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沒有空氣流動,趙鑄卻感到有一股股涼風不斷地撲打在他的身上。
這涼意,浸透了皮膚、凍到了骨頭深處。
而他面前的那個原本坐着的書生,此時也是緩緩地直立起來,身體看起來很是僵硬,但是卻有着一種可怕的韻律,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差。
明明是一個殭屍,卻依舊殘留着一種風度翩翩的書生意氣,趙鑄這時候反倒是越來越相信面前的這傢伙,生前應該就是納蘭性德了,估計也就只有那歷史上有名的滿清第一才子才能在死去屍變後依舊能夠流露出這種倜儻風流,只可惜,殭屍畢竟是殭屍,那個時代懷春的少女歌姬估計看到他這個樣子,也是半點沒有自薦枕蓆的心思了。
納蘭性德站了起來,他那冰冷的眸子盯着趙鑄的眼睛,四周的風,彷彿吹得更加急促了一些,吹得趙鑄心底感覺毛毛的,勇氣彷彿也一點點被吹沒了,因爲趙鑄發現,自己都快不敢和那雙眸子對視下去了。對方身上的怨氣太重,重到可以壓制住附近所有人的情緒,讓人在這種歇斯底里的怨念之下心神失守,甚至是崩潰!
納蘭性德舉起一隻手臂,探向了趙鑄,他的速度不是很快,是一步一步慢慢走的,沒錯,他的行進方式和趙鑄之前所見到過的殭屍不一樣,他不是蹦蹦跳跳的行走,而是可以像正常人一樣邁起步子,只不過是比正常人看起來顯得僵硬一些罷了。
謝天謝地,在那隻手幾乎只差毫釐就捏住趙鑄脖子時,趙鑄心神一震,終於清醒了過來,同時身子向後傾斜,雙腳快速後退。
似乎也是意識到這一抓無法成功,納蘭性德的爪子化作一拳,直接打在了趙鑄的胸口上,趙鑄整個人被擊飛出去,撞到了牆壁上隨後跌落下來。
“噗……噗……”
坐在地上的趙鑄吐了兩口鮮血,不過卻沒有多少難受的感覺,反倒是感覺身上輕鬆了許多,再看自己剛剛吐出來的血都是又黑又濃稠的那種,也就是淤血,看來那納蘭性德也是歪打正着,幫自己活血化瘀了一次,之前經歷的太多傷勢在體內留下了許多淤血。
然而,趙鑄也清楚,下一次是否還是這種好事,就不得而知了,自己面對的是一頭殭屍而不是理療師。
納蘭性德再度向趙鑄走來,速度依舊很慢,但是其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壓力依舊攝人心魂,趙鑄咬牙站起身,順手從一旁的一個護衛手上把那一把刀抽了出來,雖說趙鑄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憑藉着這一把刀能夠對面前的殭屍造成怎樣的威脅和殺傷,但是至少一個兵器在手,總能夠讓自己覺得心安不少。
“嗡!”
只聽得布帛震動的聲音,趙鑄下意識地下蹲。
“啪!”
納蘭性德的手掌直接拍在了趙鑄身後的牆壁上,那堅硬無比的牆壁竟然被拍出一道白色的掌痕,可見這一掌力量之大,估計就算是一頭牛在這裡都會被直接拍死。
趙鑄見狀,當即把刀橫過來,刀柄頂在了納蘭性德的腋下,隨後擡腿,對着他的小腹就是一腳猛踹,這一腳,趙鑄下了死力氣,而納蘭性德也因爲腋下被夾着一把刀,身體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平衡,又加上趙鑄的這一腳,竟然也是被直接踹倒,當他準備重新起身時,趙鑄直接跨到了他的身上,雙手繼續往下壓刀柄。
納蘭性德幾次想要彈起來,卻都是身體擡起一半被趙鑄硬生生地按了下去。
趙鑄這時候臉色緊繃,緊咬牙關,這樣子看起來比下面的納蘭性德還要猙獰,趙鑄這時候也想不清楚自己現在身上這力氣怎麼忽然變大了,他只是知道,一定得把這東西給壓下去,絕對不能給他自由。
納蘭性德的身體力量絕對是超出趙鑄的,但是他身體本就是太過僵硬,又被趙鑄把握住了借力點,此時一下子落入下風,完全被趙鑄壓制住。
“符紙……符紙。”
趙鑄嘴裡喊着,但是隨即他就意識到了,自己揹包都丟了,還剩下的一些符紙和裝備估計這會兒都沉在水底,眼下自己手頭還真沒有能夠對付得了這殭屍的手段。
這時候,趙鑄當真是急得想要罵娘,自己總不能一直這樣和這殭屍耗下去吧,如果是活着的納蘭性德和他一起喝喝茶吹吹牛皮倒是不錯,但是眼前這可是一頭殭屍,誰還能沒事做和殭屍去風花雪月?
“不對,爲什麼你被灌注了水銀,你還能屍變,其他的護衛都死得**的,我走過去屁反應都沒有,他們也是被灌了水銀啊!”
趙鑄這時候發現了自己身下這殭屍的不同點,看着其身上皮膚的顏色以及身體僵硬的變化就能夠知道他體內也是有着大量的水銀。
“哦……我明白了,他們都是死後屍體被處理灌入水銀防腐的,你是活着的時候被灌進水銀的,艹,這手段真夠狠的,難怪連你這滿清第一才子都得詐屍,換誰都得死不瞑目啊。”
趙鑄之所以能夠這麼快想到問題的關鍵,也是因爲他從熊志奇那裡聽說過一些事情,那是熊志奇經歷過的一個任務世界,也是和墓葬有關,只是那個墓葬在樓蘭古國,其神秘程度也不比趙鑄現在所處的滿清龍脈差多少。
熊志奇也遇到了屍變的殭屍,他們那隊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解決掉那些殭屍後在壁畫上看見了一些關於這些殭屍如何被“虔誠洗禮”的過程,那就是在他們還是活人,還活着的時候,剝開頭皮,以水銀灌注體內,同時輔助以各種草藥和續命的東西讓其在水銀灌注完畢前還不能死,等水銀灌注身體完畢之後,再對身體進行進一步地處理,並且請道家或者佛家得道高人來進行封魂儀式,確保魂魄永遠本壓制在這身體內,之後,才能真正放任其死去。
水銀灌注進自己的身體,這可是比千刀萬剮凌遲處死更加痛苦的一種刑罰,這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卻必須活生生地承受完這種痛苦之後死後靈魂還被永遠封存在這讓其承受過巨大痛楚的身體內。
歷史上滿清第一才子納蘭性德沒想到竟然淪落到這個下場,難道說就是因爲皇帝想要帶着他來向陵寢內的祖先誇耀一下自己治下滿人文化的進步,讓祖先看看滿人的大才子,所以不光讓納蘭性德殉葬還不夠,還得將其變成這個樣子,讓其一直這樣“活着”,讓其陪着自己,陪着自己的先祖繼續吟詩作對?
對於納蘭性德的遭遇,趙鑄可沒什麼唏噓和同情的心思,他記得熊志奇說過,這種水銀屍的命門其實就在他的頭皮位置,找到那個最先開的口子灌注水銀的地方,用刀挑破它,破了它體內的怨氣,這殭屍也就差不多了交代了,如果沒破得了的話,這玩意兒基本上就是刀槍不入,一般的符紙也壓根鎮不住他。
“頭皮,頭皮,頭皮!”
趙鑄單手繼續壓着納蘭性德,同時自己上半身也靠了上去,因爲他必須讓自己另一隻手拿着軍刀去找納蘭性德頭皮上的命門位置,也是因爲失去一隻手壓制的緣故,使得納蘭性德開始漸漸扳回頹勢,像是隨時可能起身似的。
此刻,趙鑄的臉和納蘭性德臉只有不到半分米的距離,納蘭性德嘴裡的牙齒也已經變成了銀色,似乎也是因爲體內全是水銀的緣故,倒是沒什麼口臭口氣,但是他卻不停地伸着頭想要咬趙鑄,趙鑄此時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其自臉上咬下一塊肉。
……
ps:納蘭性德,字容若,可以叫納蘭性德,也可以叫納蘭容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