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荒唐!
這是十六看到平良鮫坦誠自個兒身份時候冒出的第一個想法。
她當時就想要啪地一聲把門關上,把自認爲這個不靠譜的傢伙鎖在門外。
開什麼玩笑?
真正的網上策劃,不就是你打錢,我策劃,事後郵件聯絡,一個確認任務完成一個領取報酬,然後在互不見面的情況下把這一場交易給完成了麼?
你這個策劃人送上門來干涉僱主的私生活是怎麼回事!
而且,這個策劃人,看年齡還不超過二十歲?身上還穿了一件病服?
你在逗她玩麼?這傢伙真的是鯊魚,不是他人冒充的?
這顯而易見就是十六內心的想法。
“我比較喜歡和委託殺人的警察打交道。”
然而就在她關門的前一刻,站在門外的平良鮫卻是清風雲淡吐出一句話。
也就是這一句簡單的話,十六直接動了殺心。
這個傢伙——是在威脅她麼?
呵呵,真是好笑。
難不成他以前的任務百分百滿意度,就是靠查清委託人的身份進行脅迫才得來的?
不過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這種在其他網站的規則裡可以有跡可循的破綻,在某個瘋子爲了追求一味的公平從而一手打造的領土之中,是根本不會存在的現象。
畢竟,他的強迫症,可是到達了世界第一的程度。
這種如同蜘蛛網一般的漏洞,被他看見的話,絕對會發飆的。
所以說,這位平良鮫,或許真的有真材實料,只不過處理的方式錯誤罷了。
十六的眼眸閃爍,瞥了一眼平良鮫,脣角卻是毫不掩飾自己的譏諷,向後靠去,左腿搭在右腿之上,戲謔輕笑:“那麼在打交道之前,先拿出你和我平等對話的權利吧。”
“如果你僅僅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我可是會——”十六出其不意的踏前一步,袖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劃出了一把匕首,比劃在平良鮫的脖頸之上,似笑非笑,卻是殺氣盎然,“反客爲主喲!”
平良鮫卻是全然無視了十六危險的行爲舉止,臉上保持淡淡的笑容不變,一本正經陳述:“和特殊職業者打交道的時候,我不需要錢,我只需要他幫忙我做一件事情就可以了。”
那時候,十六隻覺得對面這個傢伙不僅神經質,而且蠢透了。
以爲,在額頭被頂住槍口的情況下還能夠閃躲子彈,真是天方夜——呃?
所以說最近的高中生都這麼變-態了麼!
毛利蘭能夠勉勉強強和她打成平手就算了,至少在她的理解裡還在正常範圍。
但是面前這個傢伙,不是正常人吧?
正常人怎麼可能把巴勒斯坦毒蠍這種地球上毒性最強的蠍子當寵物,還隨意養在身邊?
知不知道如果被不注意刺一下,螯針釋放出來的毒液會讓人極度疼痛,抽搐,癱瘓,甚至心跳停止、呼吸衰竭?
回想起冰冷溫度接近自個兒脖頸的觸感,十六是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現在相信平良鮫了。
精神病和天才,往往只有一線之隔。
這傢伙,說不定真的是對自己的實力自信。
十六扯了扯嘴角,鬆開垂在平良鮫身上的手,平良鮫也是輕撫過十六的肩膀,將毒蠍晃入手心。
那是兩者首次的狼狽爲奸。
但是雖然表面上合作,十六還是有點兒看平良鮫不爽快。
對此,平良鮫倒是沒有感覺到什麼異常。
或許說,這個世界上,基本上就不存在可以令他動容的人事物所存在。
這個傢伙,從剛開始,就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就如同真正的鯊魚一樣,除了嗜血,沒有任何的情感起伏。
“那是你的事情,並不是我的事情。”對於十六的調侃,他僅僅是不冷不熱地迴應了一句,就翹起了二郎腿,“如今,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怎麼,看你一副火氣沖沖的模樣,是對我的策劃不滿意麼?”
豈止是不滿意!
她不滿意地地方,可多得去了!
十六不由自主蹙眉,臉色略帶不爽:“第一點,爲什麼不殺了江口美惠?”
平良鮫是計劃者,他曾經給她看過的計劃書上所寫的計劃,和江口美惠所真實作爲的事情一模一樣。
所以,很顯然平良鮫在背地裡接觸過江口美惠,並利用她的妒忌心,實行了這一場的犯罪。
可是如今江口美惠被逮捕,還活蹦亂跳。
如果在審訊之中,招出曾經有這麼一個人在暗地裡推波助瀾,那豈不是增添了很多不必要的事情?
“她不會說的,在她眼裡,這場殺人計劃,就是出自她的手裡。”平良鮫脣角略微勾起:“我可是很辛苦的,要一步步引導那種笨女人,壓低智商策劃出這麼一場無聊到沒有智商的遊戲。”
他側了側頭,指尖在粗糙的樹面劃過。
原本停留在陰影處歇息的瑩黃色毒蠍,察覺到了不遠處悉悉索索的動靜,慢悠悠沿着他的手指爬上他的手背:“只不過讓我這麼辛苦的代價卻失敗,她自然也不會好受,她會有後果的,只不過要看她的運氣是否吉人天相罷了。”
平良鮫的笑容陽光明媚,談笑風生之間,卻是輕而易舉判斷下了一個人的生死。
對於這種事情早就看開的十六倒是沒有多大反應,然而不經意之間,眉頭卻是蹙得更緊。
“鮫大人。”她深吸了一口氣,臉色不善,“麻煩你可以不把罪行推到他人的頭上麼?明明是你的策劃不周到纔會讓江口美惠那麼輕而易舉就落網,你就沒什麼想要對人家解釋的麼?比如說,我的第三個要求,爲什麼沒有實現?”
“這個世界上本就不存在完美的犯罪。”
平良鮫淡淡複述內心的真實想法。
“如果有,我也不會是如今這般狼狽。”
因爲,無論是什麼案件,即使紙上談兵再厲害,但是在現實中演練的時刻,總會被各種因素干擾。
真正能夠從頭到尾完整實行計劃的人,少之又少。
他所可以做到的,僅僅是在滿足僱主所提出的要求上,隱瞞是自己在背後推波助瀾的事實。
“你的要求,我做到了,所以,請不要說三道四一些沒用的東西。”平良鮫擡起頭,視線在似乎還有所不滿的十六身上一掃而過,“而且,你的第三個要求,目的是爲了試探那位小姐的真實身份吧?”
“嗯……”十六眨了眨眼,默不作聲地點頭表示迴應。
這點她在當初就已經告訴平良鮫了,這也是爲了讓後者更加方便的進行策劃。
當然,她還沒有傻到全盤脫口而出的程度。
在面對平良鮫的時候,她僅僅是梗概了一下,自己猜測諸星宮是自己曾經的一位故人想要出手試探罷了。
“你不是得到了麼?”他輕聲說完這一句話之後,手臂擡起,噴吐出的鼻息掠過在手背棲息的毒蠍,朦朧之間,在其背部輕柔印上一吻,微微勾脣,“人類一生之中,只可能存在一樣的東西,而且每個人,各不相同。”
這個傢伙是在說——
十六的瞳孔一縮,很輕易就明白了平良鮫話裡的真實含義,這會兒卻不能夠平靜對待。
區區一瞬間的怔然之後,她終究是不經意把手放在脣邊掩住深沉笑意。
對啊,她實在是太過專注從吉普生試探出他對諸星宮的態度,卻忘記了,諸星宮的身上,更有決定性的證據!
那是一種人類無法反駁的絕佳證據。
“鮫大人,這次,我可算是真的服了你了。”十六燦爛的笑出聲來,“利用案件吸引他人的注意力,實則卻是在他人破解案件的過程中,代替我們招找出我們所需要的東西,那三百萬,果然花得不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