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聖誕節,正影先生就會把前來拜訪的客人領到這段走廊上。他先關上燈,然後在開燈時讓一顆聖誕樹突然呈現在大家眼前,就像是憑空把巨大的聖誕樹變出來了一樣。”
江夏看向那羣魔術師:“只有站在機關室旁邊的人,才能掌控那道機關,讓屍體隨着他的心意出現和消失——也就是說,在剛纔聊到‘聖誕樹魔法’的時候,正影太太和飯田先生就已經知道了兇手是誰。所以他們的表情才變得異樣,並且立刻止住了話題。”
“原來如此……”目暮警部終於明白這羣魔術師爲什麼全都是話只說一半的謎語人了。
突然他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可是我記得你們說,提議來這裡聚餐的人是飯田先生……難道他和星河先生串通好了要謀害同門?”
江夏搖了搖頭:“提議聚餐的時候,星河先生應該還沒起殺心。真正讓他想動手殺人的,大概是來到這裡之後,死者所說的那個魔術——‘魔女復活’。”
“什麼魔女復活。”星河童吾突然開口,他冷哼一聲,“那個魔術本該叫‘魔王復活’纔對——那纔是正影老師爲這套魔術取的名字。”
目暮警部不知道這是什麼魔術,聽得有些發懵。
而旁邊,兩個女高中生倒是記得清楚,她們驚訝道:“你是說,這個魔術其實不是姬宮小姐自創,而是正影先生想出來的?”
“當然。”提到那位同門,星河童吾皺眉露出厭惡的神色:
“聽到她描述的那些內容,我就全明白了。什麼‘和觀衆面對面把自己綁在十字架上’、什麼‘火焰燃燒時讓觀衆拉緊束縛的繩索’……這完全就是照抄了老師的‘魔王復活’!——她肯定是偷看了老師的魔術筆記,然後才從中得到了思路和靈感。”
“那個魔術雖然有一定的可行性,但卻非常危險,所以老師雖然很喜歡它,卻最終還是放棄了演出,並且要求我們保守秘密,永遠不讓這套魔術出現在世界上。”
目暮警部聽到這,忍不住插話道:“也就是說,死者只是想偷自家老師的點子——你可以舉報她、揭穿她,用更正規的途徑讓她得到懲罰……可爲什麼偏偏要殺人呢。”
正影太太嘆了一口氣:“展子是入門最晚的學生,而‘魔王復活’,是我丈夫在她入門之前創作的魔術——所以正常情況下,展子應該沒見過它纔對。”
星河童吾看了她一眼,歉意道:“剛纔師孃爲了保護我,說正影師父留下的魔術筆記被藏在了資料庫的某個不知名的角落……但實際上,那本筆記一直被師父隨身攜帶,從不離身。
“可是十年前,老師說他把那本魔術筆記忘在了某個地方,出去找它,然後他就再也沒有回來。
“剛纔姬宮說出‘魔女復活’的魔術之後,我非常在意,所以在大家分頭行動以後把她叫到了老師的書房,想問個清楚。”
“然後她……”星河童吾憤怒攥拳,“她居然不知廉恥地承認了,說十年前正是她偷走了那本筆記。”
“她對自己偷東西的手速洋洋得意,還說什麼‘我只是想跟他開個玩笑,等他回家我就會把那本筆記交還給他,可誰知他居然因此大受打擊,一去不回了。’
‘不過想想也對,一直鼓勵我,想讓我超過他的魔術老師,居然連被我偷了東西都沒能察覺——遲鈍到這種程度,作爲一個魔術師,他也是時候退休了。’”
星河童吾:“在她大言不慚地說着什麼‘接下來,就由我來把正影大師未發表的魔術,展現給全世界!我們那位不知正藏身何處的老師如果看到這一幕,應該也會覺得開心吧。’的時候,我終於沒能忍住,拿起了旁邊的花瓶。然後……”
他不願回憶這段經歷,閉上眼嘆了一口氣:“等我回過神,就看到姬宮展子滿頭是血、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慌張之下,我突然想起了老師常用的聖誕節魔術,所以就利用它佈置了現場,想要僞裝出外人闖入作案的假象。”
江夏走到窗邊,屈指敲了敲那隻沉重的鐵製花瓶。他嘆氣道:“這就是你殺人時使用的兇器?——底部縫隙裡的血都還沒擦乾淨。”
說着他又回過身,看向星河童吾身上的黑襯衫:“衣服上也濺到了血。說起來,你得多謝你今天這身黑色衣服——如果換一種顏色,剛纔你若無其事地出現在衆人眼前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暴露了。”
星河童吾怔了怔,低頭看向自己身上。
原本一塵不染的黑襯衫上,不知何時多了幾點污漬一樣的輕微斑痕。伸手輕輕一捻,血液的黏膩觸感便爬上了指尖。
他看着這身鐵證,終於忍不住苦笑起來:“證據還真是到處都是。留了這麼多破綻,讓一臺精心準備的表演如此收場……我可真是個失敗的魔術師啊。”
一片悽慘的風聲中,星河童吾被警方帶走。
橋本摩耶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死了:“……”這裡一共只有兩個魔術師候選人,你被抓了,難道要把你那個一臉滄桑、滿面胡茬、下巴比伏特加還寬的師兄留給我嗎?
“雖然烏佐大人從未明確表達過他的僱人標準,但看看鈴木園子和柯南,看看那對雙胞胎,再看看那個半夜爬人家窗戶的漂亮秘書……甚至都不用考覈飯田力的手法,單看他那張連他師孃都覺得可疑的臉,我就能拍板定論,這人絕對沒法上島就任。”
橋本摩耶數着數着,發現漏了一個:“哦,唯一特殊的就是豬冢三郎。但他跟伏特加長得很像,比起部下,豬冢那傢伙更應該劃分爲一款用來戲弄伏特加的工具。但是飯田力跟誰長得都不沾邊,完全沒辦法破格錄取……”
想着想着,橋本摩耶看向星河童吾的目光不禁變得幽怨:你說說你,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都能留下這麼多證據……就不能爲了我這個可憐的面試官爭點氣嗎!
……唉,事已至此,只能放棄這個不爭氣的傢伙,換一個努力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