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閃過,伏特加自己反倒嚇了一跳。他連忙深吸一口氣,壓下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不要多想,再這麼下去真要有被害妄想症了……仔細想想,這個女人的特點說明不了什麼。”
伏特加推推鼻樑上的墨鏡,理智舉證:“長得好看話還很多的人,其實不在少數,總不可能各個都跟烏佐上瓜葛——比如臺上這傢伙也符合要求,他不就至今沒事嗎。一定是我想多了。”
他深吸幾口氣,終於把一些可怕的推測壓回了心底。
……
感到心驚肉跳的,並不只是某位碰巧路過的組織幹部。
臺下,毛利蘭和鈴木園子看着那些正用力用尖刺捅刺鳥籠的女助理們,忍不住擡手捂了一下眼睛:“這,他,他真的能逃出來嗎。”
“如果嚴格按照特定的手法進行,理論上來說,當然可以。”江夏像是想起什麼,憂愁地嘆了一口氣:
“不過上次的魔術展覽之後,我看過一本研究報告。越是陣仗很大的逃生魔術,出事的概率也就越高——設備的老化,魔術師的疲憊和走神,助理的疏忽和背叛……人很難像機器一樣精密,只要有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差錯,都有可能爲舞臺上那些可憐的魔術師帶來滅頂之災。”
毛利蘭和鈴木園子看着臺上被無數根尖刺貫穿的巨大鳥籠,小臉一白:“那……”
江夏話鋒一轉:“不過這臺魔術應該還好——如果魔術師沒能逃脫,助理們揮着尖刺捅刺下去的時候,手感會明顯和空籠不同。現在既然她們沒有停手,那就說明籠子裡已經空了。”
“這樣啊。”兩個女高中生重重鬆了一口氣,“那真是太好了。”……差點以爲難得的娛樂活動又要變成命案現場。
竊竊私語中舞臺上的助理們終於停止了動作殘暴的捅刺。
她們鬆開手上的鐵刺,任由它紮在籠子上,然後朝觀衆席輕盈鞠躬,微笑着走了下去。
舞臺上只剩最後一個助理,她啪的打了個響指,引出一朵火花,將火光湊到了蓋住鳥籠的黑布上。
經歷過特殊處理的黑布花朵般燃燒,漸漸的,鳥籠的全貌顯現出來——兩人高的鐵籠裡,尖刺縱橫交錯,但卻沒有人影。
這時,一道亮光猛地落下,打在了觀衆席上。
星河童吾自光柱中站起身,這位年輕帥氣的魔術師微笑着朝四方鞠躬致意——他不僅逃脫了鐵籠,還在誰都沒有察覺的時候,轉移到了觀衆席上。
“哇!”女高中生們發出驚喜的聲音:魔術師還是活的,不用看屍體了!
“!!”同爲觀衆有的人感受卻截然不同——隨着光柱亮起,橋本摩耶眼角狠狠一跳,默默低下了頭。
這道光好巧不巧就打在他旁邊,堪堪將他籠罩其中。
對一個普通觀衆來說這或許算得上一場榮耀和驚喜,但對曾經隱藏在黑暗當中、一旦暴露身份就面臨死亡的組織成員來說……這突然的曝光,絕對算得上一個不小的驚嚇。
不過也只是短暫驚訝了一小下。很快,橋本摩耶又像死魚一樣癱回了座位上。
“不就是高亮暴露在衆人的視線當中嗎嗎,早在從英國回來的那一刻,我就已經作爲‘挽救飛機的英雄’曝了個夠,還差現在這區區一道光?”橋本摩耶一陣心累,同時忍不住又想起了當初他的前上司——愛爾蘭先生在不遠處望着他的景象。
“嗯?”江夏若有所覺,轉頭往這邊看了一眼:不知道爲什麼,冰紅茶的產量突然增加了。
而隨着突然高昂的樂聲看向光柱的,當然不止江夏他們——前排,伏特加也無可避免地被這種動靜吸引了注意力,回頭看了過來。
下一瞬,他險些把剛抿的茶噴了出來:“……”橋,橋本摩耶?!這小子怎麼會在這!
區區一個外圍成員,沒什麼好怕的。但問題在於,這傢伙的出現,代表的肯定不是他自己,而是某樣更加可怕的東西。
“不行,我得趕緊走!”伏特加放下杯子,沒了一點借工作之便看錶演的心思,“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
不過,來都來了,怎麼也得把任務做完再走。否則萬一丟下任務逃走以後,琴酒大哥勒令他回來把這個任務做完……前一陣那個彷彿永遠也做不完的面試醫生的任務,他絕不想再重複一遍。
這麼想着,伏特加在心裡暗暗祈禱,祈禱那個正沉迷耍帥的混帳魔術師趕緊停止鞠躬,重回舞臺。只有觀衆席上的光熄滅,他纔好儘快完成任務,然後抓緊跑路。
伏特加和其他觀衆不同的狀態,引起了鄰座的注意。
女人微帶好奇地打量着他:“他從籠子裡‘瞬移’到觀衆席,你居然一點也不驚訝?”
伏特加回過神,瞥了她一眼:“……”這有什麼好驚訝的,不就是剛纔那羣女助理圍着籠子轉悠的時候,魔術師也趁亂換上女裝,從籠子背面溜出、混入其中了嗎?
自從剛纔背後涼絲絲的、心裡也騰起不好的預感之後,伏特加就全面進入到了“防烏佐狀態”。
加倍警覺的他,對各種危險武器異常敏感——因此那羣花枝招展的女助理一上臺他就發現了,走在末尾的助理,手裡拿的並不是一根尖刺,而是重迭的兩根。
這點微妙的異常讓伏特加心裡騰起了無數猜測,他一度懷疑這將是一根用來取走魔術師小命的東西。同時給助理們編了編號,思索着這次的命案會是幾選一。
然而助理們圍着籠子轉了幾圈之後,每個人手上拿着的尖刺又都變回了一根。再仔細一數,助理變多了一個。
結合逃生魔術的主題,這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而一旦抓住了這個關鍵,後面的魔術就很好解釋了:混入助理當中的魔術師手持尖刺,裝模作樣地捅刺着空籠。在助理們下臺時,他也身穿女裝跟着下了臺。
而當籠子上的黑布緩慢燃燒的時候,魔術師就換回自己的衣服,趁機摸黑溜到觀衆席,然後在光柱中突然現身。