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流蘇交給大同,交代他洗乾淨,大同就近跑向了一家店鋪。
老陳道:“兇手是用道術出現在轎車裡的黑衣人,確實無誤,但也不能排除買兇殺人的可能。”
我道:“這兩起案子和綠竹軒都有某種意義上的聯繫,兇手是否會是經常出入綠竹軒的人?”
“說不定是。”老陳看到蹲在牆角的四個保鏢,“把他們幾個放了吧。”
我示意警察把他們放了,那四個保鏢一邊千恩萬謝,一邊朝遠處快速的小跑去。
過了片刻,大同拿着洗淨的流蘇跑了回來,老陳接過流蘇,藏進懷裡。
我看那老陳獨自在一邊悠閒地走動,他上前道:“大人,這案子,我們要怎麼查下去?”
老陳招呼大同一同過來,他道:“還是和上次的桃酥一樣,我們一人吃一塊。”
老陳撿起三塊石子,在手心裡旋轉着把玩:“李百萬的案子查到現在,就只剩下綠竹軒一條線索,那裡至關重要。”
我道:“我明白,從明日起,我會天天守候在綠竹軒,只等嫌疑犯模樣的男子出現。”
“你要便裝,而且要學着別人下棋,絲毫不可有懈怠。”老陳把一顆石子給我,我接過石子,連連表示遵命,會努力聯繫下棋技術的。
“張天宏的死,和綠竹軒也有某種聯繫,所以你去綠竹軒後,還要問明趙策,今日比賽前後的情況,尤爲要注意一些反常的地方。”
老陳接着道,“由於張李兩案的死亡現場都留有相同的標記,他們的死恐怕多半有着某種內在的聯繫。”
我道:“有可能,那四五十歲的男子,便是今日的行兇黑衣人。”
“的確,不排除這種可能。”
老陳把另一個石子遞給大同。
“你去張宅通報張天宏死亡的消息,順便問清楚張天宏今天一日的行程和安排。記住,事無鉅細,問得越清楚越詳細越好。最好打聽清楚他有哪些仇人,再弄清楚他家裡人的情況。”
大同連聲應道,已迫不及待的要去行動。
“且慢。”老陳道。他把手裡僅剩的一顆石子扔在地上,“我要去一次象棋公社,其一,詢問徐志新一些關於張天弘的事,其二,弄清楚這流蘇的來龍去脈。”
老陳緊了緊褲腰帶,“在轎車裡蹲久了,腳都有些發麻了。”他伸了一個懶腰,“記住,弄明情況後,趕緊來警局向我彙報情況。辦公室沒人的話,就給我打電話!”
湘西的象棋公社是由幾位愛好象棋的大師建立的,而這裡又常年招生,旨在培養國家級的大師。很多家長都會把孩子送到這裡來學習。外人只站在門外觀望幾眼,便能從黑色塗漆的建築上看出威嚴與肅穆的氛圍。
只是老陳從沒把公社當作一回事兒,他的父親早年就是這裡的老師,所以纔有了他一身的棋藝。後來父親去了羊城落腳,才徹底和湘西這邊斷了聯繫。
不過由於工作的關係,他和徐志新確實有點交情的。徐志新和毛家兄妹一樣,早年道法有所小成之後便外出遊歷。途徑羊城的時候,遇上了靈
異事件。老陳那時候還是個外派員,恰巧去處理事情。接着老陳和徐志新聊天,這才知道對方還是象棋公社的學生,難免切磋一二。
老陳正準備詢問別人徐志新的去處,迎面卻又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衝他招手。
“小陳啊!”老人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
瞧對方的年紀,老陳懷疑是父親的老師,好像叫作李博士。
“小陳,一眨眼你都長這麼大啦。你父親呢?是他帶你回來看望公社的嗎?”李博士叫住老陳,一臉期盼的望着四周。
老陳有些不好意思,他想起來李博士來了,這位和藹可親的老人最喜歡自己的父親。“李爺爺,我父親身體不好,只能在羊城好好休養。我今天來,是找徐志新的。我現在幫警局做事,要查案呢!”
李博士聽他這麼一說,擺了擺手,嚴肅的說道:“沒想到你爸的身體竟然不如我,真是天妒英才啊!你說你要找徐志新,我不認識!”
老陳從口袋裡掏出流蘇,“李爺爺,你看這是什麼。”
李博士才學淵博,又伸出湘西多年,堪稱活化石,說不定他能識破其中的玄機。
李博士低頭看了眼流蘇,翻了個白眼:“還能是什麼,流蘇。你真當我老眼昏花啊,你父親不來看我就算了,你還問我這樣的問題。”
但他看了一眼,卻覺得很有些特別,又湊上去仔細端看,老陳把流蘇遞給他。
李博士奇道:“你從哪裡弄來這流蘇?”
“隨便撿的。”老陳扶住李博士。
“你不用騙我,這流蘇哪裡是撿得到的。”
“那李爺爺以爲?”
“這是道……”李博士說到一半,竟把流蘇歸還給了老陳。
“李爺爺怎麼不說了。”
李博士雙手擺到身後,“你小時候在湘西待過,也學過道術,這種小玩意兒,你怎麼會不認得?”
老陳自愧不如,他是真的不知道。
李博士也不想有心刁難,嘆了口氣說道:“這是一塊腰牌上面的流蘇。湘西早年曾經有過一個幫派,專門與茅山道法抗衡,那個腰牌就是幫主的信物。只是後來茅山道法逐漸佔領了湘西,那個幫派也就不了了之。”
“那他們幫派挺有錢的,就連腰牌的流蘇都要這麼講究?這玩意兒可是蠶絲織成的。”老陳若有所思,想着這件事情總算有點眉目了。
別過李博士,老陳繼續朝西廂房走去。
當他走到時,正是課間,學生們四五成羣的在院落裡曬太陽。而他,一眼就看見了徐志新。
老陳招呼徐志新,他穿過長廊朝老陳走來。
“下午在綠竹軒時,見陳大哥奔波忙碌,現在快要傍晚了,就已經有空了?”
“見笑,我這次是爲公務而來。”
徐志新詫異的看着老陳。
“早上和你下棋的張天宏,已經被人殺死。”
“什麼?”徐志新的臉上是惶恐和憤慨,“那麼一位和藹可親的老者,竟然有人下得了黑手。”
“你可能已經聽說,前日,富
商李百萬也死了。”
“早有耳聞,李家是湘西的四大家族之一。雖然他們有意隱瞞死訊,但消息還是傳了出來。”
“對。”老陳道:“經過探查,我發現那二人死前,都在前日去過綠竹軒,見過同一位不明身份的男子。兩起案子或許就是一人所爲。”
“陳大哥想問我什麼?”
“今日.你去綠竹軒和張天宏下棋,可發現他有異常?”
“我以前並未和他對過弈,只是今日下棋時,他原本很鎮定,過了半程,他就有些焦躁。”
“如何焦躁?”
“他不停的喝水,應該是因爲棋局膠着,心中浮躁所致,當時我心裡也有些焦躁,但比他鎮定的多。”
老陳不解:“你的焦躁,原本就有,我清楚得很。只是張天宏已是位年近花甲的老者,而且棋藝也很精湛,棋局的勝負於他而言並不重要,他本就不應該焦躁纔是。”
“你說的是,勝負的差別,對我這種年輕人才會有心理的作祟,對於老者,多是一笑了之。”
“下局之中,張天宏可有離席?”
“有,就是棋下到一半的時候,他離席片刻,老人總難免經常要上廁所。”徐志新接着道,“他回席之後,我就覺得他心神不寧,我這才趁機扭轉了局勢,僥倖得勝。”
老陳點着頭,若有所思。
“或許張天宏的死,早在棋局上便已經有了徵兆。”
老陳示意他就近坐在欄杆上,“棋局的最後幾步,我倒是全都看到了,並沒有太多懸念,只是我並不清楚,棋局的前半盤,誰更佔優勢?”
徐志新坐下,“是張天宏,他既是先手,攻防又佈置得得當。但我向來是後發制人,這你知道。”
老陳道:“下完棋後,你和張天宏一同下樓,出了大門,他就直接上了轎車嗎?”
“不錯,他一出門就上了轎車。我並不和他同路,之後的事情也就不清楚了。”
“參加這場棋局,你是受了誰的邀請?”
“春風閣的杜掌櫃,是主辦方之一。”
老陳問清楚了情況,又和徐志新閒聊了幾句,順便指點了他的棋藝。
天色漸漸晚了,學生們有的下課回家,有的自願留下和同學練習。老陳拒絕了徐志新的邀請,他現在沒有心情和徐志新吃飯敘舊。
上頭給了老陳很大的壓力,要求他儘快破案。他斷定早年消失的幫派或許和新出現的邪靈組織有關,死的兩位富商私下關係很好。邪靈組織攻破了李家,要挾了周家,剩下的該輪到誰了呢?
老陳獨自一人倚靠在欄杆上,面前是空蕩蕩的庭院。
我和大同回到了警局,在停屍房等了一個小時,都沒有看見老陳回來。我覺得這裡陰氣太重,於是出去了。
大同從徐鉉那裡打聽到了一些消息,徐鉉說,離春風閣和綠竹軒不遠處的街角有一家賭坊裡,會開博弈棋局輸贏的賭局,有人從中作梗也是有可能的。
更何況張天宏後半場輸的確實莫名其妙,我當下就決定去那家賭場探探究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