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四章 遊不起來的人魚(二十二) 兇手

“怎麼,不是想見到你的部長嗎?你的一個部長就在這呢,怎麼見到了,反而着急躲閃?”

黑澤銀用杯子將手指蓋住,又重新端起盤子,微笑逼近坐在地上的丸山。

“你……”丸山的嘴脣哆嗦,看着黑澤銀的眼神是滿目的驚恐,身體卻是僵住不得動彈。

“柏原影。”身爲在場維持了冷靜的人之一的呂醫生,眉頭緊皺,手搭在了黑澤銀肩膀上,阻攔住了黑澤銀前進的趨勢,“你這是在承認你就是兇手了嗎,不然你怎麼知道那盤菜裡藏着人的手指?你又怎麼知道這是今井的?其他菜裡……不會也有吧?”

他話音落下的時候就響起了一陣嘔吐聲音,又是一陣騷動,但經歷過黑澤銀不久之前的警告,騷動並不大,並且還很快平息了,可人們的心裡就不像是他們表現出來的那樣冷靜了。

“好了,小蘭,園子,你們可以轉過來了。”淡定地無視了呂醫生,黑澤銀鎮定地跟另外兩位女生打了招呼,然後直接拉過宮野志保就準備離開,臨走前他這麼說道,“反正我現在說什麼在你們看來都是辯解,那就看着吧,看着事情發展到證明我清白——不過那時候死了多少人,就不在我考慮範圍之內了。”

呂醫生看着自己的手,對黑澤銀肩膀一聳就輕易掙脫的行徑感到驚愕,他看着黑澤銀揚長而去的背影,眉頭緊皺。

小蘭和園子幾乎是即刻就帶着柯南迅速跟上,溫和閨密肖走到了呂醫生身邊。溫低聲對呂醫生道歉,爲自己前不久去找“兇手”的行徑感到難堪,呂醫生摸摸她的頭表示無需在意,說照現在看來柏原影的確可能不是兇手。溫聽父親這麼說,暗地裡是鬆了一口氣的,事實上她本就不覺黑澤銀會是兇手,只是顧忌父親的感受才那麼說話,看來是她多慮,父親纔沒有她以爲的那樣愚蠢。

僞裝成加賀谷的青池則是在那手忙腳亂,他既要收拾今井的手指,又要安慰經理,寬慰丸山,忙得不行,這讓他稍微後悔選了這個存在感低的人物,存在感低並不意味着輕鬆,安慰人這種他最苦手的東西現在卻要裝作最擅長,真是煩死人了。

管家幹着和青池差不多的活兒,他在努力使得那些傭人平靜下來,除了安撫人心之外,他還要幫忙處理一片狼藉的餐廳,簡直焦頭爛額。

當然,這裡的一切都跟黑澤銀沒關係。跟他有關係的是他被小蘭和園子攔住,園子簡直是淚眼汪汪看着他,眼中充滿了希望。黑澤銀本意就是讓這兩個女孩子別太難過,所以他乾脆坦誠了自己的身份,但對於被殺那人是誰……園子小蘭因爲他還活着而高興,高興蓋過了一切,他也不會自找沒趣再去提。

對園子小蘭說了一句遲來的抱歉,黑澤銀讓他們回去休息,平時的時候就呆在房間裡不要出來亂走動,他說別墅現在很危險,隨時可能死人,而且死者是誰還不清楚。

這裡提一句黑澤銀爲什麼會發現那道菜裡有人類手指的原因。他對血液敏感,上桌的時候便聞到一股氣味兒,由此鎖定的手指位置。至於那個指頭是誰的,黑澤銀也只是推測,因爲青池和平宮的屍體都很完整,那指頭唯一可能的主人就是今井了。

本就堅信黑澤銀不是兇手的小蘭園子鬆了一口氣,然後按照黑澤銀的吩咐回房,就決定一直待在屋子裡了,至於食物可以讓傭人或者機器人幫忙送來,也不會對他們的生活有多大影響。

不過發生了這麼多事,即使黑澤銀不提示,她們也會做的。而且不止是她們,別墅裡的不少人恐怕都會選擇這種封閉自我的方式來逃避現實。

黑澤銀本來也準備帶着宮野志保回房的,但是在這島嶼上宮野志保似乎很多時候都和他有不同的意見。

宮野志保問黑澤銀就這麼善罷甘休麼,兇手可是那麼明目張膽地把罪名栽贓到他頭上去了。

黑澤銀看她一眼,笑了笑,把她拉回房間。

封閉的室內,他詢問宮野志保是否看出了真兇。

宮野志保說是,按照被發現的順序,第一個案件的兇手是黑澤銀,第二個案件的兇手是呂醫生,第三個案件的兇手是游泳部的丸山。

黑澤銀自動掠過了第一個兇手是誰這件事,對宮野志保能看出後面兩個案件的兇手表示驚訝。

要知道第二個案件她只遠遠看過屍體,第三個案件手指被挑出前她什麼都不知道,沒想到——

宮野志保說沒什麼不可以想到的。

她很擅長觀察人的臉色。

無論是第一起案件還是第二起案件,呂醫生的態度平靜得就好像接觸到的不是命案現場而是一棵大白菜,唯有第三個案件的時候他瞳孔輕微震動,表現出了詫異的情緒。

有這麼一句話——潛伏在人羣裡的真兇看到屍體的時候,會有驚慌,會有害怕,卻獨獨不會有驚訝。這是呂醫生首當其衝令人懷疑的地方。

暫且不提具有特殊性質的第一起案件,在第二起案件之中,宮野志保遠遠瞧見呂醫生的動作,他的驗屍方式不是側重口鼻,而是側重脖頸。

呂醫生這個人,在不檢查屍體的情況下,一早就料定了平宮是如何死亡。

“平宮是被勒死。”

“在水中撈起的屍體,首先會被懷疑是否溺斃,而非勒斃。”

“再退一步來說,看平宮那張被刀割被水腐蝕的臉,也有失血過多死亡的嫌疑。”

“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法醫會從臉部入手,而不像他,直接拉下了頸部的衣服調查。”

這樣一個非專業人士注意不到的細節,足夠定罪。

然後是第三起案件。這倒不是宮野志保自己判斷出來的,而是看黑澤銀的態度。

在餐桌裡說了過分的話的人不止一個,可黑澤銀在當時卻誰也不針對,而是徑直地走向丸山,把那斷指盛放在餐盤裡遞給了丸山,還對他惡意地說了那些話。

丸山的話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在質問黑澤銀把他部長今井藏到哪裡去了。

“當時的確火大。”黑澤銀輕哼了一聲,“他的話簡直認定我是殺害他部長的兇手,明明幹那破事的是他。”

“你怎麼知道?”

“看破了他偷樑換柱把手指放到菜裡的技巧罷了。”黑澤銀簡述了一下自己的推理,然後道,“經理也很喜歡那盤菜,即使沒有我,那手指也很快會被發現。丸山其實是想讓他部長的死亡被發現的。”

宮野志保問殺人動機呢,是不是因爲丸山以爲副部平宮是被部長殺了,然後對部長動手?可她又覺得古怪,覺得丸山和副部平宮以及部長今井的關係差不多,沒理由爲了其中一人殺掉另外一個人。

“誰知道呢,恐怕又跟那位白石有關。”黑澤銀偏頭看向窗外,此時外面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相比起這點,我倒是更加期待接下來丸山會讓他部長以怎麼樣的姿態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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