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在這裡?”柯南不自覺地吞嚥了一口口水,張皇失措地看着不遠處斜靠在貨櫃旁邊的琴酒,簡直膽汁都要被嚇出來了,“灰原,難道琴酒還有逛超市的愛好?”
“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你不想活了麼?”灰原對琴酒的恐懼不是說消就能消的,被柯南推了一下,立即就回過神,拽住柯南的胳膊就想要把他拉走,“趕緊離開吧,他不是我們能夠抗衡的存在!”
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現在壓根兒是連琴酒的一面都不想見,爲了自己的安全着想,目前離開是解決的最好辦法,可惜某個偵探的好奇心旺盛,任憑灰原如何地拉扯,柯南就是不動聲色,腳步連挪移一下都沒有。
“這可是探查他們組織情報的最好機會!而且,你不好奇琴酒出現在這裡的目的嗎?”最初,柯南的確可能有一絲一毫的恐懼,但是他的偵探本能,卻準備將狂熱的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問到底,他現在纔不想打道回府呢。
“你想死別拉着我!”灰原低聲咒罵了一句,鬆開緊握柯南胳膊的手臂,扭頭就想要離開,她現在雖然和柯南同舟共濟,但是交情還沒有到那麼好的地步,談到生死,她覺得還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柯南自然也理解灰原的行動,因爲後者纔在做正常人會做的事情,他現在是在玩火,是在找死,可偵探的本能驅使他這麼行動,他自己也控制不住。
他深吸了一口氣,走到離琴酒隔了一個貨櫃的地方,蹲下身,直接從下面的角落劃過一枚鈕釦形態的竊聽器,粘在琴酒鞋子旁邊的地面上,就開始轉動眼鏡上的天線,將聲音傳達過來。
但是很可惜,琴酒不是在打電話,而是在按手機上的按鍵,拼打出詞語發送短信,他根本聽不出什麼來,咬了咬牙,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隻小手卻忽然將他拉了過去,抵在貨櫃邊緣。
“灰……灰原?你怎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柯南想要文化,卻礙於嘴巴被捂住根本說不出接下來的話,灰原微微蹙眉,將手指抵在脣中央,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後,直到柯南點頭她才放下收來。
“你的觀察力不是很好嗎,來看看他打得是什麼消息。”灰原伸手往琴酒那裡指了指,態度與先前截然不同。
柯南現在沒時間追究灰原爲什麼臨陣倒戈,他只是順着灰原所指看去,這個角度很好,正是琴酒的側面,他手指在手機熒幕上劃過的動作雖然不明顯,但移動的方向和弧度看得一清二楚。
只要柯南用他的眼鏡拉近距離,應該可以讀出他到底在打什麼信息。
真虧灰原能找到這麼好的角度,感覺就好像是爲偷窺量身定做的。柯南嘀嘀咕咕了一會兒,利用阿笠博士發明的眼鏡所顯示出的畫面放大,然後仔細觀察手指移動得速度和部位。
“……取消計劃,吉普生。”因爲先前浪費的時間略多,所以柯南只勉強讀懂了這幾個莫名其妙的單詞,只看到琴酒在拼打這個單詞的時候目不轉睛地盯着歡聲笑語離開的黑澤銀。
難道說,組織想要除掉黑澤哥哥?
柯南的心中並非無厘頭地冒出一個猜測,踏步向前,想要再接近琴酒一點距離的時候,琴酒卻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冷眼掃了過來,陰冷的寒氣肆意,讓人如墜冰窖。
柯南直接一個哆嗦,正好旁邊一個穿着工作服的超市員工走了過來,他連忙拉住員工的衣領,奶聲奶氣地說:“大哥哥,我和我的姐姐走散了,你能幫我找一下嗎?”他一邊說話還拉了一下旁邊的灰原。
她低下頭,不說話,只是默默點頭,黑色的眼鏡遮住了她大半張的臉龐,看不清她的表情。
那位員工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就準備熱心地詢問他們的名字放廣播,灰原卻在此時輕輕地拉了拉柯南的衣角,後者下意識扭頭一看,卻發現原本琴酒所站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
灰原緊縮眉頭,一副不知道不知道是慶幸還是遺憾的表情,總之令人讀不透,柯南只能從她的口型裡勉強地辨認那破碎地不成句的碎碎念,那是琴酒發信息的對象。
“灰原,你……”柯南想要問灰原是不是認識那個吉普生,但是忽然想到什麼,連忙拉着灰原就往黑澤銀離開的方向跑,“先去看看黑澤哥哥有沒有危險吧,我等會再問你!灰原,快,我可不想要黑澤哥哥出事!”
……
櫃檯。
黑澤銀歪着腦袋拿着手機,翻看到上面搞不清楚頭緒的信息,略微有些不知所措。
第一句話是用密語打出來的英文數字符號,通過一定的規律調換位置,就可以讀出以下的信息。
“吉普生,那位大人的命令,把政治家吞口重彥的資料上報組織。”
到這裡的意思,還比較清楚,恐怕是那位大人發信息給琴酒,琴酒在第一時間轉交給他,讓他去完成任務,因爲他曾經冒犯過那位大人的關係,所以那位大人對他下達命令的時候,都由琴酒傳達。
這種通訊方式已經維持了很多年,所以他並不意外。
可到了之後,黑澤銀卻根本是一頭霧水。
“行動取消,吉普生。”
特意用幾個空格隔開的行列,他卻是完全不明白意思。
琴酒發錯信息了?不對,寄件人標註的是他,吉普生的代號也代表他,應該沒發錯。
可這消息實在是太奇怪了,組織裡規定,不可以用這種明顯的文字互相通訊,以防被竊聽,所以因此,他們溝通都是用謎語交流的,這通訊明顯不合規矩,應該不會是明面上的意思。
黑澤銀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正巧見琴酒插着風衣口袋走過來,將手機放下,皺眉看過去。
“琴酒,取消什麼行動?你剛剛轉交給我的任務?我糊里糊塗的根本搞不懂這什麼意思……”
“糊弄一下某兩個小鬼而已,你不用在意。”琴酒冷酷地笑笑,“沒想到雪……櫻桃酒這個背叛組織的傢伙和工藤新一這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偵探,膽子都這麼大,竟然敢監聽我,我只是順他們的意,給他們消息而已。”
哦,肯定是柯南那個好奇心旺盛的偵探,又用阿笠博士的發明搞什麼東西了。
黑澤銀聽懂琴酒的話後,贊同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瞭。
既然這樣的話,讓他們去瞎猜就可以了,想得越多,最後結果就越慘,跟琴酒鬥,他們還嫩了點。
“你應該沒露出破綻吧?”不過,說實話,黑澤銀還是很擔心琴酒的狀態不對,給柯南那個精明能幹的小鬼看出什麼來,那樣子的話阿笠博士一樣會得知他的真實身份,他可不希望以前的老師對自己生出什麼怨氣。
“沒有。”琴酒斜了黑澤銀一眼,顯然對後者的質疑很不滿,“以工藤新一的智商,和cherry櫻桃酒在組織裡的封閉自守,不會對我的傳訊有任何的懷疑,估計現在還以爲你被組織盯上了。”
“你幹什麼非得讓他們這麼想?”黑澤銀眨了眨眼。
“這樣不用你接近,那些小蟑螂就會自發地靠上來,便於觀察,有利於你的計劃。”琴酒淡淡地迴應,“那位雖然不知道你在幹什麼,但我上呈說你可以對組織上報關於aptx4869的更多消息,所以你放手去做吧。”
“那個,琴酒……”黑澤銀忽然嚥了一口口水,一臉認真地看過去。
“怎麼了?”琴酒下意識直起身子,嚴陣以待。
“我是很感激你專門去跟那位彙報一下情況,讓我獲得了更多的自由,但是……”黑澤銀說到這裡突然頓下來,狠狠地瞪着琴酒,“你怎麼能說他們是蟑螂呢?那我不成蟑螂盒子了?你就是大號的蟑螂盒子!”
琴酒一腳就踹了過去。
黑澤銀嬉皮笑臉地躲閃了過去,同時順手將購物車裡的東西放到櫃檯,對旁邊貌似很靦腆一直紅着臉的收銀員抱歉地笑了笑:“見笑了,小姐,麻煩幫我們算一下帳吧,我們趕時間。”
“好、好的。”收銀員偷偷地看了眼黑澤銀背後臉色黑如鍋底的琴酒一眼,小心翼翼地將黑澤銀倒出來的東西一個個掃描,敲打特定的鍵盤記賬,屏幕上跳出一個個數字,她的注意力卻不在這,而是不時往兩人那邊瞥去。
“小姐,有問題?”黑澤銀歪了歪腦袋。
“不,沒事……”收銀員聽到黑澤銀的話,頓時俏臉一紅,連忙擺手,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女孩一樣低下頭,嘴皮子卻是不停留,“你們兄弟的感情真好,是異卵雙胞胎嗎?一個銀髮一個黑髮,都是帥哥,好酷!”
她說完這句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園子附身,忍不住擡起頭,偷偷地用心心眼上下打量黑澤銀和琴酒,就差沒應景地吹一聲口哨。
黑澤銀差點沒笑噴,但是察覺到後面升起的恐怖殺氣,只能乾笑。
某人好像是要拔槍暴走了……還是不要再惹他比較好……淡定,淡定……
爲今之計,先把收銀員小姐的誤會澄清了吧。
“你誤會了,他和我……”可惜,黑澤銀準備擺手用委婉的語氣否決收銀員這個天真浪漫的想法,卻看到後者一臉神遊,顯然是陶醉在了自己的世界,頓時滿臉黑線,想要立馬甩手走人。
可惜他在此時卻聽到了不遠處與大人沉重腳步聲截然不同的輕微步伐。
那是屬於小孩子的,想必大概一分鐘後他們就會接近到達此地,這還是建立在柯南小心謹慎的份上,所以他現在壓根兒沒有時間去和收銀員解釋這種無聊的事情了。
“小姐。”黑澤銀忽然身體往前俯去,一手壓住櫃檯,一手前伸扣住收銀員的下巴,輕柔卻不失力道地將她的臉轉了過來,眼睛笑眯眯的就像是兩瓣彎彎的月牙,“不知道我有沒有打擾你工作呢?”
“沒、沒有。”收銀員小姐滿臉通紅,“總計十二萬五千八百元,請、請付賬。”
“十萬,湊個整,就麻煩小姐您了。”黑澤銀快手拿過琴酒遞來的卡在附近一劃,然後帥氣地將其用完就丟,在半空中又拋過一條漂亮的弧線,精準地落在琴酒的手裡,黑澤銀卻仿若未覺,依舊目不轉睛地盯着收銀員看。
白癡。琴酒絲毫不給面子地在黑澤銀後面低低咒罵了一句。
但是對於收銀員來說,黑澤銀那炙熱的認真目光,好險沒將她全身都燃燒起來。
“可以勞駕您幫我一個忙嗎?”黑澤銀微微一笑,“如果有人來問我們的狀況,要麼說我們沒看見對方,要麼說我們的感情惡劣到打架的地步,這樣的話,我會很感激你的幫忙。”
“這是我的榮幸,先生……”收銀員就彷彿被催眠了一樣,低低呢喃不斷地重複這一句話,連黑澤銀什麼時候離開、以什麼方式都不知道。
琴酒斜眼看着失魂落魄的收銀員,嘴角勾起了不知道是冷嘲還是熱諷的弧度:“你在色誘方面盡得貝爾摩德真傳嘛,臉又清秀,以後要不要考慮去變性做關於交際的行業,說不定能從某些飢渴的貴婦人口裡套出不少情報。”
你這是在嫉妒他的人格魅力比你好太多了!
在某些時候嘴分外賤的黑澤銀不甘示弱地反駁:“琴酒,我覺得你能在組織裡得那麼多女人的青睞,實力一定不容小覷,再加上臉年輕地可以當我哥哥,出手的話,不知道一夜的價錢可以賣多少。我算算會有多少人出價……”
他話還沒說完呢,就立馬被琴酒一個踢腿撂倒,然後死拉硬拽拖到早早得知命令停靠在馬路邊的保時捷裡,十八禁的噼裡啪啦一頓,看得坐在駕駛座的伏特加眼皮子猛跳,嘴角抽搐,一副臉部神經痙攣的模樣。
事畢,琴酒靠在副駕駛座上,若無其事地擦拭自己的愛槍,半響,才擡起頭,冷哼了一聲,似乎是調侃戲謔,又似乎是警告黑澤銀以後別多管閒事:“以後,讓一些女性組織成員陪練你,明碼標價,你肯定比以前更受歡迎。”
貝爾摩德,你啥時候回來,這傢伙的家暴太嚴重了,是病,得治……
黑澤銀捂着淤青加深的嘴角,無語望天,開了幾個玩笑而已,要不要這麼激動,還給了他帥氣的臉一拳,真是的,琴酒你擺明覺得他比你有人氣你嫉妒了是不!
……
“姐姐!姐姐!”
柯南接二連三地叫了好幾句,櫃檯的收銀員才轉過臉,左顧右盼了一會兒,找不到想看到的人影,才微微地歪了歪頭,清秀的臉龐顯而易見地帶上一絲不悅,纔看着打斷了自己幻想的兩個小不點:“有事?”
雖然很不爽收銀員的態度,但因爲有求於她,柯南無處反駁,就只能擺出一副乖小孩地跳起來,趴在櫃檯邊緣,小心翼翼地看着收銀員:“你有沒有看到一個黑衣的銀髮男人,或是一個白衣的黑髮男人?”
“有呀!”收銀員說起這個一下子就興致勃勃起來,“都是帥哥!特別是那個黑髮的,溫柔又帥氣,真想要找像他那樣的男朋友,不知道我這樣的姿色他看不看的上……”收銀員嬌羞地捂臉。
“打住!”柯南連忙喊停,“不知道他們兩個往哪裡去了?”
收銀員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就用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柯南,又想到了黑澤銀曾經說過的話,越發覺得面前的小孩怪異:“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們撿到了錢包想還給他。”柯南拿出用慣了的藉口。
“可他們身上都有錢包,不然的話,在超市買了東西沒付錢,我怎麼放他們離開?老實說吧,你們到底是因爲什麼緣故纔想要找他們兩個帥哥?別再騙我!”收銀員小姐可不是好糊弄的,立馬就反駁了柯南蹩腳的理由。
“呃……”柯南的臉色一僵,不知道接下來該找什麼藉口。
見收銀員懷疑更甚,最後還是灰原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輕聲開口:“那兩位哥哥是我們的朋友,最近不知道爲什麼,總是鬥嘴,我怕他們打起來,所以想過去看看。”
“原來是這樣……”收銀員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但先前兩人的態度實在太可疑,她終究摸了摸下巴,一臉認真地指了一個和黑澤銀離開截然相反的方位,“沿着馬路一直走就是了,具體在哪裡我就不知道了。”
“謝謝。”灰原點了點頭,就要拉着柯南離開。
但是後者忽然想到了什麼,忽然扭頭對收銀員再問了一句:“他們是一前一後出去,還是並行離開?”
“這個……我沒注意。”收銀員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柯南依舊窮追不捨:“那他們有沒有注意到對方?”
“哦,你說這個呀……”收銀員按黑澤銀所說回答,“沒有,但是他們的關係應該很惡劣,因爲那位銀的冷帥男一直凶神惡煞地瞪着黑髮的看,活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了。”
其實後一句話她也沒說謊,琴酒的確一直用那種視線看待黑澤銀。
卻沒想到柯南他們擺出瞭然的模樣,腳步匆匆地就順收銀員先前所說的方位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