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人格可毫無羞恥感,只當滾不滾的話題不存在,開始簡單解釋。
“……至少去年年底,特羅領魔法研究院還沒找到將小型空間‘頂開撐住’在基本空間之外的手段。”
瘋子人格一邊說,一邊加入追殺隊伍。即使有不斷增加的空間距離,普通人體質的其他三系想逃脫熟悉魔法戰士的追殺也不容易。話落之時,配合焦明的再一次短距離空間傳送,瘋子人格再收兩個六環人頭。
…你的意思是,難道克文安斯解決了,並將法陣藏於其中…
“不用高看那老雜毛,我猜九成九是人力,暫時咬牙死撐而已,隨時爆血管腦溢血都不奇怪。”
…說解決辦法…
焦明迫不及待的追問,此情此景,怎可能將希望放在克文安斯的腦血管強度上。
“猜想應該是多處支撐點,那麼克文安斯身邊至少有一個。去其附近仔細感應,應該可以有所發現。”
…那我們還等什麼?…
“方案已經說完,那就談談下一步的價格。十張點卡你覺得如何?”
…我…
焦明終究還是將一句國罵嚥了回去,然後直接將瘋子人格關了禁閉。此時戰況大優,只是時間緊迫,綜合來看,破解這巨大的‘拓展空間’纔是核心,而沒有瘋子人格這貨在腦子裡聒噪或許更利於發現蛛絲馬跡。
鱷魚公爵與克文安斯對局的地點並不難找,按照魔法波動的方向,焦明目光瞬間鎖定在要塞中心的法師塔塔頂。
一路上焦明本還在疑惑這地方早該被砸個稀爛纔對,但當飛入其中才驚訝發覺,拼盡全力的克文安斯居然可以將空間擴展到如此程度。
此時這個法師塔頂層房間內,已經被拓展到和外面的要塞幾乎一般大小。在外面看只是十幾米的距離的對面牆壁,卻彷彿在千米之外。
而鱷魚公爵身披紅紋盔甲手持血色巨劍,渾身閃亮光芒,在偌大的房間裡高速折返奔跑並不斷劈砍,目標則是不斷瞬間移動躲避的克文安斯。後者亦是盯着一個閃閃發光的腦袋,映得滿頭白髮如同銀絲。
這一幕給焦明的第一印象,就彷彿玩過的某遊戲中,大跳無冷卻的戰士在追砍閃現無冷卻的法師,且總是差之毫釐無法追上。
瞬間莞爾,焦明心中第二個念頭便是上去幫忙,萬一可以弄死這老頭便一切問題都解決,卻又很快將之打消,這場地看似空蕩蕩,但稍稍感應便發覺危機四伏。
首先是空間碎塊的移動,從地板紋路與一些書籍碎片判斷,這拓展空間和上次一樣,還在扭曲移動,且速度飛快。如果用雙腿跑,怕是根本跑不到攻擊範圍。換句話說,這整體就彷彿一個大型迷宮,也難怪鱷魚領衆人給克文安斯如此外號。
其次則是給焦明和艾米麗造成極大困擾的‘蛛絲空間裂縫’這回終於撞到鐵板,被與公爵揮拳劍砍破除乾淨,這纔沒有累積形成大蟲繭包圍。但焦明自問可沒這水平,衝進去只會如同落入蛛網的小昆蟲,反而給鱷魚公爵添麻煩。
如此狀況,焦明終於認清差距,掩藏身形老老實實按計劃尋找周圍很大可能存在的空間異常點。同時意識到前兩次與克文安斯交手能活命,不是自己強大而是對方沒認真以及些許幸運因素。
第一次是克文安斯想抓活口,就彷彿頑童想捉螞蟻,小心翼翼之下反而讓螞蟻溜掉。第二次則是時間緊迫,且克文安斯留存餘力,畢竟最大威脅的鱷魚公爵就在不遠處。
不過簡單感應一遍後,並無發現,焦明眉頭緊皺,思考疏漏的同時,部分注意力也被戰局吸引。這局面看似克文安斯佔據上風,鱷魚公爵則彷彿沒頭蒼蠅,被遛得團團轉。但從雙方表情上判斷,情況似乎恰恰相反。
鱷魚公爵全神貫注,雙目緊盯目標彷彿追逐獵物的豹子。克文安斯卻臉色蒼白,虛汗打溼鬢髮與領口,且表情緊張,目光不斷四下打量。
焦明先是疑惑,接着腦海靈光一閃,有了個猜想。總體來說,鱷魚領牛騎團的策略是最短時間殺傷最多的有生力量,然後撤退。反過來想,胥琴人遭遇突襲,逆風局傷亡巨大,最佳策略便是儘可能的拖延,必須拖到援兵,纔可能扳回局勢。挽回損失不可能,卻可以給鱷魚領同樣巨大的傷亡,大家半斤八兩,才能在這條戰線上繼續維持平衡。
且按照冰蓮的科普,九環之上是個‘提升收益’極小的階段。新晉九環之上與老牌九環之上,比類似情況對比的九環或八環差距更小,並不應該如此大。
那麼在此兩條的基礎上更進一步,作爲要塞的最高統帥,克文安斯將軍的手段便是內外兩處同時佈置空間拓展法陣以拖延時間。與比自己更厲害的對手對陣卻還要分心多用,如此狼狽自是必然。甚至從鱷魚公爵身上沒有一絲血跡的情況判斷,克文安斯或許根本沒有多餘心思進攻鱷魚公爵,只是將之拖在這裡而已。
似乎都說得通了,最後則是最重要的猜測:克文安斯下意識目光看向的地方,很可能就是法陣關鍵節點所在。焦明再次提起精神,感應周圍近乎巨幅拼圖遊戲的碎片胡亂堆在一起的空間,並注意克文安斯的眼睛,沒過幾分鐘,便發現了一個特別的‘碎片’,固定不動就彷彿是大海中的一塊礁石。
分進去更多注意力觀察,焦明終於發覺瘋子人格提起的空間異常點。這狀態就彷彿是一個穩定空間傳送通道的起點,卻又是個死衚衕,並不能感受到另一端在基礎空間的落點信息。
而隨着克文安斯的目光移動,有了經驗的焦明再次發覺兩個類似的固定空間碎片,且時間過去這麼久,不論是不是如同瘋子人格的猜想,都必須有所行動。
但在如何將之破壞這個問題上,焦明再次撓頭,進入戰場是找死,似乎只能想辦法與鱷魚公爵配合。焦明立刻下樓,輕鬆找到幾盞魔法燈,然後按照記憶與上兩次在異常空間內瞬移的經驗,將魔法燈傳送到固定空間碎片的位置。
爲免克文安斯抱着‘戰爭可以輸,某某必須死’的心態追殺,焦明根本不敢看鱷魚公爵是否默契領悟,全速跑出魔法塔之外。只希望外面的要塞內也存在其他這樣的固定空間碎片,且正是連接空間拓展法陣所藏異空間的支撐點。
實際情況正如焦明所想,只是跑了兩個街區,便又發現了一處固定空間碎片,順着其聯通的空間通道向內感應,隱約正是個空間法陣。
大喜之下,焦明本想大笑三聲,卻怕引來強敵,只嘿笑兩聲發泄,便拿出自己的高附魔匕首,直接順着空間通道捅了進去。下一瞬間,就彷彿是拿去了壓住彈簧的重物,周圍空間在一陣震盪之後,地下一米處突然多出一個東西。
焦明將之傳送出來,卻是個精緻的鏤空金屬橢球,形狀如同豎起放置的橄欖球,而強烈的氣系魔法波動亦從中散發出來。將研究偷師和不忍破壞藝術品的念頭壓下,焦明雙掌一合將之捏成一團廢金屬。
周圍的空間拓展頓時停滯,並緩緩回縮。且似乎是連鎖反應,以這裡爲核心,周圍的空間拓展都減緩下來。
不過隨着這一陣耽擱,聖魔海內的波翻浪涌也漸漸平息,逃亡中的胥琴人開始有了還手的跡象,周圍環境中,爆炸的聲光效果頻率漸漸提高。
之後的步驟自然不用多說,焦明循着痕跡,越發熟練的將暗倉的空間拓展法陣找出來並破壞。但要塞內固定空間碎片的密度比法師塔內稀疏許多,尋找起來並不容易,待破壞至第五處,焦明順手和友軍完成一次配合,陷殺了一個五人小隊。然後表明要務在身,讓幾位隨護。
幾個水系魔法戰士面面相覷,焦明看錶情便明白這幾位正在暗想婉拒的話,索性將空間拓展被消除的情況指出。幾人看看周圍,再次互看,然後點點頭跟在焦明身後。
待焦明破壞至第十處時,果然有胥琴人過來追殺。在整體逃跑自保以拖延時間的局面下,反向殺出一羣人,無疑是得了特殊命令。焦明則提醒幾人不必戀戰,拖延就好。
就這樣邊打邊走,焦明又破壞了五處。至此,便彷彿是突破某個閾值,整個要塞的空間拓展在一陣震盪後,徹底停滯,幾秒後迅速回縮,只十幾個呼吸便恢復正常尺寸。焦明歡呼一聲,便被同伴提醒繼續周圍的情況還並不樂觀,畢竟這股追兵是接受特別任務的戰鬥小隊,這一路追殺下來,鱷魚領隨護的這幾人已經相當狼狽。
焦明再次將瘋子人格拉出來,但這貨卻是不滿焦明對待自己的態度而直接罷工,焦明親自上陣,同時心中虛情假意的哄了幾句,無果便也放棄,並再次禁閉伺候。
不過這邊沒打幾下,要塞中心的法師塔塔頂突然整個爆開,全身閃亮的鱷魚公爵與腦袋發光的克文安斯彷彿兩盞大型探照燈,本已經徹底黑下來的要塞,再次變得如同黃昏。
焦明掃了那邊一樣,徹底鬆了口氣。鱷魚公爵仍然精神飽滿雙目如電,克文安斯卻是彷彿病入膏肓般枯槁,且二人周圍空間並無拓展的跡象,顯然這一處空間拓展法陣亦被破壞。
“今日一戰,我們……”
“說個屁,繼續打!”
前一句是克文安斯的聲音,慣常的蒼老沙啞中,更帶着幾分疲憊虛弱。雖然話聲不大,卻能讓要塞內所有人聽到,顯然是用了氣系魔法輔助。
後一句是鱷魚公爵的爆吼,不僅直接將克文安斯的話打斷,自身亦揮劍砍向對方。且這光源一動,帶着要塞內的所有影子效果都隨之反向晃動。
且這一句顯然也可以作爲命令去解讀,牛騎團衆人在短暫的瞻仰強者後,立刻歡呼一聲,繼續攻擊。焦明在動手之餘,卻總覺得克文安斯的幾個字味道不對,太過示弱,莫非是有投降的意思。
正如焦明預料,秒鐘後,克文安斯的聲音再次響起,且其本人也傳送出現在高空,脫開鱷魚公爵的近戰糾纏。
“今日一戰,是我們是敗了,大家不要再做無意義的抵抗,投降吧。不過不必擔心,不出幾日……”
克文安斯的話再次被打斷,卻是緩緩飛上半空的鱷魚公爵再次追砍。焦明看到這一幕,雖然之前便從冰蓮口中聽過原理,不過是用水系魔法媒介將自己反向錨固在聖魔海中,但心中還是突然浮現一個強者的標準:能飛的便是天位。
但飛行這種事,鱷魚公爵顯然並不熟練,不能如同在地上一般跟上克文安斯的傳送,稍有疏漏便讓其將後半句話說出。
“……不出幾日,胥琴人王國的贖金必至。只希望鱷魚領一方遵守王國聯合內的規矩,不要做出自誤的傻事,否則我們必然召集各個王國組成聯軍。”
雖然不知這規矩具體是啥,但焦明也猜得到大概,無非是不許殺俘一類的條貫。宗旨與形式上或許類似地球的日內瓦公約,條件上則必然嚴酷許多。畢竟魔法貴族便是靠繼承魔法血脈的族人支撐,一個殺俘的勢力,必然不被容納。但以焦明遊歷王國聯合的經驗看,集體抵制便是極限,聯軍之類完全是克文安斯唬人。
其實在法師塔頂的空間拓展法陣被破除的時候,鱷魚公爵便從對手的神態表情有所預感,是以極力糾纏戰鬥,爲的就是不讓克文安斯說出這種話,卻終究還是失敗。
但不過不論如,‘皮球’是傳到了鱷魚公爵的腳下。克文安斯作爲此處最高統帥在這種情況下公開讓下屬投降並許諾贖金,這保存實力的心思是顯而易見。己方卻必須做出迴應,且選項只有一個,那便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