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皇上,我夜堯朝中也有像他們一樣的蛀蟲。”她一手憤憤地指向外頭被拖出去的人,面目悽然切齒道:“只是不想這些人如此卑劣,竟把主意打到了千焰的頭上。皇上,你要等我二人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嗎?”
倒是伶牙俐齒,兩三下就把責任推了個一乾二淨,要不是蘇折凜給的訊息在前,憑這女人高超的演技和心計,他都要信了。
“本宮這就擬書回去告與皇兄,夜堯必定鼎力協助皇上把那幫混入千焰,企圖破壞兩國和睦關係的佞徒繩之以法。”蘇折歆說得大氣凜然,鏗鏘有力。因着沈笑離的緣故,其間恨之入骨的情感尤爲強烈,倒不是裝出來的。
得,你還成大功臣了。
商燼戈趕緊打住她的話,不鹹不淡道:“沒那必要,收拾點小兵小將而已,何必麻煩貴國太子殿下。朕自會有法子抓住他們,讓這羣傢伙招出幕後之人。”他露出整齊的白牙森森一笑,話中有話。
蘇折歆換上了鄭重的神色,深作一揖,掩住眸中的殺意,頗爲惋惜。
大師父的那些人,不能留了。
鬧了這一出,蘇折歆讓坤六去把事情處理乾淨後,馬不停蹄地趕回了夜堯。
沈笑離,真期待看你跪在地上磕着求我的一幕,以此,我會好好調整把一切安排妥當,等着欣賞你的如同鳥兒被捕時毫無能力的抵抗掙扎之態。
因爲我知道,你最大的弱點。就是衛瑾休。
這頭的沈笑離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明明青天白日,卻驀地有種涼颼颼的感覺。她搓了搓手臂鑽進屋子,窸窣地加了件外衫罩在身上。“師父,坤一的事兒,你打算怎麼處理呀?”沈笑離想到那個奸詐狡猾的死老頭,頓時愁雲慘淡地趴在了桌上。
此人陣法精妙,想要困住她也就動動手指頭的事兒,不可當做普通敵人來對待。但重點是現在兩方人馬根本就不在同一個國境。更別提什麼找他算賬收拾一頓了,不過坤一叫清禹山吃這麼個悶虧,師父定不能放過他。那麼他們師徒二人是不是又要啓程去夜堯呢?
“阿離覺得此事當如何處理?”
提到坤一,衛瑾休語氣冷了下去,門中百年承載下來的清名,豈能容個武林敗類隨意抹黑?
沈笑離認真想了想。忽然靈光一現:“師父。坤一不是愛美人嗎?不如……”
“不行。”沈笑離面上猙獰的笑容還未散,衛瑾休就厲聲斥住:“太冒險了,爲師不准你去。”
……
不如師父你扮成女人,在蘇折歆水晶球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混進皇宮,把他幹掉?
沈笑離默默地把後半句話咽回肚子,一臉嚴肅的點頭附和:“的確不安全,師父你還是戴個斗笠扮成國師更靠譜些。”
衛瑾休沒立刻回答,而是微低着目光陷入深思。
蘇折凜爲了保護阿離。暫時和自己達成了共識,可以後呢?難保不準他會把阿離從他身邊帶走。到那時刻總不能叫他手刃阿離親哥哥吧?
況且蘇折歆與坤三牽扯進來,阿離和自己的身份還能瞞多久?
照此看來,這事兒,倒是難辦了。
嘛……要不是他不願驚動的夜皇,衛瑾休是真想把坤山六怪的那幾個人一併解決了後患。
“師父,師父?你在想什麼?”竟然一下子露出這麼邪惡的殺意!就像是……瞬間被來自地獄的索命惡魔附了體。
聽到她急促的呼喊,衛瑾休霎時壓制住體內溢滿的暴戾與血腥,凝神調息。
片刻後,擡起一雙黑幽幽的星眸望着她,平靜寧然。
眼底,是能把人席捲進去溺斃的重重墨色。
此刻沈笑離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着提醒她,現在的衛瑾休,很危險。
是錯覺嗎,是錯覺吧肯定的。
沈笑離讓衛瑾休剛纔那一刻滕然變化的氣質給驚悚到了,雖自我暗示了數次是錯覺,腳下卻不由得小心往後挪開幾步,對於他染上幾縷邪氣的視線明顯有些躲閃。
糟了,師父的後遺症之二發作了,情緒波動呈詭異圖勢走動,開啓喜怒無常模式——
“阿離,我們不是說好了不離不棄,不管爲師怎麼樣都不會離開我嗎?”
看到她下意識地動作,衛瑾休眸子閃過幾分受傷,‘伸’出香‘舌’‘舔’過緋色的脣瓣,在粉潤漂亮的嘴脣上留下點點引人遐想的瑩動水色。
線條清逸的眼睫微挑,原來他只是稍稍表現出一丁點駭人的殺意,阿離就開始害怕得想要退縮了嗎?那以後還了得?
沈笑離瞪大眼盯着把無辜和妖異完美融合,卻又挑不出一絲不恰當的衛瑾休,眉頭擰的死緊。
媽呀,師父這回發病貌似有點嚴重,她得趕緊撤了!
“師父,坤一的事換個時間再討論,我現在內急,憋不住了。”她掐準時機,當機立斷地撞開門,然後領後的衣口就被一股大力拖住,慢悠悠得朝後拉,衛瑾休脣畔輕輕勾起,動人蠱惑的聲音在沈笑離背後徐徐響起,“慌什麼,坤一那事兒,爲師當然是認爲以暴制暴比較好,至於你內急——”
他故意延長尾音,滿是戲謔地補充道:“爲師替你好好紮上兩針,保準你一整天都不會內急呢~”
我靠,是誰拿醫書給師父看的!這纔多久他都學會扎針了,還能治尿頻尿急,還讓不讓大夫們混口飯吃了?!
“師父……”沈笑離語氣帶上哭腔垮着臉蛋兒討饒,心頭卻知道這頓抽風她鐵定是得硬扛了。
“爲師在吶。”衛瑾休手指頭寵溺地戳了戳她的後腦勺,掰過她的小腦袋正視自己,親暱地湊過鼻尖碰了碰沈笑離的鼻頭,驕傲的感嘆道:“爲師的阿離都長這麼大了,卻不愛跟師父親近了,師父好難過。”
“阿離知錯了。”沈笑離明白,這種時刻一定要順着衛大人的意思,千萬千萬不能忤逆!
“乖~”
衛瑾休十分滿意她的乖巧,倏忽想到什麼,眼尾含‘媚’掃了她一眼,嗔怪道:“不過功夫卻是沒什麼長進,不如趁現下你我師徒都有空閒,爲師爲你把禁制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