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來了?”喬希還以爲自己眼花了,使勁的揉了下眼睛。
沒錯,就是姜秀煙。
兩輛車本來隔着幾米距離,姜秀煙的車子現在步步緊逼,一點一點的靠近,直到兩輛車的車頭碰在一起。
隔着車窗,喬希看到了姜秀煙面無表情的臉,她心底裡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哼,這個女人終於要撕破臉了。”張創業冷笑一聲,“這麼多年的恩怨,也該做個了斷了。”
說完,張創業按下車上的某個按鈕,喬希看到車頂棚慢慢打開,很快轎車就成了一輛敞篷車。
而姜秀煙的車頂棚也慢慢打開,海風颳過,她的長髮在風中飛揚。
喬希覺得現在的兩輛車,就像古時候兩軍陣前對峙似的,沒想到張創業和姜秀煙三十多年的夫妻,要用這種方式來做一個了結。
“你終於按捺不住了。”張創業嗤笑。
“等不及的是你,都想把公司的股份轉移給喬希了。”姜秀煙一改往日賢妻良母的樣子,表情猙獰。
“你怎麼知道的?”張創業顯然沒有料到。
轉讓股份給喬希,這件事是非常保密的。
“我明白了,是你偷看我的包了。”喬希猛然想起,昨晚姜秀煙讓自己給張創業去送晚飯和藥,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姜秀煙在自己臥室門口,應該就是剛從裡面翻了她的包出來。
範哲應該和姜秀煙是前後腳的功夫,姜秀煙出來,範哲從窗戶那裡進了屋,所以沒有遇上。
難怪她覺得自己的包包不對勁呢,當時還以爲範哲在和自己開玩笑翻自己的包,原來是姜秀煙。
喬希很自責,早知道就把那份股份轉讓合同藏起來了。
“公司股份都是我的,我想給誰就給誰。”張創業鎮定下來,不屑的說。
這句話立刻觸怒了姜秀煙,她像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歇斯底里的狂笑一聲,“你的?當年要是沒有我,你能繼承這份家業?張創業,你給我清醒一點,你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
“你?沒錯,都是你,你害死我大哥的兒子,害得大嫂抑鬱而終,害得我大哥遠走南美,還害死了我最愛的雯雯!”張創業咬牙切齒。
“誰讓你不愛我的?我把整個心都掏給了你,你是怎麼對我的?你連看都不看我一眼,跟你做了一輩子夫妻,你碰過我幾次?就連我懷雪茹,還是你喝醉了纔到我房間來的。”姜秀煙眼角的皺紋愈發的深,她的青春就這麼過去了。
“所以你就給我下毒?這就是你的愛?”張創業嗤之以鼻。
“當你和那麼多女人鬼混的時候,我對你就沒有愛了,但是我的家族不允許我離婚,我也不甘心,我要報仇,我有什麼錯?”姜秀煙一踩油門,把張創業車子的車頭燈撞碎了,車子也倒退了一步。
姜秀煙還不肯罷休,一直撞,喬希立刻踩油門想對抗,不然被姜秀煙一直撞下去,就掉下懸崖了。
可是越着急越是出事,車子居然熄火了,喬希在冷風裡急了一頭汗,拼命的重啓車子。
“你這個女人,快住手!”張創業看到自己的車子不斷後退,朝着姜秀煙吼。
“你以爲我還會怕你嗎?被你吼上幾句就嚇得打哆嗦?哼,做夢!”姜秀煙狂踩油門。
張創業的車子節節倒退。
“你去死吧,帶着你和小賤貨生的女兒一起去死!”姜秀煙像是瘋了一樣,繼續狂踩油門。
在這危機關頭,喬希終於把車子打着了,但姜秀煙的車子撞過來的很猛,她根本沒辦法抗衡。
“把車子橫過來。”張創業說道。
喬希立刻明白,一打方向盤,想橫過車身後繞過姜秀煙的車子。
可懸崖頂上地方太小,張創業的車子剛橫過來一半,就在姜秀煙的撞擊下後車軲轆一個打滑,往懸崖處滑去。
喬希好容易控制住車子,可一個後車軲轆也懸空了。
“哈哈哈!都去死,你們死了,家業就全都是我的,我受了這麼多年氣,也該揚眉吐氣一下了。”姜秀煙眼見着就能除掉張創業,不管不顧的繼續發狠。
張創業的車子終於被撞下來懸崖,喬希只覺得天翻地覆,懸崖大概有五六十米高,下面大部分是礁石,摔下去肯定粉身碎骨。
電光火石之間,無數的畫面在腦海閃過,最終定格的是喬毓和範哲的樣子。
那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
忽然,車子好像掉到什麼東西上,晃了幾下,居然沒有再往下掉,喬希正要往外看,就覺得頭頂上有個巨大的黑影帶着呼嘯的風掉下來。
緊接着是一陣劇烈的搖晃,好容易穩定下來,喬希纔看到是怎麼回事。
原來姜秀煙把他們撞下來之後,沒能及時踩剎車,或者她已經踩了剎車了,可車子到懸崖這麼短的距離根本來不及剎車,慣性的原因,所以她的車子也就跟着掉下來了。
這就是老話說的,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張創業的車正掉在懸崖壁上斜着生長出來的一棵大樹的樹冠上。
這大樹也不知有多少年了,虯枝錯節,張創業的車子掉下來的時候,壓斷了很多樹枝,等姜秀煙的車子掉下來,大樹在懸崖上的根也開始鬆動,好像隨時會拔根而出。
連喬希也看出來了,這棵大樹只能暫時延緩兩輛車的下墜,時間久了,他們還是會摔下懸崖。
大樹在懸崖下十多米的地方,真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能自己想辦法了,可喬希嚇得手都顫抖了,哪裡還有什麼辦法。
“不要慌,會有辦法的。”張創業還算冷靜,他一直抱着高雯的骨灰盒沒有撒手,四下裡看着,尋找生機。
姜秀煙也從跌落懸崖的震驚中反應過來了,看清楚現在的情形後,不但沒有害怕,還放聲大笑。
“天意啊,這就是天意,張創業,你還是要死在我手裡。”
姜秀煙狠踩油門,用車身撞張創業的車子。
“你瘋了,這樣你也活不成!”張創業的車子開始劇烈的晃動,喬希嚇得趕緊吼姜秀煙。
“她沒瘋,你沒見她用繩子拴住自己,還把繩子的另一頭拴到了樹上嗎?只要把咱們的車子撞下去,她也會把自己的車子弄下去,而她就會掉在樹上,大樹減輕了負擔,即使樹根鬆動了,她也能支持到救援的人過來。”張創業立刻識破了姜秀煙的意圖。
“我去找繩子。”喬希急了。
“別費勁了,咱們的車上沒有繩子。你幫我拿着雯雯的骨灰盒,我去想想別的辦法。”張創業說着把骨灰盒遞了過來。
喬希在接骨灰盒的時候,發現張創業的神色明顯不對,他太沉着冷靜了,就像明知是死,還是要赴死去似的。
“照顧好雯雯。”張創業說完,就往姜秀煙的車子那裡爬過去。
他車禍手術後還沒有多久,身上繃帶石膏的,動作非常緩慢,但異常堅定。
“張創業,你過來幹什麼?滾開!”姜秀煙意識到了不對勁。
“秀煙,我們夫妻一場,你就捨得這樣看着我死?”張創業忽然換了一副深情款款款的面孔。
姜秀煙有一剎那的失神。
張創業雖然已經老了,但眉目之間還帶着年輕時候的英氣,讓她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芳心暗許的時候。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張創業,你是不是怕死了?”姜秀煙回過神來,這麼多年的傷心已經掩蓋了初見時的癡情。
可就是她這一失神的功夫,張創業已經鼓足力氣到了她跟前,死死的抱住了她。
同時,兩輛車子因爲激烈的碰撞,都掉下了懸崖。
姜秀煙抓着自己的繩子,張創業抓着她。
“你個老不死的,你給我下去。”姜秀煙使勁想要踢開張創業,每一腳都踢在他骨折的地方。
喬希以爲自己會跟着車子一起掉下去,沒想要腰間像是被什麼掛在了,低頭一看,原來腰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根繩子。
明白了,張創業說他們車上沒有繩子是騙人的,他就是在把骨灰盒給她的時候,悄悄把繩子系在她身上的。
再看張創業,打着石膏的地方已經見了血,臉色慘白的嚇人,似乎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姜秀煙那根繩子很細,支撐不了兩個人的重量,姜秀煙要想活命,就必須把張創業弄開。
“你快過來!”喬希朝着張創業喊,張創業不管是被姜秀煙踢下去,還是等到繩子支撐不住,和姜秀煙一起掉下去,兩條路都必死無疑。
“我的胃已經完了,這麼多年雖然一直洗胃,可血液裡還是有了毒素,就算今天脫險,我也沒幾天活頭了,不如拉着這個賤人一起死,也算給雯雯報了仇!”張創業說着,拿出了藏在袖子裡的匕首。
“張創業,高雯的死和我沒關係,我還不想死,有事好商量,我是藥理學高手,說不定能研製出給你解毒的藥來,至於你的胃,可以用藥物滋養,你還是有活路的。”姜秀煙拼命的想說服張創業。
“你這賤人還狡辯,跟我一起去死吧!我這輩子都沒有好好做過一回父親,死前我要做一次合格的爸爸。”張創業用匕首割斷了姜秀煙的繩子。
兩個人立刻往懸崖下墜落。
“爸!”喬希看着張創業不斷往下墜,面容漸漸模糊,失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