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指了指客廳裡的電燈:“這戶人家的所有電燈,用的都是同一種拉繩開關,包括死者身亡的臥室。只要拽動一下線繩,電燈就會關上或者打開。
“從死者被吊起的高度來看,兇手只要用電燈繩反綁他的雙手,就能限制住他的行動。
“等死者力氣用盡,咬不住繩子,身體墜落時,他的下墜會牽動拉繩。而兇手捆住他的時候,打的是一種特殊的結,等拉繩繃緊,捆在他手腕上的繩結會自然扯開。然後拉繩恢復原樣,死者的雙手則會垂落在身側,最終形成朱蒂小姐看到的樣子。”
朱蒂手裡的筆捏出了咔噠一聲:“……”在場所有人都看到過那副現場,爲什麼單單點她?針對,這是赤裸裸的針對!這傢伙難道已經發現她的真實身份了?
“不,確切來說,自從我出現在遊戲廳、第一次跟江夏他們建交開始,這傢伙就開始針對我了。”朱蒂心裡嘀咕,“難道我暴露的時間遠比我想象中早,他只是覺得我這個外教比較有趣,隨意試探了一番?”
朱蒂心裡一時翻江倒海,然而好像無人能理會她的心情,除了“新出醫生”往她這邊看了一眼、然後露出了一個不明微笑,其他人都在看“烏佐”破案。
……也不知道這傢伙真名叫什麼,一會兒去套話試試。就算問不出真名,至少應該有個用來在社會上活動的假名吧。
……
朱蒂焦急等待赤井秀一回信的時候。
其他人則正在專心對待案件。
山村警部拳頭啪一錘手心,恍然大悟:“難怪我們在死者手腕上發現了一些很細的勒痕,原來那些痕跡是這麼來的!”
江夏點了點頭,然後把因爲點頭滑開了一點的墨鏡重新推正:“燈繩的一端連接在電燈上,如果就這麼用它來當捆縛的繩子,死者掙扎間可能會把電燈拽壞。
“而這家的燈繩比較特殊。爲了照顧死者低矮的身高,所有房間的燈繩都被特意接長了一截。
“所以兇手其實是先剪下了半截燈繩,用它捆好死者之後,再將燈繩的一端重新接回了上半截燈繩上面——稍一細看就能發現,其他電燈接線的部位打了漂亮的釣線繩結,但只有死者臥室的電燈線,是隨便打的一道死結,而且它的長度也比別處稍短。”
山村警部聽着聽着就抹了一把汗:“……”稍一細看就能發現?剛纔他在那屋裡待了好幾個小時也沒發現啊!
他只好在心裡安慰自己:他來得晚,而且一來就只在案發現場忙碌,幾乎沒去過別的房間,不知道這些也很正常。
山村操:“……”可是仔細一想,這個野生偵探來得好像比自己更晚。
他短暫陷入沉思,然後迅速躺平:算了,普通人跟偵探比什麼?他只要長着耳朵會聽就行了。
而好心的野生偵探果然也像江夏一樣不賣關子,沒等別人問,就很自覺地開始復原案發過程:
“晚餐時間,明石先生獨自來到2樓,給死者送飯。而當死者專心吃咖喱的時候,他從背後偷襲,把手帕塞進了死者嘴裡。
“之後兇手取出剪下的電燈線,把人反綁,再在死者脖子上套好繩套,讓死者咬着上方的一截繩子,將人吊到了房樑上。
“最後再把捆住手腕的那一截燈繩接回電燈上面,準備工作就結束了。但很可惜,這裡出現了一點紕漏——兇手不懂‘釣線繩結’的系法,所以只好把原本的繩結剪下來藏好,再隨便系一個死扣試圖矇混過關。”
說到這,“烏佐”嘆了一口氣,指指書架:“關於釣線繩結,那本《釣魚入門》裡一定有相關的知識,但很可惜,你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也或許是留意到了但不在意。這種想法顯然會是致命的,在命案裡,有時一點細節就足夠決定全盤。”
明石寬人聽着聽着,羞愧地低下了頭。
然後突然覺得不對:“……”一個無情揭穿他的偵探,竟然在假模假樣地爲他嘆氣?……這個墨鏡男人是不是因爲找不到證據,所以想勸他自首,而現在正在鋪墊前奏?
正狐疑着,突然,那人又說:“另外,特意請人上樓幫你收盤子的舉動實在太刻意了,尤其是你定的那些‘如果臥室裡的燈亮着就悄悄走下來’、‘如果燈已經關了就進去收盤子’的規則——過於生硬的條款,只會讓人覺出反常。”
柯南聽得連連點頭:這個雨天突然出現的傢伙雖然有點古怪,但推理能力真不錯——英雄所見略同,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要不是今天嗓子出不了聲,一定要上去試探幾句——如果不是可疑人員,那交個朋友其實也不錯。
這麼想着,柯南悄悄試了試發聲。
然後對着自己仍舊嘶啞的喉嚨欲哭無淚。
而同樣的話落在另一個人耳中,激起的反應卻截然不同。
朱蒂:“……”這傢伙居然當面教導別人怎麼殺人?那個傻子警察,你剛纔懷疑我的勁頭呢?抓人啊!
然而轉頭一看,山村操也在連連點頭,一副十分受教的模樣,根本沒人理會她心中的吶喊。
——就好像在不知情的人眼中,這壓根不是什麼“教唆殺人的鐵證”,而是一場從揣摩犯罪心理出發的絕妙推理。
滿場環顧,朱蒂絕望地發現:除了正在睡覺的江夏,其他唯一一個跟自己有同感的人……竟然是貝爾摩德。
而其他人,比如鈴木園子這個託,此時已經十分積極地參與到了破案過程當中,她舉起小手提問:“那我們之前在下雨的網球場‘偶遇’明石先生,難道也是他刻意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