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準就提前兩天趕來，順便享受一下長藤鎮的節日氣氛。鎮外的核心區域混不進去，但長藤鎮裡也有很多爲普通人準備的小會場，也是有流水席的。
換做家鄉，便是偏遠山村出來的老農民去帝都出差，提前幾天趕到並旅遊一番也是人之常情。
之後好巧不巧，這位家長或許因爲人生地不熟，或是其他原因。捲入一些麻煩之中，甚至命喪人手。
畢竟某些喝嗨了的魔法師，就和酒後駕駛的無良司機差不多。司機可以酒後不開車，魔法師可沒辦法酒後暫時廢除魔法能力。在過去幾年的秋收慶典中，類似這種樂極生悲的事情並不少見。
如此一來，魔法印記無聲無息消失也有了解釋。嫌犯畏懼罪罰，找相熟的氣系魔法師毀屍滅跡，或者其本人就是氣系魔法師。
當然更樂觀的看法，便是雖然捲入麻煩，但人還沒死。只是空間標記被解除。但設身處地的去想，焦明卻是找不到那些惡徒留着一個普通人活口當累贅的理由。
要知道，空間裂縫這種東西，處理‘垃圾’真是太方便了。
揉着微微疼痛的太陽穴，焦明沉聲問：“事已至此，你們兩個有什麼想法對策？”
雙胞胎中的一個一臉堅決的說道：“這個人畢竟是爲我們做事的時候失蹤，不能就這麼算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另一個猛點頭。
現在姐妹二人已經是十二三歲的年紀，本爲王室旁支現在又在鱷魚領接觸各種新事物，見識非鄉野村姑可比。再加上兩年前紅山王國動亂時，遭逢家族慘變，心智更成熟三分。能說出這樣的話並不奇怪。
焦明聽了卻是撇撇嘴，這顯然更類似庇護下屬的護短心態，如果能從糾察犯罪的角度出發，這思想覺悟就更讓人滿意了。
“具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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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還沒想好。”
焦明心中則已經有了大概思路。失蹤與舉報伙食剋扣若無牽扯，一切巧合而已，則只能歸類進懸案，真的很難有什麼頭緒。若是有所牽扯，則只需再來一次，且親自看護保其萬全，便可以徹底查個水落石出。
“哦，對了。那位家長本人風評如何，不會是賊偷混混之類，原本就和什麼人有仇怨吧？”
姐妹二人對望一眼，顯然從沒想過這方面。
“不知道，但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流裡流氣的樣子，我們這就去問問。”“我倒是偶然聽到學校護工提起過，這位家長似乎幾次找校方理論，有名的刺頭。”
“刺頭嗎？”焦明喃喃重複，覺得事情在滑向糟糕的結果。
…誰是刺頭？又出什麼事兒了？…
這卻是瘋子人格準時被放了出來，毫無疑問是沉默者人格在提醒交接班時間到了。
“抱歉，是我表達得不對。‘刺頭’只是教工們的說法，那人看起來很老實，只是有些執拗而已。”
焦明在心中與瘋子人格拌嘴幾句，這才詢問姐妹二人那名家長爲何找上校方。姐妹二人在這方面顯然沒多做調查，給不出個結果。
輕嘆口氣，焦明吩咐姐妹二人且詳細調查一番，並叮囑注意安全，這纔將身體的控制權交給瘋子人格。只聽個結尾的瘋子人格卻對這件事十分好奇，翻來覆去問個不停，並自顧自做出諸多猜測。焦明則根本懶得多廢話。
直到吃完午飯，瘋子人格才忘記此時，然後聽從沉默者人格的吩咐，開始了禿鷲組織在王國聯合內各處據點的巡視工作。依託藤蔓傳送網絡，卻也和鄰居串門沒啥區別，趕路這件事上，總體來說比一些水平一般的九環還效率。
當然爲了對正常人格保密，只是在暗藏點和頭目會面並進行鼓勵性談話，並沒有去某些毫無人性的實驗場所和腐化貴族官員的娛樂場所視察並指導。至於某些敏感詞詞彙，正常人格焦明也只當聽不到。
一路從北向南，待傍晚時分，最後的落腳點正是地處王國聯合最南方的紅山王國。與那些乖溜溜的惡徒親切交流一番之後，瘋子人格索性找上了許久不見的伊思女士。
毫無徵兆更毫無禮節的突然出現在市長辦公室，當然引起小小麻煩。但和特羅領的埃文一樣，伊思女士也不是糾結這些小事的人。確認是瘋子人格當班之後，簡單讓人將兩位輕傷侍衛擡走，還違心的感謝瘋子人格手下留情。
“哪裡哪裡，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這些侍衛也沒點眼色，市長公子的乾爹來了，也不知道跪下來磕頭。嗯，提起乾兒子，咦？是兒子還是女兒來着？總之我好像還沒見過，趕緊拉出來……”
“送去王宮了，畢竟這辦公大樓不是養孩子的地方。”伊思女士趕緊找來託詞。合作歸合作，熟人歸熟人，親骨肉是萬萬不能讓瘋子人格接觸。
“那就算了。”瘋子人格擺擺手，顯然本就沒有見孩子的誠意。“我這次來呢，也沒啥大事。畢竟那些只剩下空架子的產業也沒什麼好看的，只是教育方面的問題，替你們抓一抓。你們這裡也有普通人學校吧？”
“像特羅領那樣大開殺戒？”伊思似笑非笑反問。
“呦，消息挺靈通的嘛。”瘋子人格撇撇嘴，然後彷彿受害者一樣用喊冤的語氣說道：“才弄死四個人也叫‘大開殺戒’？太冤枉人了吧。”
“和特羅領的戰爭纔沒過去幾年，多塞些探子太正常不過。至於普通人學校，當然是有的。看在你事先找我的份兒上，我就陪你走一趟好了。也省了鬧得太厲害。”
此番行動畢竟是瘋子人格的臨時起意的消遣之舉，二人傳送到郊區普通人學院附近再找進食堂，已經過了晚飯的時間。
伊思女士提議去宿舍看看，瘋子人格卻順着一股餿味尋到食堂後面存放泔水的地方。且不說這裡髒亂差的環境，只是溝渠內溢滿的奶白色，便讓二人表情變化。
瘋子人格笑嘻嘻，伊思女士眉頭皺起。
紅山王國對於特羅領內的各方面情報都在盡力收集，關於普通人的學院教育這一方面自然不會漏過，即使少部分人沒有徹底的認識到其中價值，卻也不耽誤照搬過來。再加上焦明在那塊子爵領留下的一些資料和經驗，這幾所學院也算有聲有色，得到中下層的普遍好評。
餐廳飯食部分，還根據焦明隨筆寫下東西，加入了一些奶製品用於補鈣，雖然沒人知道補鈣具體有何好處。而眼前溝渠中的這些，顯然正是被傾倒掉的奶製品。
“我猜這是你們的伙食標準太好，所以這些奶富裕到喝不了，爲免腐壞，所以倒掉了事。”
陰陽怪氣這顯然不是好話，伊思翻個白眼。“如果真有富餘，自然有人想辦法回收利用。那些小商販的眼睛可都是毒辣得很。”
“那你說怎麼回事。”瘋子人格笑着反問。
“幫我嚐嚐。”
“想也別想。”
“最多就是肚子疼一陣而已。”
“那也不行。”瘋子人格使勁搖頭。
這本就有玩笑的意思，伊思女士並不堅持，直接抓食堂主管拷問。二人默契配合，一個扮紅臉一個扮白臉，輕而易舉摧破心理防線，得知原委。
只是校方在採購環節把控不嚴，讓本就有變質跡象的牛奶流入進來。強行退掉太得罪人，直接倒掉又可惜。便找了個熟人火系魔法師處理一番再發給學生。
如此一來，雖然不至於鬧肚子，味道卻有些怪。學生們有的捏鼻子喝了，有的則偷偷在洗手池倒掉。教工們心中有鬼，便沒有阻止，就成了這幅景象。
瘋子人格心中好奇，嚐了嚐剩餘少量，然後呸呸吐掉。“一股子膠皮味，還有怪異的甜味，這火系魔法師的水平不咋地。”
伊思卻沒心情注意這些，對食堂主管冷聲道：“別告訴我這是第一次。”
這位倒黴蛋的眼神頓時飄忽起來，瘋子人格直接一拳下去，效果顯著。
“周圍那些新建農場的奶源質量良莠不齊。大家都想賣高價買低價，難免拖延等待，可大熱天牛奶儲存不易。而我們又只能撿魔法學院和那些冰棍廠剩下的。所以難免……”
“行了。”伊思擺擺手。
問題擺在這裡，說一千道一萬也不是免於責罰的理由。但如此種種確實是難以避免，從這方面考慮，反而是這個政策似乎有些問題。沒有考慮清楚，只憑‘好心’便一拍腦袋便快速訂立。
不過轉念間，伊思也根據城市管理過程中，與城市下層小市民接觸的豐富經驗，意識到這位食堂管理者在避重就輕。訴苦這麼多，卻不談賬目，反過來也可以確定裡面必然有問題。
之後的事情不用多說，伊思女士顯然不可能和瘋子人格一樣‘殺伐果斷’。但在瘋子人格的催逼下，也不得不有所反應。
不得已，聯絡了清水城類似治安屬的機構。以粗暴血腥的抓捕手段滿足瘋子人格的惡趣味，但在定罪方面，卻是高高擡起輕輕放下。總結起來，大部分涉案雜魚只是受了點驚嚇，只得了甜頭的頭目被免去職務。
待處理完畢，伊思女士揉着額頭問瘋子人格：“滿意了？”
這種雷厲風行的手段與其過往處事風格大相徑庭，而這些雜魚皆有亂七八糟的關係網牽扯。待到明天，又不知道會面對誰的說項，以及引起各方派系怎樣的猜測。
比如誤會自己想‘敲打’誰，或是‘報復’誰。至於存粹爲了這種小事興師動衆的可能，絕對沒人信。
“一般般吧，動靜不小但根本沒死人，總覺得差了點什麼。”
“那我們回吧，我可不放心你自己一個人亂溜達。”
“嘿嘿，其實我是個安分守己的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是巧合而已。”
“信你纔怪。”
而我們的提克同學正身穿魔法學院校服，標準坐姿坐在被一起傳送過來的椅子上。而看到瘋子人格那張賤笑的臉，在驚愕過後，便是各種情緒的混雜，讓人難以分辨，卻十分精彩。
“小傢伙好久不見，有沒有想過我？哈哈哈，不用裝成這幅樣子，你心裡盼着我掛掉也不一定。不過無所謂，這些都不重要，嗯——等等，你叫什麼名字來着？”
“禿鷲零點五號”
“我是問真名，不是開玩笑的這個。咳咳，其實這個也不是玩笑。”
“提克。”
幾分鐘後，一身便服的瘋子人格與華麗魔法學院校服的提克同學緩步在鳥喙鎮街道上，看着周圍繁華景色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秋收慶典是王國聯合內共同的節日，但由於和秋收掛鉤，所以各地時間並不相同。而在特羅領，盛大的慶祝儀式已經在昨天結束。所以此時正是鳥喙鎮收拾慶典殘局的時間，各種條幅綵帶和亂七八糟的東西被摘下來，地面的垃圾亦然。
讓提克比較鬱悶的是，這位改變自己人生的瘋子顯然病情毫無好轉。一邊與自己聊着，一邊與腦子裡的另一個人聊着，而且絲毫沒有做出區分的意思。每句話都需要判斷說話對象是否是自己，若的多說半句還好，若是漏了回答，就是拍頭打擊。
話題在一番東拉西扯之後落在鳥喙鎮核心商業區的風景上。焦明和瘋子人格都感嘆於這裡越來越像家鄉的一線城市繁華區。甚至只看應用頗廣的氣系魔法浮空技術，反而有種反超的感覺。
焦明覺得這只是一種因爲氣系魔法而產生的錯覺。單就那些浮空托盤，懸空多層交通模式看着炫酷，卻是全靠魔法。只論工業平均水平，大約還停留在地地球二十世紀初，流水線生產福特T型車的程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