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黑雲不到兩息的時間便破了漠城的空中屏障。然而穆漠看着方恪的表情,突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方恪似乎感覺到他在看他,看向穆漠的方向微微點頭一笑。
就在此刻。
就在那片黑雲壓下的時候,一道金光刷的亮起。飛向城上的靈獸彷彿撞上了一面看不見的城牆。最開始的靈獸,紛紛墜落。其後的靈獸有些也因爲來不及剎車而撞上去,來的及剎車的又被身後來不及剎車的撞上。
而這時當面而來的是一陣箭雨。和乘着靈獸而來的崑崙修士。
穆影猛地揮手,變陣。但已經晚了一步。
“不!這不可能。”柳酒驚呼道,她明明探查過。除了第一道屏障,並沒有符陣和陣法的痕跡。
穆影深深的看了柳酒一眼,若不是相信柳酒的實力,他怎麼會制定這個進攻策略。
靈獸的哀嚎聲和箭矢的嗖嗖聲混雜在一起。太行派敗退。但崑崙衆人臉色沒有一絲喜色,氣氛反而反而愈發沉重起來。
太行派的修士整齊的讓人覺得可怕。穆影令旗一變,太行派瞬間變陣,沒有一絲滯凝,步調整齊的如同是一個整體。真正做到了令行禁止。
更可怕的是,全程太行派的修士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是的,全程只有崑崙派的呼喝聲靈獸的哀嚎聲以及施法的聲音。而太行派的修士一個個只是沉默的前行攻擊,哪怕被刀劍削掉肢體也沒有發出哀嚎聲。
就像是傀儡。但傀儡又怎麼會有這麼狂熱的眼神,和這麼靈活的配合。
這樣一支軍隊,實在是可怕至極。
冷風呼呼的吹着,太行派的旗幟在空中獵獵作響。
方恪雙手撐在石欄杆上,平靜的望着城門下。看到柳酒投來的目光時,嘴角微微一翹。然後悠悠然說道:“我想要提醒你們的,是你們自己不聽。”
柳酒狠狠的看了方恪一眼,低聲對穆影說了一句便手持兩人高的戰旗一躍而起。她閉目舞動手中戰旗,手中不斷的掐算。
而穆影處,卻是冷冷看向方恪。穆影一揮手,一名身着銀甲的修士持弓而出。穆影拿過弓箭,拉至滿玄。直指方恪。
孔渝青下意識想要擋住方恪,卻被甄聰拉住了。
甄聰搖頭,此時一擋。銳氣盡失,不利於軍中士氣。更何況,他們應當相信大人。甄聰看着方恪的身影,心中大定。
穆影冷笑一聲,手一鬆。箭出。
嗖!
破空聲傳來,幾乎一瞬間那箭便已經到了方恪面前。金色的屏障再次出現,與箭尖摩擦出焰火一般的火花。
方恪依然不動。
那箭矢又前進了一分!
孔渝青愈發緊張起來,這符到底能不能擋住這一箭誰也沒有試過,誰都不知道。
穆影飛快的又是一箭,恰好射在第一箭的箭尾處。嗖的一聲,那箭矢竟然彷彿馬上就要突破屏障了。
嗖!第三箭又至。
箭矢已經到了方恪鼻尖處。
穆影第四箭又至。
刷刷四箭,快到所有人只看見穆影拉了一次弓。
太行派衆人依舊沉默,他們靜靜的望着城池之上。眼底卻是掩蓋不住的狂熱。
崑崙這邊有人不禁屏住了呼吸。
難道屏障就這般破了?
方恪似乎是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箭尖透出的冰寒之意似乎已經到了他鼻尖。那箭呼嘯着繼續前進,這一刻孔渝青面色煞白。甩開趙歷悅的手便想要向前。但是已經晚了,那箭太快太急。
孔渝青不禁閉上了眼。
他聽到倒抽氣的聲音,然後猛然睜眼。他也不禁爲眼前所見的一切倒抽了一口氣。
一隻金色的火鳳嘴裡銜着四支箭矢朝太行俯衝而來。
太行派由第一排手握盾甲的修士齊刷刷的退了三步。那火鳳帶來的烈焰炙燒着一切,空氣都發出噼噼啪啪的爆鳴聲。
孔渝青這才發現城牆之上不知何時懸掛着十二盞宮燈。而一道而從城牆腳下直接衝到天際的金黃色巨符顯現在所有人眼前。金色的光芒和太行派黑雲一般的靈獸大軍相對而立着。符籙上流暢的符文流光閃動,隱隱可見上面有數十頭獸紋。其中尤爲顯眼的便是鳳凰和龍。
穆影面上終於出現了動容之色:“竟然是無品符籙。”
柳酒踩在一隻仙鶴身上,擡頭仰望着這道巨符。雖然是藉助了那十二盞宮燈的的力量此符才得以成形。但這道符中間的體現出的境界卻是實實在在的。難怪她不曾發覺,因爲這不是陣法,只是一道符啊。
一道通天巨符。
“但葉於時已經領悟了界意了嗎?”十品之內的符籙是順天地之意,以制符,是爲境。無品符籙,卻已經是破境創界。是改天換地,以己心制符,天地爲符筆符紙。
柳酒面上出現的是讚歎。自符師魏仙逝後兩百年修仙界還未有人制作出無品符籙,三千年以內也從未有過如此年輕的無品符師。即使這符還不完全。因爲它並非是自動吸取天地靈氣而是靠人力維持的。
但隨即柳酒看向方恪冷冷道:“你根本就不是在守城,而是在拖延時間。”
因爲維持這道巨符的靈力多到可怕,必須要數百名金丹期修士同時爲其灌溉靈力。若是無金丹期修士,一名金丹則需上百至千的築基期修士替換。
如此消耗簡直可怕。更何況制符之人不在無人可操控其主動進攻只能被動防守,若是太行派不進攻。只需等上幾日,符自然潰散,而城內將無可戰之力。不戰而敗。
若是進攻,靈力的消耗更加會加劇。以神策營的兵力,絕不能守過五日。
如此行事,他們的最終目的絕非是守城,而是拖延時間。至於拖延時間做什麼,柳酒想到莫非是有援兵?
柳酒看向方恪想要從方恪臉上看出端倪來,可惜方恪仍舊維持着他不動如山的平靜,淡然的看着他們。
穆影眉頭一蹙,望向那巨符。左大人要的是,三日之內攻下漠城。但……
……
奉之笑持劍而立率兵出戰,劍氣掃蕩之下無一活口。
太行派兩位長老已經有些躍躍欲試,卻被韓箜制止了。韓箜淡然的指揮一隊隊修士交疊而上。
那兩位長老看了半響之後,不禁心驚無比。韓箜竟然是利用此時在讓派中修士聯繫圍剿高階修士的陣法。
兩位長老看着被牽制住的奉之笑,又看了看韓箜。不禁道:“牽制住奉之笑,破城便易如反掌。”
未曾想,韓箜搖了搖頭,冷淡的道:“並非如此,你們看崑崙的兵力。”
兩位長老一眼望去,這下才大吃了一驚。崑崙的兵力遠遠的超出了他們的預料。而奉之笑被牽制之後,崑崙的指揮卻並未出現一絲的亂象。
兩位長老面面相覷,難道是他們估算錯了崑崙的兵力。按照他們所料想的,崑崙總計兵力不過二十五萬餘人,正門的兵力約莫都在八九左右,若是正門兵力佈置略多也不應當超過十萬。但此時看來,正門處至少有十五萬兵力!
奉之笑看着包圍過來的太行派弟子,輕聲一笑。
這麼多年過去了,恐怕許多人已經忘記了,千均劍爲什麼叫做千均劍。所謂千均,便是系千均之力於一劍之威,千鈞劍只可避,不可擋!
奉之笑手中重劍一斬,動作輕而緩。漫天劍光如雨如瀑。
韓箜神色一變,手中旗幟一揮衆人便要散開,但已經晚了。
劍光籠罩內的太行弟子,通通化作了一堆血肉。
一劍出,九州震。便是如此。
韓箜在戰車上不禁站直了身體。他凝望着奉之笑那邊,沉默許久。
半響後才道:“查,神策營兵力從何而來。如今正門是何人在指揮。”
……
趙歷悅站在城門上,口中命令不斷。身後擊鼓的鼓手不斷的通過鼓聲將命令傳到戰場上的每一處。
趙歷悅呼吸略微急促起來,卻並沒有影響他的語速。
他感受到太行派的佈局亂了一瞬,哪怕馬上就改正了過來。也無法掩飾曾經亂了的那一瞬。
趙歷悅面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白皙的面容上染上紅暈。他沉醉在這種戰場廝殺的氛圍之中。顯得分外陶醉。
看到韓箜身旁的兩位長老離開了他們本來的位置,趙歷悅笑容之中帶上幾分嘲弄。
又吐出一個命令之後,趙歷悅看着戰場上的奉之笑對身旁的扈駱道:“你去西側門吧。”
扈駱恩了一聲,轉身即走。卻突然猛地頓了一下道:“方恪那邊…”
“不會有事。”趙歷悅截住了扈駱的話,斬釘截鐵的道。
扈駱再不遲疑,下城樓,飛身在城池中跳躍。趕往西側門。期間他看到城中百姓仍舊在源源不斷的往城門方向運送石土,堵城門。即使所有人都知道若是城破,這些石土根本不能阻撓太行派半分,他們也沒有停下這種行爲。
因爲,哪怕是螳臂當車也比坐以待斃好。
趙歷悅指揮着神策軍,額頭上冒出冷汗。但眼神卻愈發冷靜。
崑崙兵力從何而來?援兵自然是沒有的。
只不過誰能想到方恪所守的東側門與空城無異?
東側門只有一萬兵力,而這一萬兵力都是爲那符灌輸靈力而存在的。
瘋狂而大膽的做法。此時若太行能夠看到城內的情況,便會看到東城門之內,大街小巷屋頂之上盡是盤腿靜坐的修士。萬餘修士輪換打坐灌輸靈力。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蘼蕪,望城和夏天天(*^__^*) 。~( ̄▽ ̄)~*。麼麼噠~
受寵若驚好麼。
晚安,大家做個好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