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銀覺得今天的橘吉川怪怪的。
倒不是說橘吉川行爲舉止有什麼異常，而是他覺得橘吉川給他一種熟悉感，這種感覺不來自那張酷似他仇人的臉，而來自橘吉川本身。
黑澤銀掏出手機撥打了青池的電話，鈴聲響了兩三秒就被接應，裡面傳來對方猥瑣的笑聲。黑澤銀切換了界面，手機的定位系統顯示青池在他自己家中。
最好不是他想的那樣。
黑澤銀嘆了口氣，關閉了手機。
……
“黑澤，青池不對勁。”
“是嗎？”黑澤銀咬着巧克力棒，側頭看向身邊的灰原哀，“爲什麼這麼說？”
“上次他假扮本堂瑛二後我和他聊了一下。”灰原哀的眼神有些漫不經心，“他最近即將恢復記憶對吧？我感覺他即將想起來的東西不屬於‘青池上二’。”
“……哦？”黑澤銀的動作一頓，倒是饒有興趣地看向灰原，“怎麼感覺你特別關注他？”
“他父母是研究藥物的犧牲品，我看過他的資料，當時就對他有點興趣。”灰原瞥了一眼黑澤銀，“把自己加入組織這種蠢事告訴父母、導致父母死亡卻不自知還一味效忠組織的白癡沒有幾個①。”
“……”對。很久遠的東西了，他都快忘了。
“正常人會起疑心的，而他卻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灰原移開視線，“但如果‘青池’的父母不是他父母，他利用組織擺脫原主的父母，那麼一切就可以解釋了。現在的‘青池’應該只是替代品，真正的青池估計早死了。”
“你沒證據……”
“女人的第六感就是證據。”灰原哀淡淡應了一聲，“而且以你本事，查出‘青池’所說的‘高中爲了女友打架’這種事情根本沒發生在‘青池’身上也不是什麼難事。如今‘青池’的記憶，不屬於‘青池’而屬於另一個人，至於這個人是誰……”
“你的精準的第六感猜到了嗎？”黑澤銀笑着反問。
灰原哀一路推理到這裡，他的表情都沒什麼特別改變，只是一直這麼笑，笑得都有些令人心驚膽戰。
“有點猜測，但不確定。”灰原哀迴避黑澤銀的目光，“但他恢復記憶後會對你不利，這很有可能。你最好把危險扼殺在搖籃之中。”
“不是還沒做出傷害的事情麼……”
“……你準備再重蹈覆轍木村十六帶來的那些噩夢嗎？”
“我覺得我很喜歡找死的。”
灰原哀垂下頭：她始終無法瞭解黑澤銀的思維。
尤其是如今這個白癡一直堅信朋友不會背叛這件事……他難道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多變的就是人心？你能肯定一個不是你的人，他/她的心一定是紅的嗎？絕不可能。
不過不可否認，她喜歡黑澤銀在這方面的天真——比起琴酒，黑澤銀更容易在乎一個人，更容易爲那個人赴湯蹈火。只要被黑澤銀認定的人，能得到黑澤銀可以給予的一切。
赤子之心，最好看透，也最容易被握在掌心。
“Si？”
“……既然不打算傷害他，你最好還是遠離他。”
“這段時間我是會恰當離開他一會兒。不過沒必要那麼警惕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天蠍是個什麼樣的人，怎麼可能因爲恢復記憶、因爲過去的事情就直接和我決裂？何況他真實身份……嗯，也是跟我如今的敵人有仇的，敵人的敵人，不還是朋友嗎？”
“希望如此。總之，一切小心。”
……
橘吉川還真拉着黑澤銀去幹跟蹤的活兒，而且看他輕車熟路打扮、隱蔽的模樣，這種事情顯然不是第一次了。
“黑澤，你那是什麼表情？”
“最近有點煩心事……嗯，放心，不是針對你。雖然我也懷疑你是不是緒方口中跟蹤他的人了。”黑澤銀壓低了黑色帽檐，“我看你做這種事很熟練啊。”
橘吉川撇撇嘴：“因爲像我們這種知名人士啊，很多時候都被人跟蹤，跟着跟着自己也養成技能了。”
黑澤銀笑了笑，沒有說話。
橘吉川這動不動就秀一把自我的性格，也挺好玩的。
黑澤銀與橘吉川跟了緒方一路。當然，主要是橘吉川在跟，黑澤銀只是追隨身體的慣性緊抓着橘吉川不放罷了，至於他的大腦？當時用途根本不在操控身體，而在於思考分析。
昨晚回去的時候他詳細查了緒方的資料。
緒方，年齡二十八歲，一直從事模特事業，職業生涯並不一帆風順。十七八歲入道被謠傳遭受“潛規則”，不過很快緋聞消失，以清純形象登上雜誌，參與了不少模特秀，但熱度持續了最多五年就降低下來。
緒方已是模特界的老人，只是偶爾纔會去接雜誌工作，走臺也基本不參加，聽說協約結束後就會退出模特界，靠存款過安穩日子。
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麼被盯上的？事業，還是美貌？現在緒方的事業沒什麼好利用的地方，美貌倒是尚在，漂亮得仍然跟雙十少女差不多，而且還沒有結婚，是單身女子……
果然這點有點奇怪……
黑澤銀扣着下巴若有所思，身邊的橘吉川卻又動了，不過這會兒不是跟上，而是躲藏。黑澤銀一怔之後也是退後，順着橘吉川目光看過去，瞧見了毛利小五郎鬼鬼祟祟的身影。
嘛，也沒資格說毛利鬼祟，黑澤自個兒和橘吉川也差不多。
“跟蹤技術比我還爛。”橘吉川哼哼唧唧兩聲，然後轉身去拉黑澤銀，“走了。”
“你不是要調查嗎？”
“有毛利在，這一路肯定不會有什麼事了，我跟着幹啥？浪費時間。”
“……毛利先生接了委託本來就要一直跟着緒方小姐的，那你還興高采烈提什麼跟蹤，乾脆都躺屍在家裡好了。”
“因爲我想緒方今天要去練習走秀，毛利又進不去那地方，今天肯定翹班嘍……哦，忘了。”橘吉川尷尬揉揉頭髮，“她是在上下班路上被跟蹤，又不是在公司裡被騷擾，毛利無論她上不上班都會跟她的。”
“你耍我呢。”黑澤銀甩開橘吉川的手就準備離開。
“哎哎，別走，別走，我帶你混入場看美女也不虧啊！你能拍好多好多照片……自己不喜歡送給朋友看也成啊！”
黑澤銀被拉回來了。
兩人終究是繼續跟着緒方了。不過這會兒倒不是跟蹤，而是光明正大在路上走了。因爲據說橘吉川今天也是去相應的場地走秀來着，他跟着緒方可以用“同路”來輕鬆解釋。
“哈哈，太專注緒方我都快忘了今天我有工作了，太專一也不是什麼好事呢……”橘吉川嘿嘿笑道。
黑澤銀瞥了他一眼：“你以前可是很在乎自己模特工作的——畢竟是男模，又是大齡男，工作難找。怎麼現在賺了一兩百萬，模特職業的興趣全部轉到八卦上了？你這人物是不是有點毀。”
“不是不是，我當模特也是覺得緒方……緒方那麼作那麼醜的女人都能靠這玩意兒賺錢，我爲什麼不行？”橘吉川仰起脖子，一臉倔強。
“……”黑澤銀，“哦，懂了。”
“你懂什麼了？”
“懂你的優秀，行了，收斂點你的騷包氣質，毛利先生看過來了，緒方小姐好像也注意到你了。”
黑澤銀拉了拉橘吉川。
橘吉川擡頭的時候，視線正好撞上拿報紙擋臉、卻偷偷看向這裡的毛利。毛利眼神意味深長，但可以用“果然很像跟蹤犯”這一句話概括。橘吉川不淡定了：“我就走在街上也能被誣賴？”
“誰叫你這個嫌疑人走在疑似被害人的後面。”
“那當然是同路——不對不對我要淡定，咋呼呼的那才讓人懷疑，等會兒上去跟毛利解釋一下就成，雖然現在我的眼睛裡容不下毛利這張老臉了……去找美少女洗洗眼。”思維跳躍快速的橘吉川喘了幾口氣靜下心來，看着眼前的高大建築物，眼裡好像亮起了星星。
前方緒方已經經過認證進入大樓，進入前黑澤銀似乎瞧見她回頭往橘吉川這邊看了一眼。
很好，更奇怪了。
黑澤銀壓低帽檐，跟着橘吉川踏上臺階，把若有所思的毛利丟在背後。
犯病了，在家。①：第一卷第四十七章（的確是很久以前的東西了）感謝森雲組、烈焰火龍王（2）、黑暗中靜靜（2）、東まさき、盧迪西、璀璨之藍（2）、幻境月空（2）、書友20180104232432173（2）、愛新覺羅弘曄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