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刺客強化者的事情,只是一個插曲,於蘇白來說,自己還將要面對很多的問題,至少眼下,有一個很大的問題需要自己去面對;
比如,
當自己跟胖子以及解稟三人即將走到火車站門外時,看見外面,聚集着一批人,大概三十人左右。
“聽說你在裡面挺威風啊。”胖子走在蘇白身邊調侃道,“回去後跟我好好說說,你掉下火車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解稟這時候微笑道:“先能回去再說吧。”
胖子不以爲然地撇撇嘴。
三十幾個聽衆,身上都帶着嚴重的傷,身邊佈置了陣法以防止附近普通人注意到他們。
一部分聽衆應該已經離開了,但還有一部分是想要留在這裡要一個說法。
因爲在之前,在衆人被一羣可怕的肉瘤生物圍剿的時候,蘇白則是站在一個不一樣的肉瘤身邊,靜靜地看着這一切;
與其說蘇白當時像是一個旁觀者,倒不如說蘇白更像是一個幕後黑手,是他主導和操控了這些肉瘤對資深聽衆們進行攻擊。
蘇白特意留意了一下,索菲亞和公子海他們,並不在這批人裡面。
“大白,看看他們現在多慘,我現在很慶幸自己之前早點離開了,你沒看見公子海出來時的樣子,一條手臂被啃成馬蜂窩了,半張臉的人皮也都沒了,媽的,一個個衣冠楚楚地進去,出來時跟一羣喪屍出籠一樣。”
如果胖子當時留在站臺上,那麼按照廣播制定的比例,大概需要三十名聽衆的鮮血才能將那些人偶激活,所以,胖子如果留在那裡,在不到一百個聽衆裡,他大概有三分之一的概率會死,成爲激活那些人偶的……祭品。
當然,這裡還有很多疑問,比如荔枝他們爲什麼要故意來這一波,而且還差點害死了公子海,另外廣播爲什麼又要設計這樣子的一個節奏,如果廣播想的話,其實這些肉瘤根本就不可能對聽衆造成什麼傷害,因爲廣播完全可以不賣票。
或者說,這只是廣播跟荔枝他們的一次對弈以及見招拆招,而那三十名慘死的資深聽衆,則是雙方的犧牲品。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此時糾結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並且蘇白現在比較虛弱,先是被那個西方大佬抽掉了一大半的血液,緊接着又被那些肉瘤啃食過,蘇白現在能夠正常地站在這裡說話和行走,其實已經算是一種極限了。
而且身體上的虛弱還是其次,關鍵是掉下火車後的經歷所帶來的心靈上的疲憊,這纔是最難受的。
面對這些站在門口的聽衆們,蘇白沒有絲毫地理會,只是微笑着直接走了出去,胖子和公子海站在蘇白身邊,三個人,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
等到了外面,上了解稟的車,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胖子纔算是長舒一口氣,“艹,嚇死寶寶了,還以爲要打一場呢。”
“第一,他們都重傷;
第二,他們自己也不確定蘇白是否跟之前的事情有直接的因果關係;
第三,他們對蘇白很忌憚。
所以,他們沒有一個人敢出頭,也覺得沒有必要出頭。”
解稟一邊開車一邊分析道,同時,解稟通過後視鏡看了看靠在座椅上眯着眼的蘇白,問道:
“我這裡有一些補氣血的丹藥,到時候給你,等你恢復好了,可以跟我講講裡面具體發生的事情。”
很顯然,無論是胖子還是解稟,都對蘇白掉下火車後發生的事情,很是好奇。
“大白,公子海剛剛給我發了個微信,問我你出來了沒有,我跟他說你出來了,他說今晚來找我們。”胖子跟蘇白講道。
“我要休息。”蘇白先看了看解稟,道:“之前和你約定的事情,得看我休息恢復的情況決定是否繼續,因爲我覺得你老闆等這件事結束之後,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他不敢這麼早回來的。”解稟很是篤定地說道,顯然,作爲跟樑森最親近的一個人,他自然最清楚自己的老闆對廣播的恐懼。
不待到絕對安全的時刻,自己老闆是肯定不會敢回上海的,所以蘇白有足夠的時間去休息和恢復。
“至於公子海,他要來就來吧,但是我不保證自己會不會見他。”蘇白倒不是拿捏架子,而是真心話,蘇白現在真心需要休息,就想躺在牀上好好睡一覺。
那種被一羣肉瘤包裹在一起啃食的感覺,
那種進入西方大佬幻境之中的感覺,
那種趴在火車上然後掉下去瘋狂眩暈,
讓蘇白現在即使出了火車站,即使坐在車裡,即使快到家了,依然有一種極大的不真實感,就如同是一個人在水裡浸泡了很久了剛上岸時會有一種“失重”的錯覺。
“你好好休息吧。”胖子說道。
很快,老方家到了,解稟沒有下車,也沒有進去坐坐的意思,放下胖子和蘇白二人後就離開了。
蘇白跟胖子一起進了屋,小傢伙正趴在地毯上看着童話冊子,他有很多的童話故事冊子,都是胖子給他買的,因爲胖子發現小傢伙智商比較高,連環畫居然也看得懂,所以胖子乾脆買了上百本放在家裡給小傢伙看。
有時候胖子也會嘀咕着,看着人家這孩子養得,多省心,他自己連傳宗接代的念頭都沒有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萬一自己以後遊了孩子,胖子估計會覺得自己這兒子怎麼這麼蠢,簡直蠢死了……
蘇白先進了浴室,衝了一個澡,將身上的血污給沖刷掉,然後裹着浴巾,站在自己臥室門口,想了想,還是轉過身來到了和尚的臥室裡。
和尚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着,
但是奈何和尚屋子裡的那股檀香味確實好聞,衆所周知,檀香有靜心凝神的效果,蘇白這個時候乾脆坐在地板上,靠着和尚臥室牆壁,就這麼似坐似躺着,閉上了眼。
很快,就入夢了;
“你說,廣播是不是很有趣?”
夢中,蘇白彷彿聽到了一個人的聲音,那個人是襯衫青年,一個沒有名字的傢伙,因爲對方,也不需要名字。
“是的,很有趣。”蘇白說道,“你不是有趣死了麼。”
“是的,我死了。”襯衫青年的聲音再度消失。
夢,也就結束了。
但蘇白還是在沉睡着。
…………
“來,胖爺今晚炒了幾盤川菜,估計沒你爸做得好吃,但咱也換換口味不是。”
胖子在茶几上擺上了幾盤菜,把小傢伙抱到了自己懷裡,一邊喂小傢伙一邊自己也吃着;
蘇白還在休息,胖子也沒去打擾他。
每個人,內心之中都有着屬於自己的柔軟之處,正如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絕對的事物,就算是再壞的人,也不可能一天24小時要麼是在做壞事要麼是在準備做壞事。
和小傢伙相處的時間越久,胖子也就越發理解了當初蘇白爲什麼要收養他了,在家裡時,能夠和一個聰明且天真可愛的小傢伙玩一玩待一待,也確實是一種享受。
至少,胖子很難想象,如果小傢伙沒出現在蘇白生活裡,蘇白會變成什麼樣子,
一個沒有絲毫留念和牽掛的精神病人。
想想都覺得牙疼啊。
一胖一小吃完了飯,胖子將小傢伙放在了地毯上,
“你一個人先玩會兒哈,胖叔我去把碗筷收拾一下。”
胖子說完端起碗筷去了廚房。
小傢伙在地毯上,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嘟了嘟嘴,“粑粑……粑粑……”
然後,小傢伙就開始從客廳向臥室那邊爬。
雖然小傢伙現在已經勉強學會走路了,但是他還是覺得爬行比較舒服,沒那麼累。
小傢伙似乎能感應蘇白所在的位置,他直接爬過了自己和蘇白的臥室,來到了和尚臥室門口,看見蘇白正靠在牆壁上坐在那裡熟睡着。
“粑粑……粑粑……”
小傢伙輕聲呼喚着,然後小心翼翼地爬到了蘇白身邊。
嫩嫩的小肉手在放在了蘇白的肩膀上撫摸着,他能看出來,蘇白很累,真的很累。
只是,下一刻,小傢伙忽然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微微張開,因爲蘇白身上只裹了一條浴巾,所以手臂上的皮膚全都露在外面,而小傢伙剛剛撫摸的地方,竟然讓一塊皮慢慢地從蘇白手臂上浮了起來。
這塊皮很虛弱,不停地在輕微蠕動着,它不敢刺激到蘇白,所以顯得格外小心,如果此時能夠拿一個放大鏡看的話,可以發現這塊皮的質地,跟那些肉瘤吞食了那個西方聽衆大佬後身上凝結出來的晶瑩體很相似,甚至可以說是幾乎無二。
小傢伙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
他覺得,
哇,
闖禍了,
太可怕了,
自己居然把自己粑粑的皮給搓掉下來了……
小傢伙趕緊小手抓住那塊皮,把它貼在了蘇白右臂上,然後開始對着上面哈氣,不停地輕輕揉着,想要把這塊皮給自己爸爸揉回去。
這塊皮在反抗,在掙扎,
但是,小傢伙每次哈出來的氣,卻似乎讓它的反抗一點點的萎靡了下去,
然後隨着小傢伙的手不斷地揉着,這塊皮竟然慢慢地,重新融入到了蘇白的右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