上的那一刻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麼,在被迫短短的假寐狀態中,他喪失了一切……
阿音捂着嘴巴默默哭了起來,小聲的哽咽道“怎麼可以這樣....怎麼能這樣.....他到底犯了什麼錯....”
程唐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輕聲道“戰爭年代,平民百姓總是最無辜。”
阿音斷斷續續道“那也不能...”
我說不出來話,好像自己剛纔也跟他被解剖了一次,渾身骨血都別人抽走了一般,那麼無辜的眼神和雙眸,那樣好好的一個活生生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唐乾乾站在他的屍體前,開始爲他畫符唸咒,她眼眶溼漉漉的,我知道這裡沒有一個人心裡是好受的,即便我們素未謀面,即便我們根本不知道世上還有一個這樣的人。
喬北輕輕開口道“你這樣還怎麼幫別人超度,還有那麼多人等着你去幫他們,這輩子已經那麼慘了,總不至於還讓他們當什麼孤魂野鬼,永遠在這山洞裡有不見天日吧。”
我們拖着沉重的腳步,繼續往裡頭走近,每走一步,離人間煉獄就越近,以至於我到最後神經都快跳出來了,恨不得將這裡所有的一切通通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