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寶兒聽懂了,雖然心裡焦急,可蕭嬤嬤的話很有道理,他不能讓聞叔叔蒙受不白之冤的。
玉清落鬆了一口氣,雖然心裡依舊沉重,可她覺得玉寶兒如此性情實在是難能可貴。
或許在這個朝代,只有孩子纔有如此性子,可以毫不猶豫的將自己重要的東西拿出來,去換回另外一個人的性命。
她回過頭去看南南,平日裡最鬧的小傢伙這會兒也是安安靜靜的。
夜修獨把他從馬車上抱了下來,低低的問他,“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南南沉默許久,倏地擡起頭來,眸光奕奕,卻答非所問,“爹爹,我會努力學好武功的。”
明天,明天開始,他要將路爺爺身上所有的本事都學過來。他要變得強大,非常強大,可以保護所有的人。
“……”夜修獨和玉清落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眉心卻同時擰了起來。
今天這事,對南南的刺激似乎十分的大。雖然他們覺得上進並不是壞事,可按照兩人的意思,還是覺得五歲的孩子,保持他五歲的獨屬於南南的特色便好,不想他有太大的心裡負擔。
南南從夜修獨身上溜了下來,回頭牽着玉寶兒的手往裡面跑。“寶兒舅舅,我肚子餓死了,走走走,吃東西去。我今天要吃三大碗,大大的那種碗。你就放心吧,聞大叔不會有事的,不然我就親自拆了那個什麼葉大人的骨頭燒菜吃。”
“……”夜修獨再度和玉清落對視了一眼,齊齊的嘆了一口氣。
看起來想太多的似乎是他們,南南……還是很有南南特色。
眼看着他們的背影越跑越遠,兩人又在庭院裡站了好一會兒,才挪動雙腿往裡走去。
然而,他們卻默契的一塊去了夜修獨的書房。
蕭嬤嬤知道他們有事情要談,便吩咐了紅葉給他們端了茶水點心進去便退了出去,不讓人去打擾他們。
然而,玉清落卻坐在書房內的軟榻上出神許久,半晌不說話。直至桌子上的茶水慢慢的冷卻了,她依舊擰着眉,不知道在想什麼。
夜修獨盯着她看了許久,忍不住拿了杯子貼上她的臉頰。
“嗤……”冰涼的杯面刺激的玉清落狠狠的打了個激靈,她猛地擡頭,狠狠的瞪了夜修獨一眼,“做什麼?”
“有什麼想不通的,可以說出來,問問我。”
玉清落斜睨了他一眼,輕哼了一聲,“問你?問你你會回答嗎?”就是覺得他不會說,她才一直不吭聲好嗎?
“聽起來似乎是個讓人爲難的問題。”
“不爲難。”玉清落冷哼,“如果你已經把我和南南當成了一家人,願意所有的事情都和我們分享共同承擔的話,那就一點都不爲難。”
夜修獨怔住,隨即蹙眉,半晌無奈的笑了一聲。這是激將法啊,偏偏他受不住這個激將法。
“我儘量。”
玉清落眸子一亮,這麼說來,他願意說了?
她嚥了咽口水,原本想問問關於葛嬤嬤的那塊帕子圖案的事情,可轉念一想,還是換了個問題問,“我只是在想,那個阿福是七王爺的人,這麼說來,要對付你的人就是七王爺夜浩亭和蒙貴妃了。可是我不明白,你和七皇子都是蒙貴妃的親生兒子,她們爲什麼對待你,卻像是對待仇人一樣?”
她猶豫了一下,試探性的問,“難道說,你不是蒙貴妃的親生兒子?”
夜修獨失笑,搖搖頭,似乎沉默着斟酌了一下,才緩緩回道,“其實這個問題,我也疑惑了二十多年。母妃從小對我十分的冷淡,只是父皇十分的疼愛我,因此她也只是在父皇面前表現的稍微熱心一點。”
“後來,他生了七弟。她對七弟的態度完全不一樣,疼他就像是疼進了骨子裡一樣。”
小時候的夜修獨十分的羨慕,蒙貴妃允許夜浩亭私下裡叫她孃親,會抱着他玩,喂他吃飯,把所有的好東西都捧到他的面前只是爲了讓他笑一笑。
夜修獨不過比夜浩亭大了兩歲而已,看着如此受寵的弟弟,他也心酸難受。有時候想偷偷的去牽蒙貴妃的手,可每次都不敢,只是因爲第一次碰到的時候直接被她甩了出去,腦袋都磕出了血。然而儘管如此,蒙貴妃卻厭惡的扭過頭,專心致志的擦着自己的手指尖。
夜浩亭生病,蒙貴妃會生氣發怒的差點拆掉宜興宮。夜修獨就算髮燒高熱到燒壞腦袋的地步,她也只是瞥了一眼,問也不問一句,便接着轉身去逗夜浩亭了。宮女嬤嬤會抱着他嘆氣,奶孃看蒙貴妃不上心,對待夜修獨的態度便也惡劣了許多。
那時候夜修獨的生活環境,十分的艱辛。皇帝雖然很重視他,可事物繁忙,也總是顧不上他。一個小小的皇子,只能趴在宜興宮的門,看着門內母妃疼寵弟弟的模樣,失落委屈。
再後來,夜修獨漸漸的長大,遭受到了第一次的暗殺,身受重傷差點殞命。還好最終有驚無險,皇帝也因此重視起來,讓人暗中保護於他,而沈鷹莫弦聞天彭應四人,也是那個時候開始陪在他的身邊,與他一起練武成長。
“其實我在無意間知道追殺我的人是母妃時,也懷疑過我們的關係。可是我的身上有印記,是專屬蒙族的印記,七弟身上卻沒有。這個印記只能說明我是母妃兒子,親生兒子。”
玉清落蹙了蹙眉,蒙貴妃到底吃錯什麼藥了?她也是母親,縱然她是從現代而來,並沒有經歷過十月懷胎的過程,縱然她本身性子冷淡,可在經歷了那樣一場讓女子都爲之願意付出一切的生產後,她便覺得兒子是她的命根子,任何人想要傷害他,她都會找那人拼命的。
爲什麼蒙貴妃卻……如此扭曲?
玉清落想不通,可這中間必然有着十分複雜的關係。她想找出原因,否則蒙貴妃會無休無止的對付夜修獨,而夜修獨,對她始終保留了一點餘地。
有些事情,就算此刻想起來,心裡也依舊不是滋味。夜修獨苦笑了一聲,微微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這才呼出一口氣,聲音輕快了許多,“而且青兒,聞天這件事,並不是母妃和七弟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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