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銀冷不丁打了一個噴嚏。
“你感冒了?”正擡着禮品盒的淺間文仁歪過頭去看前面的黑澤,“我爸私人醫生正幫他做檢查呢,你要不要請他看看?”
“沒事,估計有人在背後說我。”黑澤銀表示自己習以爲常。
“那也不行。”淺間文仁把手裡的東西推到黑澤銀的後備箱裡,擡頭,表情嚴肅,更是轉過身扯開嗓子就喊,“爺爺(指管家),爺爺,叫人給房子消毒!小緒要是被黑澤銀傳染了就不好了!”
“好的少爺。需要準備無菌服嗎?”
“不行,直接隔離比較保險。無菌服給我就好,這些東西我一個人也搬得來。”淺間扯着嗓子喊完,然後轉過身非常嫌棄地推着黑澤,“走走走,感冒了來我家串什麼門,不知道我們家小緒免疫力弱嗎?駕駛座上坐着,東西給你你就趕緊走人!”
“……跟你說了我沒病。”黑澤銀,“還有,你當我收垃圾的嗎?什麼口氣?”
“我刷牙了嘶——”張嘴的淺間捂着紅腫的腮又蹲下了,他瞪了黑澤一眼,轉身走向自家大門,讓僕人拉起簾子在花園裡換了衣服,才邊擦手邊真正踏入別墅的門。
這一系列操作下來看得黑澤銀眼角直抽。
“我也沒那麼髒吧,要賠償精神損失費的……”剛從別墅裡走出來的某位私人醫生下意識看了自己的服裝,還以爲淺間的行動是針對他,忍不住嘟囔一聲。
“不,肯先生。”管家爺爺站在別墅門邊負責解釋,“是黑澤先生可能感冒,少爺擔心傳染給小姐才這麼做的。”
肯:“黑澤?那位?”
“嗯,是的。”管家爺爺微笑,“他就站在您左前方十五點九米的位置,少爺在沐浴更衣的時候,跟老朽提到您的診療時間快結束了,等會兒您出來,方便的話就幫黑澤先生檢查一番,服務費另算。”
肯順着管家的視線看去,正好和擡手微笑的黑澤銀對上視線。
“醫生。”黑澤笑得眉眼彎彎,“您換工作很快嘛。這都第三回了。”他來日本接觸醫院的機會不多,去的醫院也不盡相同,但每次去醫院好像都能看見肯,現在更誇張了,來拜訪朋友都能遇上已經當上淺間傢俬人醫生的肯。
這或許也從側面反映出肯的厲害,畢竟換工作換得那麼勤快每回工作職位還不低的人能力也不會差。當然黑澤銀覺得肯最厲害的本事還是泡妞。能把他們組織的血腥瑪麗迷得神魂顛倒、讚不絕口,其技術可見一斑。
“緒小姐一向是由我負責,對我也比較熟悉,正好我的醫學知識也比較全面,就被淺間(隆一)先生請來了,這是我的榮幸。”因爲某些事,肯如今瞧見工藤新一和黑澤銀都有不小的陰影,但他在金錢面前能裝得若無其事,“話說回來,黑澤先生需要我幫忙檢查一下是吧?我正好帶了一些小設備。”
肯提着自己的小藥箱就走過來了,他停在車邊,拉近距離讓他更清楚看見了黑澤銀的臉,微微一愣,眯起眼睛:“真有種解剖你的衝動。”
“怎麼說?”
“你的臉很奇怪。”肯摸着下巴喃喃,“我用年齡作比喻的話,可以這麼說你。第一次見你,你十七歲;再見你,你十六歲;這次見你,你又變成十七歲了。”
“可能有段時間心情好了臉也嫩了。”黑澤銀滿不在乎應道,但下一秒本能歪頭,擡手抓住了肯猛地伸過來的手臂,看着肯炯炯的眼睛,黑澤皺着眉頭,語氣稍微不滿,直接質詢,“你幹什麼呢?”
“反應削弱,速度削弱,力量削弱……”肯的眼睛閃爍,“比第一階段好點,臉也年輕點,但不比第二階段……外表的年齡好像直接影響到身體素質,皮膚顏色不太對,可能是過度服藥……有點違和感,多次服用兩種藥性相沖的藥物的解釋比較合理……”
口中嘟囔幾句只有自己才聽得懂的話,然後肯的視線移到自己的手臂,忽然悶哼一聲,身體蹲了下去:“疼……”
他手臂還高舉着,被黑澤銀握着,甚至因爲疼痛痙攣。
“你這反射弧有點長啊。”黑澤銀將肯放開後,無奈地再度重複了一遍剛纔的問話。
“發現新病情的時候我會很興奮,當然這對患者來說可能不太公平,首先先爲你道歉。”肯工作的時候還是一本正經的,“其次請賠償我一萬元的精神損失費以及十萬的身體賠償。你弄壞我了。”
“你先告訴我你發現了什麼新病情。”
“是我自己下定義的,對你來說可能不是新病情。”肯盯着黑澤銀的臉龐,誠實開口。
黑澤銀恍然。
肯伸手要錢,黑澤銀盯着他看,肯有些惱:“黑澤,別說我什麼話都沒說你不需要付錢,你已經知道了,等同我告訴你了。”
“我只說你先說再商量,沒說你說了就給錢。”
肯眯眼思考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他看似貪得無厭地敲詐,但其實很多次都沒有糾纏到底,比起真正的金錢到手他似乎更喜歡欣賞別人在聽到高額數字時惱羞成怒的表情。黑澤銀一直在微笑,肯沒了興趣,也不會真的討價還價下去。
他擡高手臂,這次沒有突襲,但黑澤銀又那麼一瞬險些又變成渾身帶刺的刺蝟,好在他的條件反射本領硬生生被他自己壓抑下去了。
黑澤銀的手腕上已經纏繞上纖細的銀線,而銀線末端觸碰着肯的手指。
“這是什麼?”肯沒敵意,黑澤銀暫時放下防備,神色略帶好奇。
“懸絲診脈。”肯淡淡道,“直接碰你我怕你又揍我,只能選擇這種迂迴方式了。站着別動,要不是我怕疼纔不會上它。”他表情在說話的途中漸漸變得很莊重,就像是在進行什麼儀式。
“你能通過這個看出什麼?”黑澤銀扯開脣角,“我聽我朋友說這種診斷方式毫無意義。”
肯沒理他,閉着眼睛似乎在感知銀線的振動,黑澤銀說了一句之後也不再去打擾對方,只是饒有興致地打量肯,兩人就維持這種姿勢保持了兩分鐘左右,直到有引擎的聲音逼近。
肯睜開眼睛。
“我以爲你睡着了。”黑澤銀調侃,“看出什麼了?”
“沒看出什麼,我能取點你的血嗎?我這線很鋒利很快,一下子就完事兒的,以你的恢復力,開車回家中途傷就能癒合。”肯表情認真。
黑澤銀微笑:“你可以試試。”
肯眼睛一亮,本能用力,然而下一秒纏繞上銀線的那節手臂就直接掉到地上——那就是一個仿真的假肢。黑澤銀撩開衣袖,把真正的手臂伸出來,然後活動了一下骨關節,對肯露齒一笑:“我就說那什麼懸絲診脈沒用。”
“你只是最後關頭偷樑換柱罷了,剛纔把的是不是真手我還是看得出來的。”肯的臉色淡定,他連帶假肢一起將銀線收回,“但你的魔術天賦真的不錯,你可以考慮轉行,我覺得以你的容貌進行演出一定會有很多人來收看的。”
“我不喜歡拋頭露面。”黑澤銀笑笑,將身體轉過去,不遠處搖下車窗的車中人正眼神炯炯地看着他們,雙目好像要發光,“你看,僅僅是在兩位客人面前表演,我就有些害羞了。”
剛纔若無其事盯着他看並且直接忽視已經走到門口的管家爺爺的目光的人是誰?
肯知道黑澤銀在找藉口推脫,他如今也不想要在意,他的注意力如今同樣被淺間家新的來客給吸引了。
駕駛座的漂亮小姐給後座的人開了門。
“不錯不錯,沒想到一到老友家就能看到這麼有趣的年輕人。”後一位踏出車子的客人發出爽朗笑聲,看向黑澤和肯的目光帶着趣味。
他是一位從外表看不出年齡的男士,梳着大背頭,穿着正裝,給人的感覺很精神,笑眯眯的臉沖淡了他自帶的威嚴氣場。
他身邊站着的女性容貌秀麗,身材高挑,服裝打扮簡潔幹練,精英的氣息同樣不容小覷,不過可能由於涉世未深,氣場還不比那位男士。
細細看去,這兩位的容貌可見幾分相似,可推測是親人。而且那下意識的感嘆是不同於日語的其他語言,可以推斷這兩位或許是那邊的客人。
“林先生,溫小姐,非常高興你們的拜訪。”管家上前,以流利的中文鄭重其事地衝兩人鞠躬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