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架案件算是落下帷幕。
天台上柯南招來的直升機所屬於警方勢力,警察通知家長後,茫然的孩子被痛哭流涕的家長懷抱,送去了醫院做更進一步的體檢,同時也被告知他們是真的被綁架了,只是兇手到最後都把一羣人玩弄於掌中。
地下室昏迷的演員被救出審訊,但他們都彷彿受到極大驚嚇結結巴巴連話都說不清楚,但事實上警方在看到地下室演員身邊躺着的慘不忍睹的屍體時也有不少人吐得稀里嘩啦,所以大致可以推測出這些人到底經歷了什麼精神纔會變得這麼不穩定。
請來心理醫生幫忙演員穩定情緒,東拼西湊,警方從演員零碎的證詞中進一步證實了他們的清白無辜——這些在被公司淘汰的試鏡者以爲自己獲得復活機會,但實際上只是被真兇利用參與了這場真正的罪惡演出。
這場案件還和橘吉川的剝臉案聯繫起來了。
橘吉川被剝皮惡劣性案件瞞不下去,兇手犯罪的大手筆更是讓知情人瞠目結舌——尤其那種可以更改人臉換取人身份的技術……孩子們親身經歷時還沒有太多想法,但當這事實被提取出來細細思索,引起的就是恐慌。
如果你身邊的人也被用面具掉包,並且替代者成功演出了原來人的模樣……這個世界,還有救嗎?
警視廳和政府盡力壓下了剝皮案和綁架案,讓這兩起案件的內容不外泄,他們對外只草草幾句蓋過一切,並對少數知情的非相關部門人士下了封口令。這些人士大多都是綁架案的受害者家庭,他們本就想盡力迴避這個噩夢,對於上面的要求當然是滿口答應。
媒體也在協助。
看似激烈的競爭下,各種新聞爭奇鬥豔,但不同種類的新聞在極短的時間裡蜂擁而出,把市民的注意力完全分散掉。這種情況下,根本不會有太多人注意夾縫中顫巍巍生存的綁架案間了。原本的暴動是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但警方一個發佈會說了一些安穩人心的話,媒體在後來推波助瀾,綁架案的風波可謂是推出公衆舞臺。
而其中黑澤銀出了很多力。
事實上對於警方來說,黑澤銀這傢伙不折騰不發佈綁架案有關案情的新聞火上澆油就是要讓他們燒高香的好事,如今黑澤銀在近距離接觸這種大案子的情況下還能忍住手不去發佈相關新聞而是把風頭轉到時下正熱的Times-時代上,他們的高興就更不能用言語來形容了。
另外以上提到的黑澤銀近距離接觸這起案子……當然不意味着警方知道黑澤銀參與進這場案子,而是黑澤銀被阿笠博士叫過來了,因爲還在昏迷而且被送往醫院的灰原哀。
“真是……辦事不利。”黑澤銀靠在牆壁邊上,看着病牀上雙目禁閉的灰原哀,臉上的微笑給人的感覺不是如沐春風,而是苦澀難受。
他到家後將身體以最快速度恢復原狀,然後鎖定灰原的位置趕過去。灰原在他走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醒來,柯南委託警察讓他們送她去醫院,他自己去錄了一些證詞,又用工藤新一的身份通過電話和目暮說了什麼才趕過來,而這期間一直是阿笠博士在照顧灰原。阿笠博士是一到醫院就給黑澤打了電話,當時黑澤已經在趕來的路上,電話通知後兩分鐘他就到了,這時候柯南不在,高木警官在。
用局外人的身份套出了警方對案件的理解,黑澤一副很氣憤警察連案件兇手的影子都沒看到真是太廢物了的模樣,陰陽怪氣說了幾句話,就一直在這病房待下去。
這一呆就是很久。
警方的人走了又來,來了又走,柯南來過幾次,但見黑澤在,只是在門口逗留一會兒就離開,身爲綁架案受害者的孩子們也看過灰原幾次,但沒多久也都離開了。期間光彥還跟黑澤銀抱怨說見不到當時的名取,他和他的小夥伴都有點想念他——柯南似乎沒把“名取是壞人”的事情告訴他們。
黑澤銀看似耐心聽着,但就連元太也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因爲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集中到了病牀上的灰原身上,片刻未離開。
醫院調查不出灰原昏迷的原因……灰原的身上沒有外傷,她的狀況與其說是陷入昏迷還不如說是睡眠,可這麼長的睡眠太不合理……
灰原睡了三天,期間的營養只能靠打針供應。
阿笠博士急得都快哭了,要不是黑澤銀一二再再而三提醒安慰他,阿笠博士真能哭出來。
當然他不哭的原因還有一個。
他怕他哭了,黑澤銀也受不住了。
好在……該醒來的人,終究是會醒來的。等待是漫長,但果實會豐碩。
灰原的睫毛顫了顫,她的意識迴歸,終於能夠感受到陽光投到她身上的溫暖感覺。
她似乎一覺睡了很長的時間。
或許是因爲她正在恢復的是精神而並非肉體的關係,她的疲憊很重,比當初在下雪天因爲身體多處中槍而高燒不退的那種狀態……還有疲憊。
但是她的大腦很清醒,比任何時刻都要清醒。
她找到了自己曾經丟失的記憶,一份關於黑澤銀很重要的記憶。
有人的腳步聲放輕了在接近。
灰原艱難地顫動眼皮,慢慢地,慢慢地將它撕開了一道縫隙,長時間的黑暗讓她不太適應病房裡的燈光,但站在牀頭的身影幫她擋住了光,所以她睜眼的過程不算太辛苦。
她沒睜眼前就知道身邊站着的人是誰,睜眼後她如願以償看到了那張彷彿很久都沒看見過的臉。
灰原抿緊了脣,看着笑容溫和的黑澤銀,臉上慢慢露出了一個平和安靜的笑容。
兩人相對無言。
對視的時間有些長,但這漫長的時間很令人享受。
黑澤銀微微歪頭,臉上的笑容令人安心而沉醉:“歡迎回來,Si。想吃些什麼?”
曇花一現的笑容收斂,灰原恢復往日的冷靜淡漠,在黑澤銀的幫助下從牀上坐起來。黑澤銀給她背後墊上枕頭,灰原目光掠過病房,恰好注意到了阿笠博士小心翼翼關上房門留給他們個人空間的畫面,脣抿得更緊了。
“我睡了多久?”
“三天,準確點說是三天十二小時零八分,很快就到九了。”黑澤銀嫺熟地回答,一邊自己手動幫灰原拆除右手上的針,“睡得有點久,不過我不擔心,只是恢復記憶而已,你很快就會醒來的。你看,我說對了嘛。”
他衝着灰原笑,那笑容還是灰原所熟悉的陽光燦爛,但灰原卻是打心底不相信對方所表現出的淡漠。
愛人的話很容易作假。因爲不想讓自己看到他爲她擔驚受怕。所以愧疚、難受、痛苦,那些種種,她不會看到的,她看到的永遠只是黑澤銀一張笑臉。
這樣她自然是很安心,但由此她卻會覺得一種疏離,這種疏離一直存在,只是她不得不忽視它。
只是如今……
黑澤銀揉着灰原的軟發:“身體是沒大礙,但躺了這麼長時間肯定有點虛弱,要吃什麼,我去給你……”
灰原張開手臂環住黑澤銀的脖頸,她微微仰起頭,溫暖的脣貼合上黑澤乾燥冰冷的肌膚。
黑澤銀微微怔了一下,但很快脣角勾起,單手摟住灰原的腰,彎腰俯身加深了這個吻。
脣觸碰的感覺美好,果凍般香甜的觸感和巧克力般柔順的滋味使得人慾罷不能。兩人閉眼享受了一會兒呼吸交融,然後各自分開,但分開的僅僅是脣,兩人的右手還十指相扣在一起,落回白色的被褥之上。
“記憶變得太清晰了。”灰原說道,“我清晰記起了我所能記起的一切東西。它們彷彿發生在了昨天。我記憶猶新。”
“你記起了什麼?”
“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