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圖橫向排開,手指循着進城路線在地圖間不斷跳轉,希望可以對比以挑出目標可能選擇的路線。但只是看了一會,焦明便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這根本就是一個太多通路的大型立體迷宮,非立體幾何滿分者休想研悟。
而配合地下世界的缺氧環境,暈眩效果更甚,焦明無奈之下只好寫信詢問:
‘還有什麼建議?’
‘從鱷魚領傳送來兩個低環地下異族嚮導兼翻譯,我們也想想對策並勤加聯絡。其他看運氣吧。’
即時通訊的便利再次得到體現,只是十分鐘而已,得到消息的鱷魚領便挑出人選。焦明則從佈設在鱷魚領地下區域的藤蔓傳送法陣中,將兩個只有二環的地下異族少年傳送過來。
雖然橫跨小半個星球表面,但在施法技術提升、魔癮藥劑、藤蔓法陣以及目標環數低等諸多有利條件下並沒翻車,或者說各種意義上的丟人。
兩個地下異族少年分別叫做試管和燒杯,雖然魔法天賦略低,卻顯然是腦子好使且比較愛學習的那種。不僅鱷魚領本地話說的熟溜,還能用正在試驗性普及階段的簡體漢字寫下自己的名字。也讓焦明確認自己沒聽錯。
這名字的選擇,去也不能說太過隨便。畢竟鱷魚領沒有長時間的漢字文化薰陶,且處在工業大發展階段,這些工業相關的名字大抵就和‘建國’‘愛民’或‘獻忠’‘來福’差不多,是種時代風尚。
而能被選送過來,能力方面自然沒得說。只看了兩遍地圖,便迅速在腦內形成立體地圖。並結合克約薩隱秘行動的特點,在諸多偏僻路段中,挑選出十個可以埋伏蹲守的地點。
另外值得一提的還有兩點。
首先是鱗片顏色,焦明發覺地下異族雖然的鱗片顏色整體偏暗,卻也是五花八門。這兩名地下異族少年與之前遇到的幾個,鱗片顏色並不相同。至於這幾個色號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影響,焦明卻也無從估計。
其次,焦明第一次聽到地下異族連貫順暢地說人類語言,感覺上就彷彿是鸚鵡學舌,又有點像是吸入笑氣。雖然讓人有種想發笑的衝動,但並不影響交流。
最後,兩個地下異族少年快速用本族語言商量幾句,點點頭給出結論。“大人,我們能想到的辦法,,細節上或許還能提升但大體就是這樣了。請您定奪。”
恰此時,地面藤蔓法陣再次傳來信號。焦明施法傳送,新一份信件裡,先轉述希爾斯堅決留下的態度。接着便也給出埋伏蹲守的建議,且節點分成的主次兩級共十幾個。其中主要節點,與兩個地下異族給出的建議基本重合。
焦明想了想那名叫做克約薩的地下異族渣渣的氣系魔法技術,覺得一種簡單的手段似乎適用於現在。那便是在這些洞穴節點佈設一種一觸即潰的簡單空間法陣,以此檢測是否有人通過。
另外,也不能忽略對方反其道而行之,走大路的可能。而這裡可不能亂放東西,讓希克斯親自蹲守,還可能意外發現拉爾。
至此,焦明傾向於採納。
接下來衆人討論幾句,很簡單便挑出不少漏洞。首先,地下異族俘虜知曉的地圖未必全面,也無法排除克約薩自己挖出些暗道。其次,如此大張旗鼓施展氣系魔法,既有引起地下異族注意的可能,更有被矮人拉爾察覺的可能。
但如此局面下,顯然也找到不到更好的辦法。焦明咬咬牙,拍板定下。而時間緊迫,立即行動。
近兩個小時之後,隨着一陣空間波動,焦明腋下夾着叫做試管的地下異族少年,出現在一個爛皮窩棚之中。一邊喘着粗氣,一邊用寬大的斗篷擦汗。稍稍緩過勁兒來,這才詢問狀況。
“毫無發現。”叫做燒杯的地下異族少年回答。
這裡是此方向直通灰石城的一條大路,距離入城關卡大約兩公里左右。在定下方案後,焦明便將矮人希克斯和地下異族少年燒杯先安置在這裡蹲守,自己則夾着地下異族少年試管,按照地圖佈設簡易法陣。
之前稍稍估計克約薩的行程,蘑菇峽谷距離目標灰石城大約幾十公里,在一個六環全速奔跑且不用空間移動的情況下,這段時間大約可走完三分之一的路程。那麼索性就從二分之一處開始佈網。
原計劃十個的蹲守點,由於這種法陣佈設簡單,索性廣撒開來。重要的洞穴節點、不重要的洞穴路口,選了四十幾個。
也正是這一番忙活,才讓焦明差點累吐血。佈設法陣確實簡單,但找對位置可不容易。特別是地圖比例失真的情況下,若非地下異族少年試管辨識能力不錯,怕是要徹底蒙圈迷路。
這還不算,這一攔截系統便彷彿是一張巨大的蜘蛛網。佈設過程中,時不時便會有地下異族路過並破壞法陣。有點無知無覺繼續趕路,有的則留在原地一臉疑惑的四下查看。焦明無奈,確認不是目標後,只好將人嚇唬走後,返工補上法陣。
一直忙活到現在,這才斷斷續續完成任務,並打算將這一處入城大路路邊窩棚作爲中軍大帳,當一隻趴在蛛網中心的大蜘蛛。
說起大路,之前傳送過來的時候,焦明便被此處和地表人類世界差不多的繁華情況驚呆。
此處是一個彷彿巨型隧道的人工結構,側壁有混凝土柱,頂部則是巖壁和混凝土的拼接。且側壁頂棚皆有一簇簇的發光蘑菇作爲照明,雖然沒有之前的蘑菇峽谷亮如白晝,卻也和地球城市有路燈的小巷差不多。
路寬則地球雙向六車道的道路相彷彿,駝獸車輛行人穿梭,且默契的靠右而行。路邊則零星分佈些小攤,有的叫賣食物飲料,有的叫賣些手工藝品。
更遠處,一邊是蜿蜒不見盡頭,只有幾個略小的洞穴,算是分叉道路。另一邊盡頭,則是個收窄的洞穴,且有人把守。顯然正是入城的關卡。另外越靠近入城關卡,之前那種小攤便越密集,整體也更熱鬧。
而直到被‘小試管’提醒‘過於引人注目’,焦明才低頭拉兜帽,停住觀察。接着和希克斯一起,在地下異族掃孃的引領下,來到更遠處路邊一個廢棄爛獸皮窩棚。
這窩棚一半空間凹陷進泥土質地的側壁內,頗爲適合暗中觀察大路情況。如此安頓好了希爾斯,焦明留下可砸毀報訊的小金屬球后離開。
此時此刻再次回到這個窩棚,確認並無發現,焦明心中卻是越發覺得希望渺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顯然是唬人的說辭,而自己剛剛拉起的這張網,更爲粗陋,那名地下異族得多倒黴,纔會正正撞上來。
正想着,便又有一處節點失聯。焦明匆匆趕去,失望而歸,然後看着大路上來來往往的地下異族,突發奇想。
先用凝構物在腋下製造出兩條手臂,尾椎骨末端接上凝構物尾巴,接着做了個蜥蜴臉面具。最後猛然一回頭,對兩個地下異族少年詢問道:“我現在的樣子如何?”
“啊!”地下異族少年齊齊驚叫出聲,甚至引來周圍路人的探究注視。
“抱歉,嚇到你了。”話是這樣說,焦明卻是有一絲惡作劇得逞的爽感。
“大人,您這個樣子,太……太……抱歉。我說不清,總之太可怕了。但又不是平常的那種可怕。不過,應該可以矇混過去,至少沒有人類外表那樣顯眼。”
“呵呵,看來你們也有恐怖谷之類的本能。”焦明將面具幾處細節略作修改。然後再次發覺有法陣失聯,兩分鐘後,卻是一無所獲的回到窩棚。
“大人,我大概聽懂了路人的閒聊,有點城內的情報。”
“說。”焦明傳送來一個水團,猛喝幾口,然後洗了把臉,這才舒服許多。
“城內似乎即將有‘特殊’且‘重要’的大人物路過,正在準備慶典,進城檢查變得十分嚴格。但僅限大路部分,這裡畢竟是地下世界,小路是沒辦法徹底封堵的。是以有些路人正在討論哪些隱秘的入城道路還可以用。”
“哦,是嗎?”
焦明敷衍一句。大人物之類的事情顯然和己方關係不大,只是目標走小路的可能性更高了。正如此想着,卻感覺到剛佈設下的簡單空間法陣再次失聯一個。
不敢耽擱,焦明立刻傳送過去,卻發現只個不相干的二環。暗罵一聲,根本沒照面便任其離開,並修復了法陣。
接下來的誤觸情況便彷彿連珠炮,焦明來回奔波,再次陷入疲憊狀態。毫無疑問,這些個精挑細選的洞穴節點確實‘客流量’不小,只可惜沒等到真正的目標。
如此來來回回折騰好一陣,好不容易有了點時間休息,而回到窩棚坐下沒多久,從灰石城的方向便傳來嘈雜喧鬧聲。
出於好奇,焦明走出窩棚,循聲望去,只見入城關卡位置的諸多小攤被一大隊衛兵攪得雞飛狗跳。
這些衛兵頂盔摜甲,長槍附魔,雖然和之前遇上的兩個追蹤者一樣是水系五環,但精氣神卻是大大不同。
不過他們的行徑,就不大好了。將路邊攤販和閒雜人等盡數驅趕進洞穴之中,後續更有其他穿袍服的氣系魔法師傳送泥土將這些洞穴封閉遮掩,顯然是個形象工程的路數。至於正常的商隊行人,則被驅趕着快速前行。
而隨着一陣空間波動,大路的另一邊遠處,幾條匯流的道路被設卡,只出不進,整條大路上的人流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大人我們怎麼辦?”
“隨大溜唄,還能怎樣。”
焦明聳聳肩,轉身進入廢棄窩棚。兩個地下異族腦子聰明手腳也勤快。很快從遠處正在發生的幾個小衝突中,領會了‘形象工程的標準’,先是‘狗刨坑’一般將凹坑擴大到足夠四人進入,又將鱗皮窩棚拆掉,最後將這一畝三分地用尾巴打掃乾淨。
待整理完畢,頂盔摜甲的先頭部隊也恰好趕到。一個小頭目打量一圈兒,滿意點頭。“晚上擺流水席,大宴全城。這裡雖然也有,但不如城裡的菜色好。擦乾淨身上,沒人會細查。”
雖然和兩個地下異族少年的鱗片不同,但也不是特別敵對的幾種顏色,加上如此上道地給自己減少麻煩,何須吝嗇一點善意。
“謝大人關照。”兩個地下異族少年匆忙跪下,行禮道謝。
“你們這口音真奇怪,不想捱打,進城之後少說話。”
“謹遵大人吩咐。”
小頭目再次滿意點頭,向拓深的暗穴裡瞟了一眼,手指對着希克斯一點。“裡面掉鱗的那個殘廢不能進城。”
“呃……是的大人。”地下異族少年面色古怪的回答。
接下來的事情公事公辦,洞穴入口被空間傳送過來的泥土封堵,負責這項工作的人員另外提醒,敢提前挖開者後果自負。
至此,四人被封堵在洞**,只能夠通過幾個小氣孔觀察外邊情況。而焦明卻也樂得如此,大路被堵,目標顯然只能選擇小路偷偷入城。不過很快,他的這份輕鬆心情便被接連失聯的魔法陣攪散。
大路被封,目標如何行動且不論,一些不愛看熱鬧且隨身物品少的地下異族顯然選擇了走小路。
就這樣,剩下的時間裡,焦明以比之前更繁忙的狀態,在諸多節點之間來回傳送。而且由於臉盲症,還認錯人了幾次。好在實力夠強硬,凝構物模擬的面具夠‘恐怖邪性’,且食物賠償也算豐厚,纔沒有出現糾纏不休的狀況。
直到這一波客流量高峰漸漸過去,焦明心中已經對堵到克約薩不抱多少希望。待回到封閉洞穴處休息,先是對一臉詢問之色的希克斯搖搖頭,這才得知‘清場恭迎’的大人物隊伍仍舊影子也沒有,不由心中感嘆這種做派果然哪裡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