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這是……這是傳國玉璽的氣息…………”
盔甲內的聲音帶着一抹驚恐和不可思議,這是一種出乎其預料的變化。
其實,就連蘇白自己都有些始料未及,一飲一啄,彷彿真的自有天意一樣,當初自己進階高級聽衆時,最後的一塊欠缺,是金子用自己的身體補上去的,而金子,當初則補過傳國玉璽,其身上自然帶有傳國玉璽的氣息,畢竟它曾是傳國玉璽的一部分。
現如今,在這個局面下,自己的境界不停地跌落下滑,到這個卡點的時候,意外,在雙方都沒料到的情況下……發生了。
至於,會衍生出什麼後果,蘇白還真的沒想太多,因爲不管哪個後果,能比現在自己所面對的局面更爛?
三條青銅鎖鏈表現出了一種異常的興奮,這種興奮,比之前扶蘇操控它們時更加的明顯和清晰,扶蘇操控它們時,它們只是一件鎮壓三江的法器,而現如今,這三根鎖鏈彷彿是有了屬於自己的意識。
蘇白的境界還在不停地下滑,高級聽衆的根基正在不停地被損壞着,這也就意味着蘇白身上所流出的那種金色的血液開始越來越多。
盔甲內的存在在經過一瞬間的恍惚後,做出了決斷。
這個傢伙,當初曾經面對祖龍的決定而表現出了不滿和反抗的態度,自然不可能在時隔兩千後“嗅到”祖龍當年手持的傳國玉璽氣息時就馬上納頭便拜,他放在清末,可能是武昌開槍的那一位。
短暫的驚愕後,是更爲磅礴的殺意,眼下,不管蘇白是什麼東西,他都要將蘇白殺死,因爲他隱約間感到了一種不妙的感覺。
兩千年前,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必死無疑了,但祖龍沒有殺他,反而選擇很是費事兒的將自己鎮壓,甚至讓大公子殿下成爲了自己的鄰居。
他不認爲祖龍是宅心仁厚顧念什麼舊情,他也沒那麼大的一張臉讓祖龍去顧念舊情,更何況祖龍更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
所以,他一直在恐懼也一直在彷徨,祖龍到底將自己封印在這裡這麼多年是爲了什麼目的!
現如今,在自己即將要殺死的人身上竟然流露出了傳國玉璽的氣息,對於他來說,就像是一隻貓被狠狠地踩了尾巴,將其靈魂深處的恐懼感給完全激發了出來,同時牽扯出來的,還有那一抹歇斯底里。
“轟!”
“轟!”
“轟!”
三聲巨響傳出,這一刻,三條本來只負責封鎖這片空間的青銅鎖鏈終於做出了反應,瞬間橫掃了過來,彷彿三根射出的箭矢,目標直指盔甲人。
盔甲人一隻手繼續壓制着蘇白破壞着蘇白的身體結構,另一隻手虛空一扯,其中的一條青銅鎖鏈被其硬生生地拽在了手中,同時狠狠地一拉,將另外一條青銅鎖鏈撞擊了回去。
但第三條鎖鏈還是對着其後背位置撞了過來,盔甲人本以爲這條鎖鏈的撞擊能夠將自己身上的盔甲給破開,但他沒料到的是,青銅鎖鏈居然直接穿透了盔甲順勢穿透了自己的身體,彷彿在此時它已經化作了虛無的存在,但是在這一刻,盔甲人的靈魂卻像是被狠狠地抽了一記,靈魂竟然有了要崩潰的趨勢!
秦兵最爲強大的是什麼?
就是他的肉身!
這一點當初蘇白在西藏峽谷內的地洞裡有過切身的體會,一排死去的秦兵屍身竟然抗住了山嶽一般的岩石傾塌!
而這位盔甲人,當初是幾萬秦兵廝殺之後剩下的五百煞星之一,死去的袍澤的血肉淪爲了他肉身的祭品,使得其肉身力量被提升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
但隨後他就被封印了,他沒有時間去思考去繼續提升自己的修爲,沒辦法將自己的靈魂也提升上去,所以導致他現在的局面就是肉身幾乎就是一個bug,但靈魂,也還只是一名普通的高級聽衆,甚至因爲兩千多年的隔絕封印,哪怕他一直將自己陷入一種假死狀態,但靈魂比其當初其實還是削弱了一些。
也因此,當他發現青銅鎖鏈居然可以穿透其肉身攻擊到他的靈魂時,他真的慌了!
但哪怕是在此時,他依舊沒有鬆開蘇白,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蘇白而起,如果說之前他想殺蘇白只不過是想要報復徐富貴以及宣泄一下自己被封印兩千多年的憋屈,現在,他則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在這個時間點遇到這個人,很可能是一種命運被安排好的計劃。
自己之所以被封印,之所以沒被祖龍處死,很可能就是因爲自己是祖龍計劃的一部分!
他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他要主宰自己的人生,所以,這個人,必須死!
“砰!”
蘇白感知到自己的高級聽衆根基在此時終於徹底崩潰了,自己的境界也開始向資深者巔峰滑落下去,且這種趨勢,開始愈演愈烈。
“啪!”
“啪!”
“啪!”
三條青銅鎖鏈不停地由實化虛又由虛化實,不停地穿透盔甲人的盔甲抽擊着盔甲人的靈魂,盔甲人也因此發出着一聲聲地怒吼,但他要殺蘇白的念頭卻在這種狀況下被激發到了極致。
殭屍的不死不滅,是一種誇張的形容,但他們確實難殺,但對於眼下的蘇白來說,首先這個環境根本就沒有可供自己吸收的東西,其次則是盔甲人幾乎封死了自己對外界的一切感知,對方等於是把自己丟入了一個高壓鍋裡,慢慢地將自己熬煉死。
這是一種以勢壓人,也是一種絕對的折磨,到這個時候,蘇白心裡其實已經沒多少其他想法了,哪怕他的實力已經跌落到了資深者初階,但他還是在咬牙撐着,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而且,蘇白也看出來了,那三條鎖鏈對盔甲人的抽擊讓盔甲人也是很不好受,雙方其實陷入了一種馬拉松的賽跑且到了體能接近極限的階段,誰能咬着牙撐下去,誰就能贏,只是現在的情況來看,自己想翻盤的可能性已經很低很低了,因爲對方很明顯能夠比自己支撐更久的時間。
胖子已經完全昏厥了過去,不省人事,佛爺倒是還保留着意識,但是卻沒辦法衝破自己身旁被盔甲人釋放出來困住自己的陰風,至於和尚,則是完全被陰浸沒住了,他的實力最低,還沒進階,在這個時候確實是顯得格外的無力。
有些時候,不是每次歇斯底里都能換來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一次的局面,則是充分說明了一種叫做絕望的東西,當年曾“創造出”破釜沉舟成語的西楚霸王當年靠着自己麾下依舊有一支可戰之軍才能實現這種翻盤,同樣地,到最後烏江邊時楚霸王爲何沒能再來一次“破釜沉舟”?
佛爺嘗試了幾次,已經極度虛弱的他實在是沒辦法破局了,但他的目光還是看向了那邊被陰風徹底埋沒的和尚,佛爺心裡清楚,哪怕和尚現在沒進階,但和尚卻不至於這麼的不堪。
胖子的暈厥不是裝的,他是竭盡全力了,而且前幾天胖子就和扶蘇的戰鬥中受了傷,自己也是如此,魔軀損毀,佛身敗壞,已經沒有一戰之力了,甚至連面前的陰風都搞不定。
現在,很清晰的就是等到那個盔甲人將蘇白殺死後就會過來料理自己三人。
自己跟胖子已經沒辦法了,但和尚,他七律,是有辦法的!
佛爺用一抹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向和尚那邊的方向,其實,如果現在胖子沒昏厥的話,估計心裡也會這樣想吧。
眼下,其實還是有很微小的一線生機,就是那三條不知道爲什麼會突然主動加入戰團的青銅鎖鏈,但很無奈的是,哪怕有這三條青銅鎖鏈的加入似乎也沒辦法扭轉這個局面,但和尚可以進階再拼一把,或者更爲有效的是,
將他進階的契機和氣運,給此時正在境界不停滑落的蘇白!
用這種方式,給蘇白續命,給蘇白增加支撐下去的時間,將這個哪怕有三條青銅鎖鏈加入後依舊很傾斜的平衡再扳回來一些。
佛爺篤定,和尚知道該怎麼做,和尚也有能力這麼做,否則,當初那幫印度菩薩爲什麼會千里迢迢地跨境來抓他?
但和尚現在選擇了沉默,他沒有“破釜沉舟”,也沒有不惜一切,更沒有選擇將自己進階的根本轉交給蘇白的意思。
對此,佛爺也不能說些什麼,換做他在那個位置,很可能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那個盔甲人,
只是一心想要殺蘇白,
他剛剛明明有機會殺掉自己等人,現在卻只是隨手封印,明顯還是有用得着自己三人的地方,
哪怕是被他煉製成傀儡,誰能確保就沒有反噬的機會?
以和尚的心性和算計,他應該對自己有信心吧,只要不死,他就有信心重新獲得自由和機會。
佛爺脖子向後一仰,那邊蘇白身體不斷崩裂的脆響還是在傳來,
但佛爺現在,
卻很想笑,
不是笑和尚,也不是笑蘇白,更不是笑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