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通過修行來增加自己的修爲,也無法修煉功法與秘術,我的出現,不但對他沒有半分幫助,反而還需要他天天耗費大量的修爲之力,爲我傳功來延續我的生命。
我真的很沒用,怪不得連上天都看我不起,要降下雷罰將我滅掉,像我這種一無是處的東西,也許就不應該存在於天地之間。
自那之後,幽冥宗的高層便不再爲難於他。
畢竟他擁有元嬰期的強悍修爲,宗門也不想爲了一件已成的事實,太過得罪一名太上長老,也就默認了我的存在,此事也漸漸的平息下來。
其實,一開始我什麼都不懂的,不過卻存在記憶,他每天和我話對我笑,他的笑依舊是那麼好看,每當我看到他的笑容,我的所有煩惱都會消失。
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知道的越來越多,我的腦海就如同一張白紙,在與他的朝夕相處中,寫滿了字跡。
我也漸漸的開始明白,幽冥宗的那些元嬰修士都不喜歡我,他們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異類一樣,充滿了鄙夷和厭惡,只有老祖和那個女人的眼神,充滿了複雜。
我開始理解他們了,他們對於我的排斥,或許不是因爲我曾破壞了他們的信仰,消耗掉了宗門的大量資源,甚至是引來雷罰……
因爲這些,都是可以隨着時間的流逝而變淡的。
他們對於我的排斥,是因爲他們對我的不認可,這種不認可。並非那種對於一個人的討厭。因爲。‘討厭’這種情緒,也是相對於同等生命而言的。
而我在他們眼中,就如同畜生一樣,被他們嫌棄,那是一種發自骨子裡的不認可。
就如同一個人類對豬狗那樣,你可以施捨,可以和它玩,甚至可以給它搭蓋一個美麗的窩棚。但是你永遠都不可能把它當成人。
況且,我根本就是一個殘缺不全的存在,所以,我便連那些畜生都不如。
而最讓幽冥宗一干高層無法忍受的,是他……竟然對我這麼一個連⌒⌒⌒⌒,m.≮.c☆omstyle_tt;畜生都不如的東西,生出了不倫之情……
後來在我的身上,產生了一種很奇妙的東西,或許就是人們口中所的感情吧。
有了這種東西之後,我才發現,他雖然一直在我身邊。和我話,對着我笑。但是在他心中卻始終有一絲猶豫和心痛,雖然這種情緒被他隱藏的很深,但是我卻能夠感受的到。
這是我與生俱來的能力,我可以感受到任何一個人的喜怒哀樂。
我問他爲什麼會有哀痛,他搖了搖頭,沒有,然後摸着我的臉龐,給我講了很多故事。
過了很長時間,我才漸漸明白,原來,創造一個完美的鬼物是他一直以來的願望,而我的不完美,讓他遲疑,他原本想毀了我,重新開始,卻不忍心。
我不願讓他難過,便和他,讓他把我毀了,甚至是乞求他,將我毀去之後,去創造一個他心目中的完美存在。
那一日,他沒再露出笑容,這是自我出生以來,第一次看到他對着我沉默。
我當時很忐忑,不知道是不是我錯什麼話了,我非常害怕,害怕他會生氣,害怕他從此以後不再理我。
很久之後,他纔再次露出笑容,撫弄我的髮絲對我:‘傻瓜,不要胡思亂想了,在我心中,你就是完美的。’
……
就這樣過了幾年,那是我從出生開始,最快樂無憂的日子。
可是十年之後,我卻彷彿生了一場大病,我的身體形態開始不穩,渾身鬼氣也一的消散開來,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縮。
我問他,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當時真的怕了,我怕的不是死亡或是消失在這天地之間,而是我自此不能留在他的身邊了。
如果我不在了,他會不會孤獨,會不會寂寞,會不會不開心,他過的,他這一生,最開心的日子,就是和我在一起的時光,只要有我的陪伴,他就是這世間最幸福的男人……
他來到我身旁,撫摸我的髮絲,柔聲道:‘不准你胡八道,我怎麼會讓你死呢,你死了,誰陪我……’
沒過多久,他就走了,從那之後,一連幾天我都沒有見到他,我以爲他放棄我了,我當時很難受,我沒有心,但是心口那裡,真的很痛,很痛……
不過我轉念又一想,這樣也好,這樣我就不再是他的羈絆,他就能夠專心去創造夢寐以求的完美鬼物了,只要他可以得償所願,我便是無怨無悔的。
於是,我就每天躺在牀上望着窗外發呆,想着我出生後所發生的一切,還有出生前他爲我做的那些瘋狂的事情……
直到這時我才發現,在我短暫的生命中,除了他,什麼都沒有留下。
我感受着自己身體一天一天的虛弱,還有不斷的消散,那時的我,已經如同嬰兒一般大了,眼看再過數日,便會永遠消失。
就在我只有拳頭大,睏倦的想要閉上雙目,就此睡去的時候,他卻忽然出現……
其實那個時候,我的意識已經不太清晰了,只記得他滿身是傷,一身儒雅的衣袍上佈滿了血跡,甚至氣息,只怕都不比我強上太多了。
儘管這樣,他還是對着我笑,笑容中,一如既往的溫和,寵溺……
在那一刻,我流下了出生之後,第一滴眼淚。
他靜靜的看着我,有些呆了,好像很是不可思議一般。
愣了許久,他突然仰天大笑,笑着笑着,他竟然也哭了,他:‘你不像鬼,反而更像是一個人,一個多愁善感的女人,一個烙印在我生命中,最完美的女人。’
他爲我擦掉眼淚,他自己很幸福,也很幸運,可以讓一個鬼爲自己流淚,他知足了,他還,他不會再有創造鬼物的想法,因爲他,已經創造出了一個最完美的存在。
天啊,他的竟然都是真的,我能夠感受出來,沒想到我這麼一個沒用的東西,甚至是不完整的存在,在他心目中,竟然真的成爲了完美!
後來他取出來一件寶物,動用了各種手段,將寶物與我融爲了一體,自那之後,我漸漸康復起來,甚至更勝以往,不再需要他每日爲我傳功續命了。
他悄悄的告訴我,我只要身處在陰鬼氣息濃郁之地,便可得以長生。
我聽到後很欣喜,那樣我就可以永遠的陪在他身邊了。
有一天,外面很吵,來了很多人,有宗主長老,執法堂的人,太上長老,太上供奉,便連老祖都來了,他們一個個怒火沖天,甚至是面色猙獰。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他爲了救我,竟然在宗門禁地之中,闖過了重重法陣與禁制,偷走了幽冥宗的第一至寶,一件……黃天形寶。
幽冥宗上下再也無法容忍他的胡作非爲了,其實,最讓他們無法容忍的,卻是我,我在他們眼中,無疑是禍水,不但毀了他們的一位太上長老,還給幽冥宗帶來了無盡的禍患。
當時老祖面上帶着心痛和失望,如此道:‘你雖然犯下了彌天大錯,不過念在你我之間數百年的感情,若是你將她親手毀去,歸還至寶,我便既往不咎。
而你盜取本宗至寶這件事情,在我一聲令下,以後絕對不會有人敢於提起,這一次,你不要再讓我失望。’
當時他跪在老祖身前,臉上佈滿苦澀,卻是堅定的搖了搖頭。
他曾經告訴過我,老祖早年對他有過知遇之恩,更有救命之情,雖然他們在修爲上屬於同輩,實則情同父子。
老祖當場被氣的頭髮瞬間花白,噴出鮮血,失望之極,命令其他太上長老強行將他拿下,並把我活捉,讓他看着我被處死,想要以此,讓他清醒過來。
後來他神通盡出,拉着我一路殺出幽冥宗,那一戰,死在他手中的同門不計其數,傾慕他的那位女太上長老也被他出手擊成了重傷。
衆人的臉上都佈滿了無盡的憤怒,還有滔天的恨意,所有人都以爲他恩將仇報,喪心病狂,只有我才能感受得到,當時他那看似冷血無情的外表下,是多麼的悲痛……
最終我們逃出了幽冥宗,一路向東,來到了東始山,他雖然受了重傷,甚至身體都有了殘缺,但還是笑着對我:
‘看來我們要暫時分開一段時間了,這裡陰鬼氣息濃郁,很適合你的身體,而且這裡還是幽冥宗的試煉之地,他們絕對想不到我會把你留在這裡。
你藏好,不要讓他們發現,你就在這裡等我,等我回來找你。
若是我一直沒有回來,若是有朝一日你能夠成爲真鬼之身,那麼你就可以離開這裡了,但是記住,不要怨恨幽冥宗,也不要怨恨幽冥宗的人和事,因爲……那兒是我的家啊……’
他依然對着我笑,只是這一次他的笑容裡,除了溫和與寵溺之外,多了一絲不捨。
就這樣,他離開了東始山,一走就是二百年。
現在,他回來了,卻永遠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