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麼一個不大的村子裡找到範永軍不算太難,範永軍明顯是個遊手好閒的傢伙,因爲一直等到早上八點半,他才悠悠然和媳婦起牀。
也許在大城市裡這個時間起牀不算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但是在農村裡如果有一戶人家八點半才起牀,那如果不是他不需要承擔謀生的活計,就說明他天生懶惰了。
範永軍一家兩口人,父母住在不遠的硃紅村(化名)裡,所以這邊只有他和媳婦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平日的作息自然而然就放鬆了些。
這傢伙雖然遊手好閒,但是卻有好運氣。他似乎對於挖野狼牙有着相當高深的造詣,前幾年曾經挖到過一個極品野狼牙,賣出去了整整十萬塊錢,這才能夠在青龍鎮置辦房產,和媳婦搬來這裡居住,並且終日吃喝玩樂一直到現在。
瘋道人年輕時候就在深山裡頭挖過寶(挖寶指的是挖任何珍貴的藥材、食物等,譬如人蔘、靈智、菌類……),他深知這個行業想要賺錢,光靠勤奮是不夠的,技術和運氣必佔其一,而有時候運氣遠比技術來的重要得多。
野狼牙更是一種罕見的寶貝,茅山鎮周邊挖野狼牙的沒有幾千也有幾百,但是這麼多人有的一輩子連野狼牙的影子都見不到,卻偏偏有的人能夠短短几年的光景一連挖到兩個,這樣的運氣的確羨煞旁人。
範永軍無疑是幸運女神垂青的對象,而他似乎也真的有很好的技巧,所以才能找到野狼牙。
等到範永軍帶着媳婦梳洗完畢,吃過了早飯,已經是上午十點左右了。
範永軍雖然早就知道我和瘋道人來訪,卻始終沒有讓我們進門,一直等到他們吃完早飯,將碗筷收拾好了之後,這才迎接我們進去。
進門之後範永軍始終板着臉不說話,瘋道人其實之前提醒過我,這是他們交涉的一種手段,越是擺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顧客的出價往往會越高,而範永軍幾年前就是用這樣一種手腕將本來市價在2萬左右的野狼牙炒到整整10萬。
因爲一般需要野狼牙的人需求往往較急,市場上流通的野狼牙千里運來有個時間成本,於是乎當地挖到野狼牙的賣家則會趁機坐地起價,從而賺取暴利。
範永軍雖然僅僅成交過一次,卻也深知此道,現在和我們碰面,似乎也準備耍上同樣的把戲。
坐在客廳裡,範永軍並不友善,似乎完全不想和我們談這筆生意。他媳婦坐在旁邊,更是一副典型鐵娘子的做派,雙手抱在胸前,臉上的表情猙獰,眉宇間有戾氣,似
乎我和瘋道人是她的殺夫仇人。
“範先生,我聽說您最近新得了一塊野狼牙,這東西我很感興趣,能不能轉讓給我?”我出言詢問,算是比較客氣,來之前我特意買了包軟中華,遞上去一根,勉強算是投石問路。
範永軍根本沒接我的話茬,而是將中華接在手上,低頭看了看,撇嘴說道:“你們大城市過來的,就抽中華?沒有別的好煙?我們這裡生活還算過得去的老鄉就抽中華煙,這種煙太俗,一點都不上檔次!”
我苦笑一聲,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現在的我和之前的我大不相同,在蘇城的時候手上握着一套房產,還有幾十萬的流動現金,絕對算是日子小康,滋潤的很。然而現在在南京,我和熊貓一窮二白,老蔣那邊甚至連那輛奧迪都給賣了,簡直就是餐風飲露,拮据的很,有中華抽都算是神仙生活了。
“我條件不算太好,所以也只能抽中華。”我苦笑着說道,算是暫且透了個底。
然而範永軍媳婦一聽我說自己條件不好,立馬把臉拉了下來,冷笑着說道:“哎呦?條件不太好?條件不太好就敢來買野狼牙啦?你們知不知道野狼牙是多珍貴的寶貝?現在市場價至少要好幾十萬咧!”
瘋道人冷笑一聲:“野狼牙黑市裡的價格也不過五萬上下,你們兩個少給我坐地起價!”
媳婦聽瘋道人居然是個懂行情的老手,便擡頭看了一眼。不過她見到瘋道人不過風燭殘年,我又有點文質彬彬的意思之後,兩個人都沒什麼戰鬥力,她這才囂張起來,冷笑着說道:“我管你黑市多少錢,反正我們家的野狼牙就是珍貴的很,這樣吧,我說個數字,你們要是有誠意,拿錢來,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們要是沒有這個誠意,那就算了,省得浪費時間,好不啦?”
我輕輕點頭,問道:“你說。”
媳婦微微一笑,伸出一個巴掌:“五十萬,一分錢不能少。”
聽了這話,我差點就一巴掌抽過去。這瘋老孃們居然一張嘴就是五十萬,這可比他們幾年前賣出去的野狼牙翻了整整五倍。
“這要價太狠了吧,據我說知,你們上一次出手的野狼牙纔不過十萬,而且已經是坐地起價了。”我沉聲說道。
範永軍輕哼一聲,輕蔑說道:“價格我已經說了,你們要是沒錢,也別浪費口舌了,你們不買,自然有人買,這用不着你們操心。”
範永軍媳婦也點頭道:“就是的,你們少跟我們浪費時間了,我就要五十萬,你們要是窮光蛋,買不
起,我們去找別的人買!”
我和瘋道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瘋道人輕輕搖頭。
素素雖然身受重傷,可是傷勢至少已經緩和下來,我們並不是火急火燎馬上就要用這野狼牙,所以倒也還可以斟酌一番。市場上現在不知道何處還流通野狼牙,但是肯定會有,只要我沉得住氣,大可以少於這樣離譜價格十倍的公道價購置一塊野狼牙。
“那就算了。”我輕輕一笑,將放在桌子上本來準備送給範永軍的“軟中華”重新揣回口袋,起身準備離開。
我親眼看到範永軍直勾勾盯着軟中華嚥了口吐沫。
轉身之後走了兩步,背後忽然傳來範永軍媳婦的一聲喊:“等等!”
我心中一樂,暗自冷笑。
範永軍和她媳婦其實早就吃準了我們急着用野狼牙,所以才獅子大開口出價五十萬,然而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我並不着急,雖然需要這靈丹妙藥,但是時間上還算充裕。野狼牙挖出來之後保質期實際有限,所以他們兩個其實也急着出手。現在的情況就是他們急,我們不急,所以從議價的角度來講,我和瘋道人其實佔據着主動。
其實如果老蔣在這的話,這價格殺得一定痛快,只不過老蔣身在南京,鞭長莫及罷了。
不過和老蔣接觸這麼久了,我當然也學到了一些手段,眼看着範永軍和他媳婦開始慌了,我冷笑一聲,準備開始反擊。
“小夥子,你說多少錢?”媳婦裝出一副爽朗的樣子問道,剛纔嘲笑我和瘋道人窮光蛋的氣焰已經斂去。
我微笑道:“市場價五萬塊,不多不少,正好。”
其實這個價格是瘋道人的朋友在黑市上問來的,黑市的價格其實有一定的溢價,但是這兩位畢竟也是本地老鄉,我並不想殺價。
沒想到範永軍和他媳婦一聽見這個價格就怒了,他媳婦猛地站了起來,指着我的鼻子說道:“小兔崽子,你是來拆老孃臺的吧?老孃可告訴你了,老孃在青龍村混了這麼久,還從來沒有人敢來撒野,要是想搗亂,老孃現在就能找人來弄死你!”
我也沒想到這位大姐說怒就怒,而且怒的毫無徵兆。
我擺手說道:“我沒有搗亂的意思,我只是給出一個相對公平的價格。”
然而這位大姐卻跳着腳喊:“老孃跟你沒完!跟你沒完!”
便在這時,背後一直沉默不語的瘋道人輕輕一笑,擡頭對範永軍說道:“你最近兩天,三更半夜的時候是不是見過什麼髒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