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陌圈’一路前行,偶爾會碰到幾組巡邏的隊員,但鄭真木只是站在一丈外與他們遠遠打招呼,雙方並沒有近距離交談的意思。
數次後,周凡就看出了這是巡邏隊的一種規則。
“相信你已經看出了一些不同之處。”鄭真木看了一眼身旁的周凡緩緩說,“這是我要與你說的第二條原則,野外不要與其他組的隊員靠太近,即使他們平時在村內與你關係很好。”
“是因爲怪譎會附身或詛咒的原因嗎?”周凡眼睛小心掃視四周,開口問道,這個他已經聽魯魁說過。
“怪譎是主要原因,但還有一個原因,這本來是巡邏隊爲了減少傷亡的規矩,在野外,每一個小組都會謹記這條規矩,你要是忘記了規矩貿然靠近,對方很可能會懷疑你被怪譎附身了而用武器攻擊你。”
“要是這樣,就算死了也是白死,你犯的規矩誤殺你的隊員不用負任何的責任。”鄭真木認真解釋道。
“兩組人的距離是怎麼定義的?”周凡問。
“原則上越遠越安全,規定是站在雙方最長武器能攻擊的極限距離外就好。”鄭真木突地一擺手,半蹲下來道。
周凡也跟着半蹲,目視前方,可是小道上除開雜木野草,只有微風吹過。
過了一會,鄭真木才站起來繼續前行道:“在野外行走,不能一直前進,走一段路憑着感覺停下來細心觀察,以防前面出現什麼讓你措手不及的事情。”
“這是第三條原則?”周凡開口問。
“不是,這只是一個巡邏的小技巧。”鄭真木用手中的長槍往一草叢裡刺去,又拔了出來,槍尖上只是沾了一些草屑,他才放心點點頭,“第三原則最爲重要,等會才告訴你。”
越行越闊朗,周凡和鄭真木再次停下了腳步。
前方圈外是一片又一片的稻田,七月的稻田宛如金色的地毯,一串串稻穗上有着稀釋的稻穀墜在淺綠的谷葉上。
在圈外遠離村子的稻田邊緣處豎着一個個稻草人。
木棍支撐着的稻草人,穿着黑色或藍色的舊衣,有的還帶着野草編織的斗笠,隨風輕輕搖擺着。
“到了,稻田就是我們兩個負責巡邏的區域。”鄭真木開口說。
周凡估量了一下,要是按照陌圈來衡量,稻田的寬度不過是陌圈的百丈左右。
豔陽高照。
走了一會路,兩人額頭都是滲出了汗水。
周凡與鄭真木走到一棵樹木的綠蔭下乘涼。
鄭真木將長槍靠在樹上,他坐在竄出泥土的樹根下,拿出水壺喝了一口水道:“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周凡有意坐在距離鄭真木半米左右的樹葉下,他解下腰間繫着的直刀放在膝上,又取出水壺喝口水皺眉問:“我本來以爲村裡的田地在村內,沒想到會在村外。”
鄭真木愣了一下道:“你這個也不知道嗎?村裡沒有合適的地方種田,只能種在野外。”
鄭真木當然不知道周凡‘失憶’的事情。
老兄坐在周凡面前,看着周凡手中的水壺,天氣熱得這條老狗伸出了舌頭。
周凡將水壺舉高,倒下,一串水線從壺口流出,老兄伸舌頭過去,水一滴不留全進了它的口中。
周凡放下水壺道:“種田的都是些普通村民,那如何保證他們的安全?”
鄭真木隨意道:“野外的田地都是集體種植一起採集,當集體種植或採集時,巡邏隊都會派出人手給他們警戒,有時候符師也會在場……”
說着話的時候,一直注視前方稻田的鄭真木忽然轉口道:“來了。”
什麼來了?
周凡擡頭看向稻田,然後他的臉色大變起來。
有着一大團好幾畝大的白色光芒,好像移動雲層一樣,越過數十稻草人涌上了金黃的稻田。
白色光芒在稻田上空分開,分成無數白光小團,白光小團變幻着,化成小孩大的人狀白光。
宛如有上百的小孩白幽魂漂浮在稻田上,它們在嬉戲着,發出‘嘻嘻’的怪笑聲。
周凡站起來,拔刀出鞘,他一直藏在袖口裡的小焰符也被他拍在刀背上,刀背有着火焰狀的紋路在蔓延。
周凡持刀警惕看着那些小孩白幽魂,但是他心裡也沒底,這麼多的白幽魂,他一個人能砍多少個?
“把符與刀收起來吧。”鄭真木沒有任何的動作,他還是坐在樹根上,臉色很爲平靜道。
周凡只是皺了皺眉,但並沒有聽鄭真木的話,他依然保持着持刀的姿勢,眼神充滿了戒備。
對於周凡沒有按照他的吩咐,鄭真木沒有任何的不滿,他只是笑了笑道:“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第三原則,遇譎勿動。”
“何解?”周凡確認那些白幽魂依然在稻田流連,沒有攻過來後,他又看了一眼腳邊的老兄,老兄只是盯着那些白幽魂,它沒有太大的反應。
周凡才放心將手放在緊貼刀背的小焰符上。
小焰符脫落,周凡又將小焰符藏入袖中,他沒有將小焰符放入符袋的想法,因爲從符袋裡面取出符籙太慢了,他需要的是快速將小焰符貼在刀背上。
這小小的符籙丟失風險,跟保住性命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
再說只要小心一些,小焰符就沒這麼容易丟失。
鄭真木注視着周凡的動作,眼中又閃過一絲讚賞,他這搭檔顯然是一個很謹慎的人,他解釋道:“遇譎勿動,就是遇到怪譎的第一時間不要輕舉妄動。”
鄭真木停頓了一下,想了想朝周凡問:“你知道怪譎的分級嗎?”
周凡將刀插回刀鞘,微微挑眉道:“什麼分級?”
“看來你不知道。”鄭真木沒有意外,“就算是符師大人也說不清有多少怪譎,不過官家還是想法將它們劃分了級別。”
“就我所知的,怪譎分成遊、怨兩種,每種又分爲白黑血三層,怪譎的最低層就是白遊。”
鄭真木用手指着稻田上那些白幽魂道:“那些怪譎叫稻孩子,因爲喜歡在稻田上方玩耍而得名,就是白遊的一種。”
“稻孩子嗎……”周凡看着稻田上方飄蕩嬉鬧發出怪笑的稻孩子,喃喃自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